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足猫先生[综]》成渊

5、一只茸茸

　　两年后。

　　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

　　这是一座风光绮丽的观光都市。

　　她拥有着被誉为世界最美的阿玛尔菲海岸线，旖旎的风光和空气中带着的清新大海气息，那闪着粼粼水光的海面更是绝美如画的渐变蓝。

　　汐华初流乃——或者说在母亲改嫁给意大利人之后，小初流乃就正式改名为乔鲁诺·乔巴纳。

　　乔鲁诺这个名字虽然在意大利语中有着[太阳]的含义，但是今年七岁的乔鲁诺本人，在小镇其他居民眼里，实在是一个沉默又阴郁的孩子。

　　在日本时，乔鲁诺就因为混血的样貌，以及单亲家庭的背景而受到了同龄人的欺辱；而在意大利，他五官中的亚洲人特征，还有总是带着口音、说不好的意大利语，让乔鲁诺依旧受到了所居住小镇的孩子们的嘲弄。

　　和在日本不一样，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爱着自己的猫先生。

　　甚至更加糟糕的是，这一回，在外面受到欺辱的乔鲁诺，连[家]都不再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乔鲁诺的母亲如愿的嫁到了风光旖旎的意大利，住进了比原先的家还要大上几倍的房子，每日都看着迷人的景色，打扮的性感美艳。她的新任丈夫并不是那种会拘束着妻子的人——这才是那崇尚自由的女人愿意结婚的真正原因，她足够美丽，是罕见的那种漂亮，能在安定下来的同时，还让丈夫放任她继续在异国过着那自由快乐不着家的生活。

　　可这正是乔鲁诺噩梦来临的导火索。

　　他的继父乔巴纳先生，尽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和蔼慈祥，但实际上，他总是背着乔鲁诺母亲，神情狰狞的家暴他的继子。

　　拳打脚踢是常态，脾气上来，抽出腰间的皮腰带狠狠抽打在幼小的乔鲁诺身上，留下一条条红肿泛青的伤痕，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而这样的小乔鲁诺又是镇子上其他孩子的出气筒，国籍的歧视、性格的歧视、语言不通带来的矛盾……总之他们总能够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欺负他、孤立他。

　　理所当然，好不容易开朗了一点的乔鲁诺再度变回了那个沉默阴沉的小孩，甚至为了生存下去，这个过分早熟的孩子不得不学会看别人的脸色度日。

　　小家伙也期待过他的大家长猫先生找过来，但这样的期待很快就在整整两年难以形容的艰难岁月流逝下渐渐消失。毕竟意大利和日本隔着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一只小小的猫咪，按照常理来说，怎么都不可能找过来吧？

　　那么，猫先生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和乔鲁诺的猜想不一样。

　　虽然花了一年的时间寻找方向，但猫先生总算是在和乔鲁诺分别的第二年年初踏上了意大利的国土。

　　流浪的许久的万能猫先生因为特殊能力中类似共鸣的天赋，从而能够理解其他生物想要表达的意思，但白纸黑字冰冰冷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字符，并不属于它理解范围。

　　丢失了幼崽又无法理解幼崽留下的信息，猫先生着急的团团转，它叼着纸条去街上拦了不少野猫野犬，压着它们的脑袋问它们知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所以，它只能叼着纸条去找它讨厌的人类。

　　只要有一个人好奇的把纸条上的话念出来，猫先生就能理解。

　　但是，知道了意大利这个地点，该怎么前往那边又是一个问题。

　　它不知道那是哪里。

　　对于拥有自由灵魂的猫先生来说，它漫长的流浪生涯里向来都是走到哪算到哪，它从来不会在乎自己脚下的大陆被人类划分成什么区域，也不在意脚下的大陆被人类怎么称呼，更不在乎周围人类的区别，因为它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周围环境带来的威胁。

　　毕竟，那个时候自由的猫先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养活一只人类的幼崽，以至于现在不得不愁眉苦脸的去了解人类的文化。

　　花了一年寻找方向和远渡大洋前往另一个国度，在第二年年初好不容易找到意大利这个国家的猫先生浑身湿漉漉的从海边走上岸，它飞快的甩了甩毛，柔顺的毛发眨眼就被烘干，它摇晃了一下尾巴，把叼着的意大利地图摊开，然后望着眼前意大利的小渔村，再次陷入了迷茫。

　　1986年的意大利人口大约有5.66千万人。

　　意大利很大，至少对于一只带上尾巴身长不到四十公分小猫咪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总人口也多的让猫窒息。

　　它的幼崽留下的纸条只写了意大利这个国家，没有精准的地址，猫先生要从那么庞大的人口数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小幼崽，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这张地图的什么位置。

　　辛辛苦苦、忍着对海水的厌恶，从日本大老远跑过来的猫先生暴躁的跳脚，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不满声响。

　　“什么声音……欸？小猫？”

　　旁边的渔船上探出了一个小孩子的脑袋。

　　住在附近渔村的渔夫的孩子——12岁的布鲁诺·布加拉提睁着他那对大海一样清澈漂亮的蓝眼睛，和不远处有着茶金色皮毛的小猫咪对上了视线。

　　“爸爸，这边有只小猫！”

　　布加拉提和猫咪琥珀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立即转过身和自己的父亲说道。

　　“猫？啊……是真的呢。”

　　“好小的猫，还是幼崽吗？”

　　“可能是谁家养的猫吧，毛发很光滑漂亮，不太像流浪的，但是为什么会来海边？”

　　“是饿了吗？”

　　“大概？”布加拉提的父亲一面回答，一面从自己的渔网里拿了一条小鱼出来，他在船边探出半边身体，带着善意的将鱼抛下，“吃鱼吗？”

　　猫先生看了一眼在自己脚边扑通的鱼，很新鲜，而它也的的确确饿了。

　　猫歪着头看着两人，抖了抖耳尖。

　　这两个人类是好人。

　　它判断着：大的那一个雄性人类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将他的幼崽照顾的很好，因为那个人类幼崽的蓝眼睛很漂亮，黑色的毛发也很柔顺，身体也不瘦弱，怎么看都是个健康的幼崽。

　　这么一想，猫先生又开始为它的小初流乃担心了。

　　和眼前这个人类幼崽不一样，它的初流乃很容易被欺负

　　得快点找回来才行。

　　这么想着，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海里捕鱼——主要是讨厌水的猫先生轻轻的叫了一声，对着两个人类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它将他们的长相和气味记在了心里，然后低头叼起了两个人类送给它的食物，一面琢磨着等它找回初流乃之后用十倍量的鱼还回给他们，一面迈开四肢快速的离开了原地。

　　猫先生三两下吃完了那条鱼，舔了舔爪子，开始了它的寻找幼崽的旅途。

　　猫先生不知道初流乃到底在这个国家哪里，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靠着气味和直觉极其低效率的挨个找人。

　　直觉性野生动物的猫先生首先在这个不算小的渔村里挨家挨户的观察。

　　期间还遇到好几次布加拉提，那个12岁有着蓝眼睛的人类幼崽。

　　布加拉提是个好孩子，父母离婚之后跟着父亲生活，为了减轻父亲的重担，每天都会去海边帮忙，不管是织渔网还是帮忙清理渔船，只要是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布加拉提都绝对不会偷懒。

　　数次在渔村遇到到处找人的猫先生，甚至在大晚上还能看到那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布加拉提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只猫或许是流浪猫，在和渔村里其他人交流过后，他也得到了肯定的猜测。

　　“那只猫？似乎是最近出现的啊，好像没有人饲养，这两天总是会去我们的鱼筐里偷鱼吃，不过吃的也不多，也就叼走一两条，随它去吧。”

　　“怎么就随它去呢？那只偷鱼贼，被我抓到迟早要打死它。”

　　“不是挺可爱的吗？我挺想养它的，不过每次想要抱起来，那孩子就逃走了。”

　　在这个年代，一只行踪奇特的猫就足以成为邻居街坊的谈资。

　　喜欢动物的人很宽容的对待这位客人，但也不乏有讨厌猫的人想要赶走甚至杀死它。

　　布加拉提和他的父亲提到过那只猫。

　　只有父子两人的家庭虽然并不富裕，但作为渔民，他们倒是不缺一只猫的口粮。

　　“那要不要把那只猫带回来？我白天要出海，有一只猫陪着你的话，布鲁诺，你一个人在家也没有那么寂寞了吧？”

　　布加拉提的父亲温和的对着自己的儿子说。

　　只是，他们抓不住那只猫。

　　虽然看起来像只幼崽，但实际已经成年的猫先生动作迅敏的远超出人类想象。

　　他们最终只能退而求次，在自家门口放了一个碗，将一些鱼肉段放在里面，想要喂熟了再慢慢接近。

　　还在这个渔村范围附近找人的猫先生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偶尔会叼走碗里的鱼，直到后来在某天和布加拉提遇上，那孩子温柔的蹲下来看着它，猫先生才隐隐约约发觉这似乎是专门留给它的食物。

　　有恩必报的猫先生抖了抖耳朵尖，一面嘀咕着自己到底吃了这家多少鱼，一面艰难的计算以后要还多少。

　　但很快，它就发现自己有了偿还恩情的机会。

　　因为某天布加拉提的父亲在出海的时候，被伪装成游客的毒/贩用枪击伤了。

　　非常严重的伤，已经是濒死的程度，如果不是路过的海上巡警将人紧急送往医院，12岁的布加拉提大概就会失去他身边仅剩下的亲人。

　　但尽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医院，老布加拉提先生也只不过是堪堪吊住了一条命。

　　枪破坏了他的脊椎，他以后再也无法出海捕鱼，未来也都无法再次站起，维持生计都因此变成了苦涩且真实的问题。

　　耐心在村子里呆了一个星期，认真观察来往人流、努力分辨不同个体气味的猫先生从人类交谈的话语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它抖了抖耳尖，歪着头。

　　然后在当天夜晚，猫先生溜进了医院里，靠着嗅觉找到了老布加拉提的病房。

　　恰巧那个时候，12岁的孩子手里拿着刀，正躲在父亲病床的床底。

　　老布加拉提被抢救回来的消息被无良的泄露了出去。

　　不想对方醒过来说出他们情报的毒/贩同伙们，毫无疑问会大晚上过来杀人灭口。

　　年仅12岁，非常聪慧勇敢的布鲁诺·布加拉提这么判断着，于是为了保护父亲，他拿着刀躲在了床底下，在深夜敌人从窗户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出来，将刀子刺进对方的脖子里。

　　真是不错的幼崽，要是我的小初流乃也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就好了。

　　猫先生摇晃着尾巴，看着面前小家伙狠厉果断的动作，抖了抖耳尖，满心赞赏。

　　布加拉提毕竟是渔夫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帮忙干活，身体灵活不说力气还大，趁对方不注意刺进要害一点也不算难。而那果断狠厉、一击毙命的作风，也深得作为野兽的猫先生欣赏和喜爱。

　　猫晃了晃尾巴尖，从窗户跳了进去，在布鲁诺·布加拉提疑惑的目光下跳上了病床上那个男人的身边。

　　“小猫？”

　　布加拉提将沾着血的刀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手颤抖着，努力强迫自己从杀人的糟糕情绪中挣脱，然后勉强的露出笑容，朝床边走去，“不行，快到我这边来，爸爸还在养伤，不能去打扰他……”

　　布加拉提想要抱起黑足猫。

　　猫先生敏捷的跳到另一边，躲开了布加拉提的手，然后缓缓坐下，尾巴搭在脚边。

　　小小的、有着圆圆脑袋的黑足猫睁着那对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然后伸出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黑色的肉垫软软的搭在了昏迷中的老布加拉提的身体上。

　　枪伤缓缓愈合，无法挽回的严重脊椎伤也开始复原。

　　没有任何其他的光芒特效，伤口平缓无波的愈合着。

　　老布加拉提昏迷中也紧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

　　“喵嗷——”

　　猫先生把爪子收回来，轻轻软软的对着小布加拉提叫了一声。

　　还你们的恩情。

　　它这么说着，然后毫不犹豫的从窗户离开了。

　　布加拉提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他的父亲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似的正常的睁开了眼睛，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站了起来。

　　医生惊愕的发现对方的伤势一朝痊愈，就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濒死一样，眼珠子都快要惊讶的掉下来：

　　“喂喂……你是被神明祝福过了吗？”

　　布鲁诺·布加拉提敏锐的明白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是那只猫。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布加拉提却坚信不疑。

　　他立即冲出去到渔村里寻找那只猫的身影，无论如何都想要说一声谢谢的心情如此强烈。

　　12岁的小家伙气喘吁吁的四处张望，到处询问着路人。

　　但是猫先生不见了。

　　没能找到初流乃的猫先生离开了渔村，选择到别的地方继续寻找属于它心心念念的幼崽。

　　理所当然，布加拉提也找不到它。

　　后来。

　　布加拉提的父亲在苏醒和警/察说出了他知道的情报，12岁的小布加拉提为了防止毒/贩的报复，意志坚定的选择加入了当地最大的□□。

　　他以替□□卖命作为代价，换取□□的势力去保护他最重视的家人。

　　只是和原本的命运轨迹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布加拉提的命运当中……他并未失去自己的父亲。

　　所以，不管他在外怎么奔波，都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和沉默寡言却爱着他的父亲等着他的回来。

　　布加拉提从12岁那年开始就喜欢上了猫。

　　直到他20岁成为□□小队的队长，在那不勒斯拥有了自己的领地，被所有平民百姓都敬爱着的布加拉提，也成功的把附近的流浪猫和家猫喂胖了一圈。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