《[******************）》雅心赏月

45、鼎级教育（上）（图）

　　卓东来端着燕窝踱进内室，见李寻欢闭目倚靠于软榻之上，静得出奇，不禁莞尔一笑，这回终于学乖了。坐到软榻边，见李寻欢还没有睁开眼的意思，卓东来只得首先开口：“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没有封住前辈的眼睛和嘴吧？还是前辈在生东来的气？”

　　“我只是一个痨病鬼加酒鬼罢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终于，李寻欢睁开了双眸，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真的是这样吗？不要把什么都往揽自己身上揽，你不是圣人——多年之后，前辈和林姑娘的爱情，将成为武林的一段传奇佳话，想听听后人的评说吗？”

　　“你想让我听？”李寻欢苦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与诗音的感情悲剧也成了传奇？

　　“当然。”不听怎么清醒？卓东来笑得狡黠。

　　“既然如此，洗耳恭听。”既然躲不掉，那就直接面对吧！

　　“世人都赞美男女之间伟大的爱情，而我却认为，没有什么可以超越男人之间的友谊，那是一种深沉的凌驾于爱情、亲情、友情之上的感情——”卓东来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如果说前辈做错了，那绝对不是因为你对兄弟的这份情义，而是错在你认人不清，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这般掏心挖肺；如果说错误铸成了悲剧，那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林姑娘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但是她没有，龙啸云应该珍惜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但是，他也没有，所以，这场悲剧的罪人并不是你一个，不能因为他们死了、疯了，就可以这样折磨你。如果，前辈和林姑娘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并非你们所想象的那般，前辈又当如何？”

　　“东来，你想说什么？”李寻欢没有想到会有人质疑自己与诗音之间的感情。

　　“也许那并不是爱情，而是超脱于男女之情的复杂情感罢了，当然，这份感情很深很深，深到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深深爱着彼此。”如果自己没有错过，也许会和所有人一样这样认为吧——

　　“所以，你想让我放下过去？”那包袱确实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

　　“不放下，又能怎么样？林诗音会复活吗？你们还有机会双宿双栖吗？你和龙啸云还会是兄弟吗？你这样只会让关心你的人，跟你一起活受罪。”卓东来的眼神让李寻欢觉得自己已无处可逃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东来，可不可以不要为难小云，他只是个孩子……”李寻欢终于轻叹一声。

　　“孩子？！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杀人如麻了——谁说孩子就一定是无辜的？前辈是想让龙小云继续这样的童年吗？”脑海中一个老人的面容渐渐清晰，他在微笑，孩子却在发抖，皮鞭、打骂、挨饿、受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的烙在身上，想要忘记却越发真实可怕，好冷……

　　“东来，你怎么了？”李寻欢注意到卓东来的眼神是在透过自己望着一个遥远的地方，迷离而痛苦——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孩子是被逼着走过来的，而小云，是父母的无视骄纵和你的宠溺造就的……”终于，卓东来的眼神回到了李寻欢身上，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前辈若不想龙小云变成一个恶魔，就不要再纵容他了。那孩子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前辈最好还是乖乖听玉鼎师父的话，不然剩下骨头我也没办法。给我七天时间，我保证还你一个懂事乖巧活蹦乱跳的龙小云。现在，把燕窝吃了吧。”卓东来盛了一勺燕窝，放在嘴边吹了吹，又用唇轻触一下，确定温度刚刚好，这才送到李寻欢唇边。

　　李寻欢微愣了一下，随即温和一笑，张口喝下了燕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喝完了这碗补品……

　　“东来派唐蜜去查飞鹰门的底细，是否也察觉到了可疑之处？”任由卓东来用手巾轻拭去嘴角的残汁，李寻欢这才认真问道。

　　“晚辈想先听听前辈的想法。”很多事情在卓东来的眼里已经不是秘密，猜谜的过程被剥夺实在无趣，于是卓东来选择看别人猜谜。

　　“铁金风号称塞外第一杰，三次与王怜花战成平手之后，曾发誓不再踏足中原，飞鹰门立足中原多年，塞外并非其活动范围，可那鹰洪却说铁金风死于飞鹰门的五鹰分尸阵，如果不是铁金风破誓，那就是飞鹰门有问题了。”李寻欢淡淡一笑，说出自己的推测。

　　“不错，目前整个江湖都在为紫痕宝剑而蠢蠢欲动，飞鹰门的目标却是前辈你，说明他们知道的远远超过其它门派，那么，就有一种可能最大……”四周越来越冷，卓东来冷静的思绪渐渐沉寂，一双鹰一般的锐目渐露迷离，终于缓缓倒下——天旋地转间，身体并没有碰触冰冷的地面，却倒在了温暖的怀抱之中，半睡半醒间，卓东来看到了李寻欢关切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能动了？

　　“‘呆到听话为止’，从我答应‘洗耳恭听’的时候，就可以了。”李寻欢不确定后半句话卓东来是否有听见，因为他已经沉沉睡去了，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

　　夜，月静，人谧，星无语……

　　眼前晃动的黑白影像渐渐清晰，龙小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颗黑绒绒的头和一根硕大的骨头：“你是谁？！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进我的房间？滚出去！”清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暴跳如雷，龙小云将枕头用力掷向哮天犬。

　　哮天犬用骨棒轻轻一格，便将枕头挡到了一边：“嘿嘿，小子，还有什么？扔呀，砸呀！”

　　“你到底是谁？来人呀！把这个怪物打出去，来人啊！”龙小云大吼道。

　　“小子，你已经是我哮天犬的盘中餐了，没人会救你的，喊呀，喊破喉咙也没用，嘿嘿，先咬哪儿呢？”哮天犬晃动着骨棒步步逼近，笑得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伤我，小李飞刀会要了你的狗命！李寻欢！李寻欢！李叔叔！”龙小云已经被逼到了床角。

　　“李寻欢？！你不是一直想杀他吗？嘿嘿，他已经在这里了等你了！”哮天犬挺起肚子拍了拍。

　　“什么？！不可能！小李飞刀是不可战胜的，怎么可能被你吃了？！你胡说！”龙小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可他毕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就要受到惩罚，人怎么能和神斗？呃？——啧啧，龙小云，你这辈子还真是失败加倒霉透顶啊，两个不相爱的人生下了你这个小孽种，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又成了个废人，总算有个人一心一意的疼你了，还被你害死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街边要饭的孩子都比你幸福，知道为什么吗？——人家知道感恩，懂得惜福！不像你，没心肝的白眼儿狼！”哮天犬越骂越起劲儿，心里这个痛快。

　　“李寻欢真的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李寻欢死了，终于摆脱那个扫把星了，可是，为什么自己高兴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也要被吃掉了？一定是这样的，因为怕死，我才会这么悲伤的。龙小云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不信？那你就等着，看他会不会来救你？”哮天犬故意冲着自己的肚子大喊一声。“木火土金水，怒喜思悲恐，五行相生克，收拾小混龙；金克木，悲胜怒，水克火，恐胜喜，木克土，怒胜思，火克金，喜胜悲，土克水，思胜恐，食心散发作就这么治他。”嘿嘿，主人就是主人，卓爷的这招可真管用！想着卓东来对自己的耳语，哮天犬心中偷笑中——

　　清晨的阳光略带些清冷，但卓东来已经可以感觉到晨曦的温煦，意识渐渐恢复，又是轻松安稳的一夜啊！缓缓睁开双眸，卓东来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睡梦之中。这怎么可能？昨天连燕窝都要自己来喂的李寻欢，此刻正把自己抱在怀中睡得香甜？！卓东来盯着纱幔深吸三口气，确定自己的意识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后，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震动也惊醒了熟睡的李寻欢——

　　……自己明明撑着不睡的，怎么会睡得这么熟？连卓东来醒了都没有察觉？！看着卓东来僵坐在那里，李寻欢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想起紫痕的话，想必现在的卓东来一定很生气！

　　“前辈何时可以行动自如了？”看不到卓东来的表情，问句也听不出任何喜怒。

　　“大概是玉鼎真人的法术过时效了吧。”他不记得了？看来卓东来真的不知道自己到了子时就会……

　　“我为什么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睡下的？”卓东来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

　　“大概是近日太过奔波劳碌了吧。”以东来骄傲的个性，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那么前辈为什么会抱着晚辈入睡？”一忍再忍，卓东来还是没有办法忽略这个问题。

　　“……”李寻欢歉然一笑，“对不起，我，怕冷。”

　　利落的翻身下床，卓东来径直走到窗边，，一股清凉的空气携着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闭目片刻享受梅花的清香淡雅，感觉到李寻欢就在自己身后，卓东来轻叹一声：“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前辈，您实在不适合说谎吗？”

　　“……”确实没有，十一年前那个自欺欺人的谎言，毁了一切，身形微微有些踉跄，头似乎还有些昏沉。

　　“我还是直接问紫痕的好。”卓东来回身释然一笑。

　　“少爷、卓爷，传甲给你们准备好了洗脸水，玉鼎师父在前院等着两位呢。”外厅传来铁传甲的声音。

　　“进来吧。”不知道师父今天有何打算？卓东来暗忖。

　　“少爷，昨夜睡得好吗？嘿嘿，我特意在燕窝里加了朱砂安神散哦！”传甲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得意道。

　　“……”果——然——，李寻欢彻底无语了……

　　前院，玉鼎真人喝着早茶静静等待着，一夜未睡就为了想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育策略好好改造小戬的执念，这不，一大早，疯癫癫的龙啸云已经被斩仙押来了前院，被玉鼎真人隐了身形，随时备用中……

　　“三首蛟，桃子都削完了？”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慢呀，换了是小戬，早就起床练功了！玉鼎只得漫不经心的问些边角琐事。

　　“嘿嘿，没有，斩仙姐姐说，不罚了！”三首蛟只顾盯着斩仙傻笑，一旁斩仙白了三首蛟一眼，轻斥一声，“傻样儿！”

　　“好了，打情骂俏别在我面前。一会儿他们两个来了，别演砸了。”这对儿欢喜冤家龙总算搞定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东来见过师父。”“李寻欢见过玉鼎真人。”终于，两位千呼万唤始出来——

　　“嗯。”玉鼎轻点了点头。

　　“卓先生，紫痕还给您，多谢多谢哈！”三首蛟乐颠颠的将紫痕双手奉还。

　　“嘿嘿，臭小子，想害我？没得逞吧？这两条龙可是十分感激我哦！”紫痕得意洋洋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呆会儿再找你算帐。”卓东来冷哼一声，将紫痕插进靴筒。

　　“今天，为师想看看你们两个的修为如何，以便因材施教。”玉鼎真人放下茶杯，认真道。

　　“？！”我有说过要拜师吗？！李寻欢一脸狐疑，望向卓东来。

　　“既然我们同为杨戬的执念，那么不用拜也是徒弟了。”卓东来解释道。

　　“既然如此，不知师父想看什么？”人家又没有恶意，拜师就拜师吧，向来不喜与人针锋相对的李寻欢很快领悟了精神。

　　“听说有个人，也算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谓‘誉满江湖’，今日，徒儿们就和他过过招吧！”话音未落，结界散去，蓬头垢面的龙啸云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