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为后》白玉钩

21、妃色

　　赵正初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伏玉珠在说什么，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你对我们王公子弟有些误解。”

　　他解释说：“除了少数品行不端的人，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丫鬟下手的，丫鬟爬床是大罪……就算是通房丫头，也是经了当家主母的首肯才……哎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呀。”

　　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总之你想多了。”

　　伏玉珠哦了一声，忽略掉心头那丝奇妙的开心，有些窘迫地垂下眼，语气还是有些凶恶：“就是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做出什么恶事，到时候我可容不下你了！”

　　赵正初悠悠叹了口气：“我是那般品行不端的人吗？”

　　“……”伏玉珠本来觉着不是，但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大角山寨的时候，他一开始要棋具、要书，最后竟然要女人！

　　她就想说：谁知道呢？

　　但她没吭声，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些脸红，她刚刚在说什么呀！她是他什么人呀！怎么能说那种话？！

　　赵正初见她不说话，便低头吃饭了。一时间屋子内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伏玉珠匆匆又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赵正初嗯了一声，伏玉珠就步履匆匆的出了屋子，对候在门口的翠儿道：“你进去吧，一会儿收拾一下。”

　　翠儿连忙点点头。

　　赵正初看着伏玉珠离开的方向，脑中闪现的是她刚刚的样子，她眼神躲闪，耳朵……似乎有些红？

　　赵正初愣了愣，想到某种可能，心头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出了府门，伏玉珠脸上的热度才消散，但心里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直到下午在议事厅的时候，因为公事缠身，伏玉珠才暂时忘却了午时的窘迫，与甄元冬他们忙碌起来。

　　傍晚时，伏玉珠散步回府，路过一个铁匠铺子，就进去转了转，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往将军府走去，靠近府门时，突然看见西边围墙拐角处闪过一道黑影，伏玉珠神色一凛，当即就身形一动追了过去。

　　拐角后空无一人。

　　伏玉珠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但她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来人的目的有很多种可能，也许是针对她，也许是针对赵正初，不管是哪一样，都要好好提防。

　　伏玉珠走进府中，叫来府内的侍卫长，向他下达了加强守卫的命令。

　　晚饭伏玉珠是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吃的，想到自己答应要带赵正初去藏书楼的事，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东院找他。

　　伏玉珠把翠儿召了回来，在翠儿的服侍下换了身衣裳，穿上妃色短襦与长裙，这裙子还是一年前她心血来潮买的，买回来之后一直压箱底没好意思穿出去过。她头上的玉冠被取下，心灵手巧的翠儿还给她挽了个髻，别上一支蟹纹钗。

　　照镜子时，她又觉得别扭了。翠儿还拿着胭脂盒问她要不要涂一点，她摇摇头拒绝了。想了想，她又把发髻拆了。然后就动手脱衣服，刚把上襦的系带解开，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喝，然后就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外面有人大喊：“将军！有刺客！”

　　伏玉珠快速的将刚刚解开的衣带重新系好，翠儿手忙脚乱的给她胡乱绑了一下头发，她捞起墙上挂的玉面刀就冲了出去。

　　一群黑衣人与东院外面的守卫厮杀了起来，来人明显是冲着赵正初来的，看来赵玄生仍不死心。

　　伏玉珠所在的正院离东院并不远，不过百步的距离，伏玉珠一出院门就能看见东院那边亮起的烛火与涌动着的人头。

　　她此时无比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换了衣服，与男装比起来，长裙真的太不方便了。

　　她奔至东院门前，加入了战斗，此时她的长发已经完全松散开来，在一起一落间飘扬，一不留神就被刺客削断了一截。

　　那个瞧着像是刺客首领的人背着手站在其他刺客的身后，嗤笑了一声：“偌大的汴州居然是个娘儿们在当家，估计用不了几天这汴州就要易主了。”

　　伏玉珠一刀刺入身边黑衣人的胸膛，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易不易主的，恐怕只有阎王老爷能告诉你了。”

　　那刺客首领有些生气：“只要交出里面那个人，我们保证放下兵器，你这么固执做什么？”

　　伏玉珠没理他，那人又道：“与梁王作对于你有什么好处？你若是乖乖交出里面那个人，梁王能给你的好处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伏玉珠抬了抬眼皮看向他：“说得好像你们梁王是什么好人一样，你敢说出里面那人的身份吗？”

　　他不敢，说出来了，不就等于承认了赵玄生篡位的事儿？

　　“胆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少在这儿嗷嗷叫了。”伏玉珠不客气的回应。

　　“你……”那人脸涨得通红，气的手都哆嗦了，他指着伏玉珠，“给我杀！”

　　不得不说，他带的人也有点水平，伏玉珠并没有那么快解决他们，但汴州是她的地盘，她人多啊。

　　刺客刚一入府，就有人跑去署衙报信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过去，汴州城的官兵就将这里团团围住了，那人见形势不妙，连忙下令撤离，伏玉珠提刀去追，却被长裙限制了速度，一不留神就让那人给跑了。

　　她站在东院门口，下了命令：“全城搜索，务必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下属领命而去，官兵们忙碌着处理地上的尸体，伏玉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血，本想回自己的院子去，一转身却看见赵正初站在房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她鬼使神差的就朝他走了过去。

　　这是赵正初第一次看见伏玉珠穿女装，他眼神不由恍惚了一下。

　　月光下她长发披肩，穿一袭妃色长裙，有一滴血正好溅在了她的眉心，就好像他以往在宫中见到的那些女人额头上贴的花钿，她温婉而安静的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血珠落到地面上晕出鲜艳的花。

　　他的视线从她染血的额头往下飘移，那是溅了血珠的脖颈，那血还在往下流，流入衣襟，与妃色的衣裙融为一体。

　　平日里她眉间的凌厉不见了，赵正初觉得有些奇妙，他竟然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看出了一丝柔和的气质，而她带血的长刀又是那样的刚硬，这似乎是完全矛盾的两个特质，但在她的身上，又似乎别样的和谐，娇艳，又妖娆。

　　赵正初的眸色加深了。

　　然后他就听到她说：

　　“不是还要去挑书的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