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白月光》Sable塞布尔

32、顾问

　　对于夏楠的要求，杜辰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听完她的叙述，男人仅仅沉默了几秒钟，便掏出手机拨通某个号码，确认时间地点后随即挂断：“你先等我一会儿，下课了我带你过去。”

　　尽管不知道要去哪里，夏楠心中还是燃起了一线希望，恨不能立刻告诉远在C城的赵嘉言。

　　然而，当杜辰风带着她走进一片老式居民楼，又沿着破旧的台阶爬上五楼，在违规搭盖的天台上看到一排排服务器的时候，心中诡异的违和感便油然而生。

　　身为纯粹的文科生，夏楠的计算机水平很有限，只能熟练几档办公软件。

　　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之类的时髦技术，她虽然也有过耳闻，却完全不懂得其中的概念，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加以利用。

　　穿着格子衬衫的大男孩正忙着巡场，见到他们主动打招呼：“杜教授，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朋友出了点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闻言，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另外几个人也转过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和夏楠。默默地交换完视线后，他们冲格子衬衫男孩点点头，授意其作为代表搭腔：“别客气，我们都是给您打工的，您让我们干啥都行。”

　　夏楠跟在杜辰风身后，听到这里很是困惑，却又不便贸然开口，只好提醒自己紧抿住唇。

　　杜辰风果然没有继续客气，直接将宏图的股票代码告诉他们，提供了关联交易的类型，指定需要锁定的账户信息，方才回头对夏楠说：“让他们弄吧，建模和运行都很麻烦，想找到你要的东西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听到这话，她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质疑：“两天？！两天就够了吗？”

　　杜辰风还没说话，格子衬衫男不爽了，抄起双手抱在胸前：“两天怎么不够？如果着急就在这儿等着，大不了今晚熬夜给你做。”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另外几个坐在计算机屏幕前的人陡然提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异常响亮。

　　夏楠明白自己有所冒犯，却依然感觉难以置信：“对不起，但这里不是证券交易所，证监会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你们几个人、几台机器、几个小时就能搞定？”

　　表面上是提问，她却根本不指望对方能够做出明确的解释，只以为杜辰风是在找借口敷衍自己。

　　格子衬衫男仰躺在椅背上，脚尖点滴转了个圈，一脸不屑地说：“如果花两天时间在这些机器上做不出来，换再大的服务器，耗一辈子时间也做不出来。”

　　听到这话，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似乎对自己的技术水平很有信心。

　　察觉到风向不对，杜辰风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出一个宽慰的眼神：“别担心了，我先送你出去吧。”

　　夏楠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见此情形也只好作罢，回望那一屋子的服务器，感觉很是不安。

　　离开天台上违规搭盖的建筑，她还在想格子衬衫男所说的话，犹豫着该不该把赵嘉言的命运交到这群人手里。

　　下了两层楼，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定在昏暗破旧的楼道里，转过身，直直地看向杜辰风。

　　男人被突然拦住去路，吓得差点跌坐在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小声试探道：“怎么了？”

　　夏楠挑眉示意头顶上方：“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杜辰风思索片刻，尽量谨慎地选择措辞：“CTF知道吗？他们是搞网络攻防的，只不过运用了大数据挖掘的原理，具体我也不太懂，但既然答应帮忙，应该还是有些办法的。”

　　复杂的名词串成句子，给人的感觉就像在听天书一样，也无从分辨真假。

　　夏楠还想说点什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如何开口都不知道，只好一头雾水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了？”

　　“我没有搞这些，我是他们法律顾问，或者说经纪人。”

　　她越听越迷糊，索性直截了当地反驳：“人家可没说你是法律顾问，只说是在给你打工……况且搞IT的靠技术吃饭，哪还需要什么经纪人？”

　　杜辰风很无奈：“网络攻防嘛，总有界限模糊的时候，他们以前出过事，需要有人帮忙把关。”

　　尽管这番解释合乎逻辑，夏楠依旧不敢轻易相信，皱着眉质疑：“你不是研究网络安全法的，又不懂技术，他们怎么会找到你？”

　　男人据实告知：“不是他们找我，是投资人找到我，才把大家撮合到一块儿的。”

　　“哪来的投资人？”

　　做律师的人习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杜辰风回忆起两人曾经有过的那些互动，心底泛起一丝甜蜜，随即又被苦涩掩盖。

　　夏楠见他犹豫，以为是有所隐瞒，急忙催促：“快说啊，哪来的投资人？”

　　杜辰风不得不和盘托出：“我有个学生是富二代，满脑子无政府主义，以前喜欢搞NGO，现在又出钱支持战队转型。家里人怕他惹事，就让我盯着这帮孩子，防止他们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脑海里浮现出值得怀疑的对象，促使夏楠本能地反问：“你说的这个学生是张沛然吗？”

　　杜辰风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们俩互相认识，恍然大悟道：“你一猜就猜中了……这家伙真是天生反骨，迟早要被国安局抓走。”

　　心底的疑问得到解答，夏楠也不再纠结，顺着昏暗的楼梯往下走去，眼前再次出现一线希望。

　　走出破旧的老式居民楼，天色已经变暗，一道紫红色的晚霞挂在遥远的苍穹上，为城市的夜晚晕染出暧昧绚烂的光影，如梦似幻。

　　他送她一直走到大马路旁，眼看女孩就要招手拦车，突然鼓足勇气发出邀请：“一起吃晚饭吧？”

　　作为被邀请的对象，夏楠略显意外，回头看他的时候，表情很是尴尬。

　　一阵晚风吹过，带来熟悉的薄荷香味，令女孩的心有片刻柔软，随即再度恢复坚强：“不必了，我还要回去整理一些资料。”

　　杜辰风显得很受伤：“分手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啊，”她挽起耳边的碎发，“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的脸色变幻莫测，像极了天边的那朵晚霞，明暗起伏之间，似有数不清的情愫交替，最终定格为一抹苦笑：“……挺好的。”

　　夏楠表现得尽量轻松：“赵主任的事麻烦了，我等你消息。”

　　杜辰风点点头，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俯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向司机交代了行车路线，方才替她拉开车门：“路上小心，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后，夏楠试着给杜辰风报平安，翻找手机通讯录，却发现根本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她曾把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倒背如流，恨不能每天早请示晚汇报；即便是在伤感至深的分手之后，她也以为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从一段感情中彻底走出来。

　　结果就这么忘了。

　　为避免徒增烦恼，她只好给张沛然发了条消息，让他转告杜辰风自己已经到家。

　　电话铃声很快响起，隔着听筒仿佛都能想象那人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样？再见杜老师很有感触吧？要不要旧情复燃一把？”

　　夏楠哭笑不得：“张沛然，你会不会太八卦了一点？”

　　“关心你反而有错？”

　　电话那头，某人语气夸张地表示：“老扑克都被抓进去了，你还守着嘉言律师事务所，再不给自己找条出路，就等着被饿死吧。”

　　提及赵嘉言，夏楠心中又是重重一沉，继而转移话题：“你找的那帮人到底靠不靠谱？”

　　对方一开始试图耍赖：“什么我找的……等等，你找他们干嘛？”

　　于是，她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介绍一遍，确保对方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方才继续道：“大通是国有企业，资金损失这么大，肯定要找人当替罪羊。如果查不出关联账户，我就去实名上访，无论如何不能让赵主任坐牢。”

　　张沛然明显一哽：“你疯了吗？上访是会被重点防控的，以后还怎么做律师？怎么代理案件？”

　　夏楠毅然决然：“我不在乎。”

　　“赵嘉言是你老板，又不是你老爸，犯得着吗？”

　　她咬了咬牙，笃定道：“他是被冤枉的。”

　　张沛然没有反驳，却也没再说话，保持着某种欲言又止的沉默，偶尔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原地来回走步。

　　正当夏楠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张沛然突然开口：“你住哪儿？我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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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憋个6000字入V，结果本周榜单没赶完，只能先发一章出来，明天再入V……
就当送给追更亲们的免费章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