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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话 ...

  •   邵墨言在地震时,正在客厅打包装备,他第一反应是往外跑,老天并没有眷顾他,他刚跑了几步,一大块的水泥板砸了下来,他拼命往前扑,才躲去了致命的一击。

      可是躲避砸下来的水泥板时,整个人重重撞到墙上,头部一阵剧痛袭来,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他昏迷了过去。

      “邵墨言!墨言!你醒醒!醒醒!不能再睡了,快醒来!不然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是谁在叫他?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十分的焦急,似乎生怕他死了。

      其实他不想醒,他觉得好累,只想永远沉睡下去。

      可是这个声音锲而不舍,没完没了,他终于不胜其扰,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谢天谢地!”这个人喜极而叫。

      还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日光从断垣残瓦中渗了进来,可以隐约看清楚所在的地方。

      他们被埋在了废墟里,勉勉强强挤在一小块的空间里。

      对了,是地震了,真是天降横祸。

      邵墨言终于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眼睛模模糊糊地,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这人满头满脸的灰尘,全身脏兮兮的,十分狼狈,但是一双眼眸明如星辰,闪着喜悦激动的光。

      邵墨言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了一个音节,“萧?”

      声音虽然很嘶哑,但咬字还很清楚。

      “是我,萧然。”萧然微微放下心来,安慰对方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你能认得人,也能说话,说明你脑后的伤没什么大问题。”

      邵墨言只觉得头晕目弦,全身剧痛,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萧然急忙压住了他,说道:“你千万不能动,你不但撞到了后脑,左腿也被压伤了。”

      萧然说着拿过手边的登山包,垫在邵墨言的身后,让他斜靠着舒服一点,又从包里翻出睡袋,垫在他身下,以免地上寒冷着了凉,说道:“这是我在附近找到的背包,应该是你的。”

      邵墨言想点头,可是一动头耳朵就嗡嗡作响,“是我的包没错,我当时正拿着要出门,谁知就出事了。”

      “也幸亏你的背包里有一套急救物品,我替你包扎了腿上的伤,也许不够专业,但肯定能撑个一两天,就是没有抗生素,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治疗,别担心,救援很快就会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萧然尽量平稳的说话,不泄露一丝情绪,这样有利于安抚伤重的患者,不增加心理负担,他参加过一些急救培训,很明白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救人。

      实际上邵墨言的左腿胫骨被砸断了,脑后的伤也不容乐观,他能醒来是个奇迹,这人很可能平时常常健身,所以身体素质十分强悍。

      邵墨言嘴角扯出一抹笑,笑容有些惨,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是很怕死,说道:“萧,你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

      “你能这么想太好了。”萧然心口微松,乐观的人会活得更久,“你不要多说话,伤神,来,喝点水。”

      他拿起了地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盖的水。
      这水壶约有三千毫升,是野外专用的大水壶,抗压抗摔,还能保温。

      邵墨言喝时,水居然还是温的。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有水喝就是奇迹,只要黄金七十二小时,也就是三天内,救援能及时赶到,不出意外,二人就有救了。

      邵墨言喝了一小杯盖水,精神好了许多,本来苍白得像鬼的脸恢复了些许的血色,眼睛也看得更清楚,他忽然发现萧然拿着水壶的手受了伤。

      他盯着萧然的手,只见本来光滑如玉的手,现在十根指甲全都断裂翻卷,尽是划伤碰伤,皮破渗血,还沾满了灰尘,灰尘和血混在一起,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另一只手情况更严重,简直没一块好肉,问道:“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

      “这是小事。”萧然左右相互拍了拍手上沾着灰尘的伤口,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痛,实际上痛到麻木了,轻描淡写的解释,“我知道你在这里,就挖了一个通道过来了,好在并不远,不然我也没办法。”

      邵墨言闻言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爬过来,显然就是萧然用双手硬生生挖过来的。

      他怔住了,十指连心,该有多痛,为了救自己这么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他生长在一个冷漠无情的家庭,一颗心早己冷硬无比,而此时的萧然让他心口酸酸涩涩,又带点甜,就好像喝了一大口那个叫酸梅汤的饮料,这是以前从未体味过的感觉。

      他蓦然抬头,双目盯着萧然的脸,宛如发誓般说道:“萧,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会报答你的。”

      “你想怎么报答?”萧然本来精神崩得紧紧的,闻言差点失笑,“以身相许吗?”

      “唔,这主意不错!”邵墨言竟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然再次失笑,也算苦中作乐了,当然毫不在意对方的话,又倒了一杯盖的水,小心的喂他喝了,柔声道:“你安心睡一下,有事我会叫醒你,说不定你一醒来我们已经得救了,就呆在医院里了。”

      “好。”邵墨言第一次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心神放松之后,全身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头又开始昏昏沉沉,他几近昏迷的睡了过去。

      萧然在他一睡着后,眼中再也忍不住露出了极深的忧虑。

      这男人断腿的情况很不好,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截肢,脑后的伤也不容乐观,脑震荡是肯定的了,就怕有什么内伤,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萧然心口堵得慌,几乎喘不上气来,又想起了山庄的老板娘和她可爱的女儿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倒了一杯盖的水,含在嘴里,慢慢地咽下去。

      他坐在邵墨言一旁,守着对方,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以手支额,脑子放空,什么也不去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萧然是被一声声,不间断的呻.吟声惊醒的,他几乎跳了起来,伸手一摸邵墨言的身体,犹如火烫似的,心中大惊。

      太糟糕了!因为受伤的人最怕发烧,说明病情十分凶险。

      四周一点光亮也没有,显然已是深夜,他忙打开手腕上的电源,只见男人满头大汗,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不停的低叫道:“水……水……”

      “好,好!”萧然几乎手忙脚乱,抖着手倒了一杯盖水,凑到男人的唇边,谁知他一翻身,几乎打翻了水。

      萧然忙一只手用力压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试图喂水,水喂不进去,水流到了脖子上。

      这水就是救命用的,一滴也不能浪费,萧然急得脑子一热,自己喝了一口水,俯身含住男人的嘴唇,喂了进去。

      男人一开始还有些挣扎,过了片刻,渐渐安静下来,发出了呓语,“甜……好甜……”

      邵墨言在梦中本来觉得全身犹如火烤,身处火狱一般,忽然嘴唇一丝清凉袭来,接着一个又甜又软的嘴唇含住了自己,说不出的舒服,不由的张开了嘴唇,似乎任人采撷。

      这招真的有效,萧然完全没有别的心思,救人要紧,对男人的反应一点没当回事。

      萧然就这样嘴对嘴,一口口的喂邵墨言喝水,足有十几口,喂完了,自己也累得一头大汗。

      他从背包里找出一条毛巾,擦干病人全身的汗水,又脱下自己身上的防风外套,盖了上去。
      最后,他把手背放在男人的额头上,过了许久,烧似乎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太累了,再也坚持不住,躺了下来,躺在邵墨言身边,很快睡着了。

      “冷……冷……”不知过了多久,邵墨言忽然又叫起了冷,整个高大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嘴唇打着颤,十分可怜。

      “别闹,不冷!有我在……”萧然自己也睡迷糊了,翻个身,一把抱住了一直叫冷的男人,像八爪鱼一样的紧紧箍住,本能的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生病的人。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像连体婴一样的交颈而眠,渡过了漫漫长夜。

      “汪……汪……”此时彼伏的狗叫声忽然远远传来,宛如天籁之声。

      搜救犬!

      萧然倏地睁开了眼睛。

      “喂,下面有人吗?”

      紧接着一个男声大喊。

      救援队来了!他们得救了!

      六个月后,S市武警总医院。

      精神科主任梁娟刚刚送走了一个病人,正在整理资料,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重重推开了。

      “混蛋!”一个女人登登登地走进来,怒火冲天。

      梁娟眼都不眨,见怪不怪,只是淡淡道:“我觉得你也应该做一个心理疾病咨询了,老是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太好。”

      “还不是那个邵墨言惹得祸!”这个女人,不,是个女孩,身形高挑,面容精致,一身的御姐范,这时,满脸怒容,就差拍了桌子,“他算哪棵葱姜蒜?!一天到晚缠着我哥,我哥又不是卖身给他了,气死我了!”

      “他是个病人,”左侧的墙上有一个大屏幕,梁娟拿起桌上的遥控,打开了,调到101病房,“而且症状十分严重,现在只有萧然能安抚得住他,上次萧然只是离开了一天,他就大闹医院,就差把医院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屏幕上显出一间高级病房,说是病房,布置的跟家庭旅馆一样,病人住得也安心舒适。

      房间有一张大床,淡蓝色的床单,淡蓝色的被子,看起来温馨淡雅。

      萧然斜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书名叫怪诞心理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浴室一声轻响,邵墨言只穿了一条三角裤,展现了健美的腰身,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浴巾擦拭头发,走了出来,嘴里抱怨道:“萧,你已经八天没帮我洗澡了,我发觉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很伤心。”

      类似这种肉麻破廉耻的话,邵墨言一天至少要说上七八回,萧然听了就当他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手里继续翻着书页,说道:“这位大侠,你今年贵庚?”

      邵墨言想了想,居然很认真的道:“我今年二十五,萧你二十二,只比你大了三岁,我配你刚刚好啦。”

      “是这个问题吗?你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又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自己洗澡。”萧然想了想,说道:“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宾馆也订好了,你打到我帐户里的钱,足可让你住十年的宾馆,其实你可以买套房子,若是你想回国,也可以转手卖掉,吃不了亏。”

      “我不想住宾馆,也不想买房子。”邵墨言上了床,黏黏糊糊的挨着萧然。

      萧然也刚沐浴好,穿着轻便的睡衣,领口微开。

      邵墨言忽然嗅了嗅萧然的颈窝,又蹭了蹭,像个大型犬似的,嘻皮笑脸道:“萧,你用得是什么沐浴乳?好香……”

      “滚!别挨着我!热死了!”萧然一个手肘把人撞开,有些恼怒,“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永远住在医院里好了,懒得管你!”

      “萧,我受伤了,你好狠的心!”邵墨言捂着心口,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十分哀怨。

      萧然无动于衷,“你伤得是脑子,不是胸口。”

      邵墨言看着萧然的侧颜,眸色加深,嘴里却幽幽道:“我在你们的国家只有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又孤苦伶仃的,我该怎么办?”

      他对中文是越来越溜了,肉麻话随口就来。

      萧然额上暴起一根青筋,这人已经无耻到一定境界了,自己一定要稳住,免得被他气死,“你究竟想怎么样?”

      “萧,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只能住在你家了,你既然救了我,就该对我好,必须负责到底。”邵墨言说这话真的完全是觉得理所应当,一点也没认为有什么不对。

      “他是个病人!是个病人!病人!”萧然默念咒语,事实上这个咒语他天天念个几十遍,一脸绝望,他究竟为什么要招惹上这个大麻烦?他能不能后悔啊?!

      一直在看监控视频的两个女人:“……”

      “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国际公认的最难攻克,最棘手的心理疾病。”梁大医生十分严肃,“邵墨言就是典型的症状,他对萧然表现出依恋型人格,很难逆转,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目前没有什么很好的治疗方案,唯一的要求就是萧然不能刺激他,耐心引导,过个两三年,说不定会有所好转。”

      萧灵道:“我哥为什么一定要管他?我们非亲非故的,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话虽说得无情,却也是现实,除了至亲和爱人,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别人而搭上一辈子。

      梁娟道:“萧然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他表面上对病人似乎很不耐烦,事实上这半年来一直在细心照顾病人。”

      “我知道。”萧灵有些烦躁的敲了敲桌子,“我哥心肠是很软,但做事一向很有原则,绝不会滥好人,在地震之前,两人根本不认识,不应该会对他这么好。”

      “这也跟心理有关。地震时,他们被埋在三层楼的地底下,只有两个人,彼此相依,生死与共,这种感情我们若非亲身经历,是无法了解的。”梁娟正色说完,最后叮嘱道:“所以,萧灵,作为家属,你要接受事实,顺其自然,为了他们好,千万不能出手干预。”

      “知道了,梁医生,我自有分寸,我的公司正好缺一个技术总监,这个邵墨言有两把刷子,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我也放心一些。”萧灵说完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屏幕,开门走了。

      “啊……嗯……”
      梁大医生感觉不对,只见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场景,上面是一男一女正在医院的后花园里野战。

      “啊啊啊啊……是哪个王八蛋把医院所有的视频资料删除了?”

      vip病房101室。

      萧然已经睡着了。

      邵墨言关上了手提电脑,吻了吻身边人的眉心,轻声道:“晚安,萧。”

      他躺了下来,把萧然圈在怀里,安心的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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