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白月光》Sable塞布尔

35、毒树

　　夏楠当晚就乘机返回C城。

　　第二天一大早，她守在C城公安局门口，眼睛紧盯着每一个前来上班的人，以及每一辆开进院子里的车，直到成功锁定那个略显肥胖臃肿的身影。

　　“警官您好，我是赵嘉言的辩护人。”

　　她小跑着跟上前去，双手递出名片，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陪着笑脸打招呼，仿佛根本不记得上次见面时，双方是怎样的剑拔弩张。

　　负责逮捕赵嘉言的胖警察瞟了她一眼，在脑海里搜寻片刻，皱眉道：“你来干嘛？”

　　见对方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夏楠心中燃起了希望，态度诚恳地说：“我有些情况想跟您谈谈，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

　　“有什么好谈的？”

　　胖警察停驻脚步，将女孩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不耐烦地说：“这是证监会交办的重点案件，各级部门都很关注，你找我也没用。”

　　夏楠不以为意：“我明白，证监会把律所也查封了，至今没个结果，大家都想尽快解决问题。”

　　“那就让赵嘉言早点认罪！”

　　想到嫌疑人的态度，胖警察忍不住阵阵头痛，叉着腰抱怨道：“每次审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还动不动威胁办案民警！他懂的那些刑事诉讼法知识，全都用来招呼办案机关了！”

　　说完，他咋咋呼呼地绕过夏楠，径直朝公安局大门走去，眼看就要摆脱她的纠缠。

　　女孩连忙一个箭步冲出去，伸手拦在对方面前，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您听我说，赵主任没有进行幕后交易，更没有从中牟利。”

　　胖警察进退不得，气呼呼地指着她，高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干扰扰乱国家机关工作秩序吗？”

　　夏楠咬了咬牙，和盘托出道：“我只是想向您汇报情况——宏图被强制复牌以前，其关联公司的股票被人恶意买空，所涉账户众多、成交金额巨大。警方和证监会都调查过，肯定知道这种重大的内幕消息并非通过网络传播，那么知情范围就限定在一定区域内……”

　　没等她把话说完，胖警察脸上的颜色就变了，四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粗暴打断道：“别说了。”

　　他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在公安局门口的保卫处办理登记手续，又带着夏楠一路来到办公大楼，搭乘电梯抵达经侦大队所在的楼层。

　　推开走道尽头的会客室大门，胖警察让夏楠独自等待片刻，很快就跟上次那位瘦警察一起回来。

　　夏楠这才知道，胖警察名叫周鹏，是C城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副队长。瘦警察则是他的搭档，除了被称为“小廖”之外，没有另做介绍。

　　明白周鹏才是主事人，夏楠索性直接面向他坐好，从包里掏出打印成册的IP地址表格，递给对方。

　　一开始，周鹏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手翻了翻，却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只见他两眼瞪得像铜铃，“啪”地一声将文稿纸用力合上，猛然抬头质问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股票账户是受保护的公民信息，私自获取和收集都是违法的。”

　　夏楠坦然相对：“我知道。”

　　周鹏冷哼：“那你还敢拿着这些东西来找我？！”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就算您肯见我，我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这些IP地址的分布非常集中，全都在Q市城南开发区沈家村的范围内，很可能是有组织的买空行为。”

　　面如银盘的男人眯起眼睛，反问道：“凭什么产生这样的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赵主任是大通和沈家村集团共同的法律顾问，而涉嫌泄露内幕消息的法律意见书是我写的，由他署名，这是扰乱市场行为发生的唯一可能原因。”

　　周鹏靠在沙发椅背上，硕大的身躯将椅子压得塌陷下去，像极了他此刻沉重的思绪。

　　见此情形，坐在一旁做记录的小廖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合起做记录的册子，借口去洗手间方便，离开了经侦大队的会客室，只留下另外两人独自相处。

　　会客室的大门刚被关上，周鹏便挪动腿脚，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自顾自地用打火机点燃。

　　背阴狭小的室内立刻弥漫起呛人的烟草味道，袅袅白烟充斥在视觉可见的范围里，有效地拉开了他与夏楠之间的距离，也让对话更加容易进行。

　　“夏律师，你是做律师，应该知道警方办案的尺度。”

　　夏楠抿抿嘴唇，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点头承认道：“我知道，非法证据不得作为定案依据，或者说‘毒树之果必有毒’。”

　　周鹏吸了一口烟，龇着牙问：“不能用的东西，交给我们看，是要让人为难吗？”

　　“不，”她极力表示否认，“我是不想让警方在错误的调查方向上浪费时间，也不想让赵主任身陷囹吾，更不想让真正的受益者逃离法律的惩罚。”

　　会客室里陷入一片沉默，只剩下男人嘬吸烟嘴的响动，以及烟叶窸窸窣窣的燃烧声。

　　周鹏抽的是烤烟，味道异常浓烈，比赵嘉言常抽的混合型刺激不少。那烟味就像一把带有逆刃锯齿的匕首，深插进鼻腔、喉咙和肺脏，感觉每一口呼吸都沁着血。

　　夏楠沉下心，等待对方做出最后的决定。

　　勾着腰从桌上拿来烟灰缸，周鹏将烟蒂狠狠按灭，粗短的手指拧动关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给我的材料必须能够入卷，哪怕是对外保密的副卷也行。”

　　抹了把脸，他指指桌上那叠册子，嫌弃地说：“总之，不能是这种会把我也弄进去的东西。”

　　作为案件的承办人，周鹏肯做如此表态，说明内心已经接受了夏楠的说法，也不再认为赵嘉言罪有应得——尽管非法获得的IP地址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却足以真实左右旁观者的判断，这也是她坚持在公安局门口守株待兔的原因。

　　“我一定会找到直接证据，绝不给您添麻烦。”

　　将材料收回自己的背包里，夏楠起身向对方鞠了个躬，提出自己的另一个请求：“看守所伙食不好，赵主任瘦了很多，我怕他身体出状况……”

　　周鹏摆摆手，无可奈何地表示：“保证饿不死他，只要你的证据来了，我就立刻申请放人。”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丝希望，虽然暂时渺茫且不可及，却是真实存在着的，让她感觉勉强松了一口气。夏楠将背包甩上肩头，刚准备离开会客室，就听见男人补充威胁道：“丑话说在前头，这案子在部里挂了号，如果没有证据，公诉程序肯定会按期启动。”

　　香烟燃烧制造白雾散尽，两人目光相对，明白彼此都已经了解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无需赘言。

　　公安局的走道里，小廖还靠在窗台上抽烟，见夏楠独自出门，连忙扔掉烟蒂，主动快步迎上前来，为她按下电梯按钮。随后，他又一路护送她离开公安局的大院，交换了联系方式才互相告别。

　　再次搭飞机从C城回到Q市，夏楠紧急联系张沛然，试图找到将IP数据合法化的依据。

　　然而，对方除了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之外，只得出了“异想天开”这四个字的结论，并警告她不许再打格子衬衫男等人的主意，避免节外生枝。

　　夏楠当然不会听他的，当天就悄悄找到破旧居民区的顶楼，希望再次见到传说中的技术大神。

　　可惜张沛然已经很清楚她的行事风格，提前跟格子衬衫男等人打好招呼，将单薄的门板挂好上锁，恨不得连门缝都拒绝留下。

　　面对如此抵抗，夏楠明白接下来的路必须自己走，再也不能指望作者塞布尔给她开挂跳剧情了。*

　　从天台上下来，女孩顺着昏暗的楼梯一路走一路摸索，终于走出楼道口，再次重见天日。然而，伴随着一缕熟悉的薄荷香气，杜辰风与她正面相迎。

　　他的表情略显惊讶：“楠楠，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他叫她相恋时的昵称，夏楠感觉很是别扭，迟疑片刻后，方才勉强敷衍道：“哦，找他们有点事。”

　　杜辰风想了一会儿，很快意识到她和张沛然有私交，找人开挂不再需要自己帮忙。

　　他恍然大悟，有感而发地说：“你每次都让学生带话不好，不能不跟人直接联系吧？感觉就像把我拖黑了一样。”

　　夏楠哭笑不得：“不，不是感觉，是本来就把你拖黑了。”

　　见她如此直接地驳自己面子，杜辰风没有反感，倒是再次怀念起两人相处的点滴，心中泛起阵阵不舍：“……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也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但有些事，我必须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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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杜辰风要说啥？
*看过我某篇旧文的童鞋应该知道，作者君最爱在文章中插入硬广，就是那种盗文网站改不掉的版权信息……
我必须承认，皮这一下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