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信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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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年X月X日 天气晴
今天是我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虽然有狐之助安慰我没有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我的妹妹，春花。
狐之助是类似辅导员的存在，一路上它絮絮叨叨告诉我很多工作要领。听说我的同事们，守护历史的刀剑都是付丧神，需要【锻刀】，除此之外还有【手入】【出征】【远征】一类的事物。
“大人，这里的刀剑都曾受过伤，请一定要小心对待。”
我笑着应下来，想着妹妹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春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但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我忍不住担忧。
本丸——狐之助这么告诉我，是我今后生活工作的场所。大门有些破旧，推开时还有“吱啦”的声音。不远处，一个黑发的孩子警惕地待在原地。他并不像人，硬要说的话，只能是一个脏兮兮的的有着类人形态的怪物。像是骨头一样的尖刺凸出。
我尝试对他微笑，但惹得对方连连后退。
“你是新任的审神者吗？”他警惕道。
“嗯。你好。”
他又后退了，只是朝我点头，做出了带路的姿势。
狐之助告诉我，这孩子叫加州清光，在历史上是冲田总司的刀，同为冲田佩刀的还有大和守安定。
我不像春花那样聪慧，对于冲田总司也只大略了解，更不要说是他的佩刀。这样的我能成为合格的审神者吗？
XXX年X月X日 天气:多云
工作目前还很顺利。
神明们虽然还无法信任我，但依然尽责地向我讲解。
出乎我的意料，付丧神还擅长料理和家务。农耕，照顾马匹，他们的内在或许意外地温柔吧？
烛台切光忠揽过我平时的伙食，在父母去世后我就很少体会到别人帮助自己的感觉了。药研藤四郎外表虽然年幼，但干事干净利落。春花，我回去之后，你会给我这样的惊喜吗？
加州清光仍然与我保持距离，但是出阵时，他护在我身旁。
他是个好孩子。就像春花一样，别扭害羞的好孩子。
“请让我手入吧。”像这样，对他温柔地微笑时，他偏过头，过了好久才缓缓地把刀递给我。
狐之助告诉我，【加州清光】是一把爱撒娇，需要审神者的宠爱的刀。
所以，看着现在的敏感胆小的他，我很难过。
春花，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会这样吗？
XXX年X月X日 天气:晴
在我向加州清光伸出手后，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浮木，他慢慢地，慢慢地，回握住我的手。
在我检查付丧神们的工作时，他会悄悄地跟着我，我与他搭话，他也不再是一副抗拒的表情，而是斟酌回答。
“大人……能请你为我涂指甲吗？”
某一天，他突然这样恳求我。这大概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吧？所以才会露出要哭的脸，怀抱最后的期望。
那是一瓶快要用完了的，颜色沉淀为暗红色的指甲油。瓶身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能看出加州清光十分珍视它。
我从未用过这个东西。即使刻意放轻放慢，依然会不小心划到外面。我懊恼地对他道歉，这孩子却只是沉默地摇头。
待涂完最后一片指甲，他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主人……”他喃喃道，泪却突然涌出。我手忙脚乱地想要找纸，最后只能用手擦去他的眼泪。
他不管不顾地哭着，断断续续地讲起了之前的经历。有追求稀有刀，强迫出阵的审神者，也有直接强迫他们上床的审神者。
“拜托了，请疼爱我吧。”
XXX年X月X日 天气:雨
加州清光开始向我撒娇了。他也尝试壮着胆子，问我喜欢他吗。
“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的是我妹妹。”也有段日子没有见春花了，我忍不住向他诉说妹妹的可爱。
加州清光是个好孩子，肯定能和春花成为朋友。
我是知道的，父母去世后，春花就很少交朋友了。如果有机会来这里，我希望春花能和这里的大家成为朋友。
但是加州清光依然自卑，他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看着自己非人的地方沉默。
作为审神者，我得帮助他。我询问狐之助，它摇摇头，只给出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用灵力剔除吧。”
剔骨去肉，这无疑是一个很残忍的办法。
没有办法，只能在手入时，试探性地用灵力去触碰他的异样。
他倒吸一口冷气，转过头来却是安慰缩回手的我，“我没有关系，力气再大点。”
“只要一直一直都爱我……”
他甚至主动要求砍掉自己伸出的骨刺。
比起身体上明显的问题，或许……
XXX年X月X日 天气:雨
太好了！
今天终于解决加州清光的暗堕问题了！
春花，春花，春花，如果你在这就好了！加州清光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更加粘人(这点跟春花很像)，但肯定会成为朋友的。
可能是因为加州清光的情况好转，其他付丧神也开始接纳我。
三日月宗近——听说是世界上最美的刀——自称是老爷爷，在白天时总是习惯性地坐在走廊上，，见我过来时，就会递给我一杯茶。
“主公也过来休息吧。”他这样笑呵呵地邀请。不过没过多久，莺丸就会无奈地走过来。烛台切光忠这时候就会端着点心过来。他一边说“三日月殿不要再在这里带坏主公了，不要把农活都丢给陆奥守”一边“主公请用，如果口味有什么不对请告知我”。
他们的暗堕情况较轻，我也渐渐帮他们处理。
“哈哈哈，主公还真是温柔……”
比较麻烦的还是一期一振他们。短刀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暗堕的情况也是最严重的，因为这个，一期一振，粟田口的长兄，也暗堕了。
我想，如果春花被伤害了，那我肯定也会这样的。身为长兄长姐，照顾弟弟妹妹就是我们的责任。
XXX年X月X日 天气: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短刀们在恢复之后就会经常黏过来。不，不仅仅是短刀，加州清光也好，还是三日月他们也好，只要我没有待在房间里，身边总会有他们。
虽然能被大家接受，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们是不是过于依赖我了呢？
这样不行的，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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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了春花寄过来的糖果！在得知春花自己能独立生活后，我松了一口气。
糖果的包装十分精致，估计是十分昂贵的品牌。那孩子估计又是攒钱买下来给我了，真是的。
我不舍得就此吃下，只能先把它放到口袋里。
今天是宗三。他的形态与其说是类怪物的人，不如说是类人的怪物了。半边身子已经完全沦为骨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
“放弃吧，大人……”狐之助小声说道。
我应该放弃的，但是江雪和小夜为自己的兄弟的痛苦而痛苦，断掉重锻，那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如果是春花受这样的煎熬，不管说什么，我也一定会救她，即使献出我的生命也行。
没有办法抛下他不管。
更重要的是，那位苦苦呻吟的付丧神也没有放弃自己，身为审神者，我也没有退却的理由。
前任审神者大概是厌恶宗三的态度，他身上的伤痕比其他人多得多。
江雪左文字在外面叹息。
修复的过程漫长而又充满疼痛，我无法体会付丧神的痛苦，但看到他们冷汗不断，却又咬着嘴拼命忍耐，指甲在地板上划出道道痕迹时，我大概清楚了——不是疼痛，而是他们刀剑的尊严。
对不起了，春花。
我把那糖果放在宗三面前。
“能稍微缓解一下，是能让人幸福的味道。”
印象里只有一次，甜到能融化掉所有酸楚的糖果，即使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你是一把很棒的刀剑，宗三左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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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的工作大都步入正常化了。狐之助说这个时候可以锻刀加强战力。
我摇头，正要开口拒绝，鹤丸就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笑嘻嘻地说道:“为什么不锻刀呢？”
鹤丸国永是十分爱吓人，我也不奇怪他突然出现。不过春花可不能学他。
【锻刀】出现的可能就是完全属于我的刀剑吧？现在那些孩子刚刚能从过去中走出来，若是我锻刀，可能会让他们误以为被抛弃。这样是不行的。
“现在有你们就够了。”我这样回答鹤丸国永。对方也毫不在意地笑着。
“那我就代他们接受主公的信任了。不过现在可惜，现在我还不能投入战斗，黑鹤什么的也太难看了吧？”
“那如果把衣服洗白了，能继续前进吗？”
他大概有些吃惊，金色的眼瞳亮得吓人。
“…那就拜托主公了。”
XXX年X月X日 天气:多云
春花，听我说，今天我要去拜访审神者了。就是那两位审神者。
本以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狐之助说，这两位在现世无人照顾，所以只能待在医院里疗养，等待痊愈。
“唉，说来，那两位也挺悲惨的。”医务人员领着我，路上不住地叹气。
第一位是个女孩子，听说是个阴阳师的大家族的宗系，也是那位出阵频繁的审神者。因为多次的碎刀，所以在毫无防备时，被付丧神们袭击了。
“……命是保住了，但是灵力什么的全都没了，那个大家族也彻底舍弃她了。”护士叹气，推开了门。
女孩静静地靠在床上发呆。屋子里极其简陋，满目都只有白色。
听到开门声，那女孩动了动，像是燃起希望般的眼睛一亮，最后却又失望地熄灭。
“我是审神者。”刚刚想要开口介绍，女孩却突然害怕地弓起腰背，想要扔什么东西过来。但是她的手边什么也没有。
“不要过来！”她扯着嗓子，惊慌地拿起被子遮住自己。
她是畏惧过去还是畏惧这个身份背后的付丧神呢？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伤害我……”发抖的白被团子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还听到了哭声。
“这孩子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护士叹一口气，“所以说为什么要一直找些学生，真是不负责任……”
她一边满腹抱怨，一边冲我点头后就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你们是付丧神不对吗？是武器不是吗？出阵不对吗？”从被子中传来的声音低得令人窒息，仿佛怨鬼的碎碎念。
“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被重视，我不能这样做吗？为什么要用刀来刺我？我是主人不是吗？”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缩在那里是不行的。”
从小被冷落的女孩突然有了能力，急于证明自己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只想要一个完美的记录。相对的，付丧神们也冷眼旁观，放弃了沟通，而直接选择暴力。
无论哪个都是不对的，春花。
“我的话，是作为后辈来拜访，也为他们道歉。”我把带来的鲜花分开插入到空荡荡的花瓶中，白色的空间中总算有了几分不压抑的点缀。
现在的我是审神者，是他们的“主公”，也应为他们过激的行为负责。
“我并不是当事人，所以可能无法想象你们的经历。但是，逃避过去，逃避未来是不好的，请向前走吧——”
即使没有疼爱你的家人也没有关系，广阔的世界中一定有能包容你的人。
这个孩子到最后还是躲在被子里，我不清楚她能否走出阴影。
今天回去之后，也要去说说那些孩子了，沟通是双方的事情，不能把错全推在一个人身上。
XXX年X月X日 天气:雨
今天是拜访另一位审神者。
这是一位男性审神者，与前面那个女孩相比，他幸运地受到伤害前被救出来了。
但好像是遭到付丧神们报复地囚|禁，他的心理阴影比女孩要严重很多——无法接受黑暗的环境，无论什么天气都坚持要开窗，疑似换上了幽闭恐惧症一般。
这个是护士小姐告诉我的。
两个人相同的大概就是在现世没有亲人朋友，所以只能在这个医院里一直待下去。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男子正盯着窗口发呆。他瘦得厉害，浮现出不健康的病态的白。
“我是那座本丸的审神者。”简单地介绍后，我把果篮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除了身子明显地僵硬和略微颤抖的手掌以外，他倒是冷静地听下去。
但是没聊多久，他就崩溃似的抱头发泄呐喊。
“我知道我不对！但是那几个家伙！那几个家伙在我上任以后就排斥我，天天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冰冷的气氛，我不应该是在他们之上的吗？我不应该是主人吗！”
听闻这位因为家境不好，父母双亡后就一直在被同学冷落嘲笑。本以为自己能成为精英的他，内心比谁都要脆弱敏感。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还没做，就用这种眼神看我……”
“自己的遭遇再不幸也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我轻轻地说道。
“你……”
“不过这次我来也是为他们道歉的。不管自己多不幸，也不能将这种不幸带到别人身上。”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呜咽一声，几乎要泪如雨下了。
“根本没有人在乎我，在这个破地方也没人来看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
春花，千万不能将不幸带给他人。就算我离开了，你也要笑着长大。
XXX年X月X日 天气:晴
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人，你最喜欢谁？”
——“我最喜欢我的妹妹了。”
春花，我最爱的妹妹，请一定，一定要好好地长大。
不小心掉落的信纸撒了一地，樱之宫春花大惊失色地扑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信。跪倒在地板，一步步前进时，却发现了藏得好好的纸箱。
“这个是？”
她将收集好的信纸放在一旁，好奇地打开这毫无印象的箱子。漂亮的玻璃罐中塞满了大大小小，包装不一的糖果，宛如一颗颗宝石可爱。
“这不是我送给姐姐的？”
话说到一半，她恍然大悟，“姐姐也真是，别不舍得……”虽这么说，她的脸上却是温柔的笑。
“等下次给姐姐寄信时再寄点糖过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信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