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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失踪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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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失踪(下)
空气里寒流涌动,那不断升腾的水珠仿若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宫守铎牙齿抖成筛子,嘴唇也逐渐染上了一层白白的寒霜。凤云舒自知驱寒咒毫无用处,他只能和宫守铎共享真元之火,才能勉强将宫守铎护住,毕竟仙家圣器不比寻常。此时他既痛恨天上的神仙不作为,又恨自己法力被压制,无法催动风雷决这样高级的仙术。即便他能催动在人群密集的医院里,必然会伤到凡人,步步掣肘。
若只是区区一个犬戎当然不足为惧,可是这东西竟盗取仙家宝物,窃为己用,妖术大增,好不恼人!
凤云舒一手握着宫守铎,一手飞速的捏着手诀,他单手不断变化,速度越来越快,五指只剩残影。
最后一抹银色的水汽从他掌间升起,又化作无数振动羽翼的小金鱼,扑簌簌地朝不足一米之外的地方飞去,只见那人身狗头的东西周围水柱被这些金鱼一口一口吃掉,渐渐露出原形来。
俗语说狗戴礼帽,人模人样是没错的。犬戎身穿病服衣服,衣扣错扭着,头上不知从哪个护士那抢来的护士帽,顶在头上,把不伦不类演绎到了极致。
他用自己2.0的智商思考了一会儿,也毫无退缩之意。也不知道是不知恐惧,还是压根就不知道眼前是何人。
“滚开!滚开!”细长尖叫的声音,就像踩到公鸡尾巴似的。
宫守铎心脏通通地跳着,即便他分不清有点变调的声音,但他双眼看到的绝对让他合不拢嘴。
那犬戎身后如傀儡被绑在身上的正是自己失踪不久的大哥。只是此时他整个人形同枯槁,被一道金晃晃的锁链束缚着,若不是鼻尖不时冒出的寒气,真会让人担心他就这么挂掉了。
“凤云舒,他身后是我大哥。我感觉他情况有点不好。”宫守铎握着对方的手也跟着紧了一下。
凤云舒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朝犬戎身后袭了过去,这一击并未触到那东西,落了空。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东西行动如此迅捷,兔起鹘落,几个跳跃就甩开了凤云舒的攻击。
凤云舒看一击不成,拦腰携起宫守铎,口中大喝一声,“御。”
只见那全无一物的地面上,凭空而现一生机勃发的藤蔓,他脚踩其上,几个起落之间已来到犬戎身前,随手一拈,那伸展的藤蔓里抽离出一把利剑来,朝那黄灿灿的铁链砍去。
哗啦啦铁链落地,宫守恪也跟着掉了下来,整个人依旧昏迷,只是这一落便出了结界,医院里空荡荡的走廊里,凭空落下一个大活人,让巡房的护士们一阵尖叫。看见病服号上的名字,正是此前消失的32床病人。
失去傀儡的犬戎,当即被激怒,他的声音如刮骨般让人难以忍受,粗砂般的嗓子里都是揉不开的愤怒。
他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个巨型的水团来,瞬间朝两人砸来,凤云舒旋即脚尖着地,连连后退,只见那水团所到之处皆为齑粉。
“大胆孽畜!还不快快收手!”凤云舒两袖生风,一道银光横亘在他和犬戎之间。让那无数的咆哮和进攻都如川入海,兴不起半点波澜。
半晌,那犬戎见攻击无果,终于败下阵来。他呼呼地喘着粗气,怒从心起:“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阻拦于我?”
凤云舒冷哼一声:“污秽之物,还敢混乱人间。还不速归来时路!”
那犬戎漏出獠牙,口水从喙边留下,无数如丝怨气从他嘴边流入。
犬戎本就是贪婪成性,好往怨恨之处扎堆,医院自然成了他的首选之地。人们对死亡的怨恨,对世间贪嗔痴念的挥手作别都是他滋生生长的源泉。
“世人若不贪婪成性,又怎会给我可乘之机?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本尊只不过就是取个方便而已,你若再阻拦我,莫要怪我不顾你我同道了!”犬戎护呼着寒气说道。
一旁的宫守铎都听笑了,好像他和凤云舒一起的时候,遇到的都是这些妖魔鬼怪,一个比一个眼拙,一个比一个自命天高。眼前的这个更是白长了一双人眼。
“你也配?”凤云舒自知那仙物已被犬戎藏于肚腹之中,自己不知为何近不了他的身。他只能依附于宫守铎身上,接住他靠近那犬戎,右手直接朝犬戎腹部掏去。
那东西怎会让对方得手,他想要冲破着结界,却发现周身已动弹不得半分,原来凤云舒不知何时早已在他身后布下陷阱,长满枝丫的藤蔓牢牢捆住他双腿让他半分动弹不得。
宫守铎只觉得自己的手,入犬戎的肚腹如抓进了一团空气之中,忽而手上一热,他身后的凤云舒将他捞起。
他手中黑色如油漆的液体吧嗒吧嗒落下,一颗赤色药丸现了原形。
“仙家结界重重,凭你一人之力绝无半点进去的可能,到底是谁带你进去的?”凤云舒眯着狭长的眼睛厉声问到。
“哼,原来是上仙。”犬戎嘴里说着尊称,却无半点敬畏之意。“无论是人是仙是妖,只要不是孤独一人,自会有私心贪婪的容身之处,我何错之有?就像人类以万物为食,仙家以精华玉露为宗,我们不过以贪念嗔痴为饱腹之欲,有何不同?”
宫守铎听的都无法反驳,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仙有仙法,人有人规,你们为了‘饱腹’不择手段还想妄图和别人对等?”凤云舒说完,手里掷出一张卡片,那卡片分明是宫守铎被父亲掌掴那天的导火索。
宫守铎这才想起那日昏昏沉沉,卡都没来得及收。这有关这张卡什么事呢?这又和他大哥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都要从他大哥那说起……
宫守恪无意间听到了同事的闲谈,说自己不如自己的弟弟宫守铎,一个大学教授连个像样的项目都拉不到。每月啃那一万多的死工资,也就那样了,怪不得连着好几年都没人肯报他的研究生。
他在厕所里的隔间里听到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些同事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弟弟宫守铎的工作的。从小到大好像无论干什么都被自己弟弟压过一头,上学的时候,老师就经常说你弟弟如何如何,他这么多年来无来由的恨意和嫉妒无时无刻不都在折磨他。
幸好自己在性取向这件事情上压了他一头,娶了院长的女儿,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荣光。院长女儿飞扬跋扈,结了婚之后越发不安分,更是和初恋男友藕断丝连,他都怀疑长相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当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宫守铎给父母买了一台近百万的车的时候,别提他心里有多别扭了。自己一个大学教授,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设计?他咽不下这口气。
父母把车转赠给他的时候,他是矛盾的,开着弟弟买的车,享受着同事羡慕的眼光不一样但又如鲠在喉嫉妒着,喷发的妒火好像要顺着头顶呼啸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要和他做比交易,只要他给出宫守铎生辰八字,对方就能满足他三个要求。
宫守恪开始以为对方精神失常,也没理会,随口说一句那就让他没了工作。
谁知不久自己的弟弟宫守铎就真的辞职了,他以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男人第二次又找上他,问他要宫守铎的生辰八字。这一次宫守恪还是想要考验考验对方,他说要让宫守恪完全失去父母亲情。再也得不到来自父母一丝一毫的关心。
这一次便是宫守铎被父亲当众打了一巴掌,回去嚷着要断绝父子关系。
这一次时间的导火索当然是宫守恪,他拿着宫守铎给的卡,根本没有把原话告诉父亲,而是说这钱是宫守恪是宫守铎的男盆友给的贺寿礼物,一生素爱面子的宫守铎父亲,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开了脸面,骨头里的羞愧都要暴露在昭昭目光之下,让他如何不怒,况且宫守恪还捏造宫守铎羞辱他把送给父母的车用了,他演了一出心脏病发作的戏码。
这一次宫守恪终于把宫守铎的生辰八字交了出去,他才不管对方存的是什么居心,只要能让宫守铎不好过,那他做的一切都值得。
……
凤云舒扔的那张卡不知道被施展了什么法术,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如幻灯片般上演起来。
宫守铎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大哥竟然讨厌他到这厮地步?他到底哪里让对方不满了?这么多年父母的偏爱还不够让他痛苦的吗?难道连一丝一毫的亲情都不留给他吗?到底为什么?
那犬戎哈哈笑了起来:“你看他们人类多虚伪,表面上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背地里致对方于死地的狠劲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他摊了摊手。
“况且,你们以为我就只有这一个筹码吗?”说完犬戎用手扒开自己的皮毛,只见里面藏着一个一个酣睡的婴儿。
他修长的手指尖长出锋利的爪甲来,银光闪闪,如同一把弯刀悬在头顶。
那躺在皮毛之下的婴儿还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犹安然沉睡着。
宫守铎心里一紧,心里暗骂了声猪狗不如。
妖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无所顾忌,而人却要忌惮诸多,那些孩子何其无辜。
“你到底想干什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凤云舒睥睨他冷声问,手背在身后,红线从手中飞出,悄悄飞出天外,传送消息去了。
宫守铎知他在拖延时间,与他周旋,这东西毕竟智商还未全开化,凡问必答。
“你确定我哥哥给你我的生辰八字是对的吗?毕竟我的生日他可从来不记得过。”这句话并非全是试探,而是他真的怀疑他大哥不知道他的具体生辰。
果然那犬戎才怀疑得到的日期,他催动手里的纸条,那纸条化作一条黑犬,绕着宫守铎不断跑动,最后汪汪汪冲着犬戎嚷了半晌。
看犬戎那色彩斑斓的脸色就知道他得到的生辰是假的了,他双手着地,脊柱收缩,显露原形,嘴角咧到后耳根,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就在他纵身一跃的空挡,其后出现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撩开衣摆竟神奇地把身形庞大的犬戎一下包裹进去,随后看他肚子如吹胀了的气球鼓了起来。
“哈哈,好撑!好撑!”那圆滚滚的小孩子迈着萝卜粗的小腿,一走三颠,施施然来到凤云舒和宫守铎身旁。
凤云舒当下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吃货!里面还有小孩子!”
“哎呦,老凤,你再打我脑袋,我可告诉你妈了!呸呸呸,我说怎么这么难吃。”他说着拍拍自己的屁股,用小小的拳头压向他圆滚滚的肚皮,可是打了半天吐出来的东西简直让人作呕,就是没有半个人形。
“呜呜呜,老凤,我昨天吃的东西太多了肿么办?这小孩子也不知道被吞到哪去了,要不就这样吧,大不了我还你几个算了。”小胖墩还委屈上了。
宫守铎:他们平时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
凤云舒真想立马打死这个满脑袋吃吃吃的胖子!“饕餮你一把年纪了,你能不能别装嫩?你以为你吃的是鸡腿,还,还我几个?抓紧吐出来,要不以后卤鸡腿减量。”
宫守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角直抖,这胖子居然是饕餮?除了能吃这点相似,其余的他是半点没看出来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来,果然人不可貌相,胖子不可眼量啊。
“老凤你变了,以前你都会不由分说先胖揍我一顿,现在居然和我讲起道理来了。果然你妈妈说的没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我吐吐吐还不行吗,欺负我这个单身狗。”饕餮胖子一边抱怨一边催吐,终于在第十一分钟,他成功的吐出了一个小孩。
凤云舒用水符咒把孩子通身上下清洗一遍,将人交到传送到婴儿室中,育婴室内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白光乍现之后,一切又重归黑暗,打瞌睡的护士揉了揉眼睛,果然方才的都是错觉。她看了看监控器,又睡了过去。
“我现在要是揍你一顿是不是觉得我亲切许多?”凤云舒狠狠拍了小胖子一下。
“老凤啊,你别这么暴力,还当着你道侣的面,这样子,不好不好。”说着他还挥了挥胖胖的小手。
宫守铎实在对这些别出心裁的神仙们无语至极,都是什么脑回路。
“哎,你说是不是,老凤,不,小凤,小姑娘。”小胖子说出这句和他外表十分不符的话的时候,自己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宫守铎闻言脚下踉跄一下,“啥?!我是男的你看不出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喉结。
“哦~没否认。那就是男朋友呗,那也不怎么好,哎,小子,我和你说啊,老凤这个人啊……”
凤云舒在寒风中凌厉,他老妈整天到底给这个小胖子看了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男女荤素不忌。
“小胖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少看些没用的东西。”凤云舒也是一脸无奈,根本不想和这个胖子再多解释一句,越描越黑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实践了无数次了。
但是宫守铎不知道,他还试图解释清楚,结果就把这小胖子解释到了家中。
“小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赶紧回家,别在我这待着。”凤云舒说完把自家的房门拍在小胖子的鼻尖上。
饕餮悻悻地摸着鼻子,“谈个恋爱有什么了不起的,小铎啊,能让我去你家凑合一晚吗?我这么点个小孩子,你放心我回家吗?”这么一会就亲切称呼人家小铎了,刚才还装老成,这会儿就成不能回家的小孩子了。
无论是哪个神仙,宫守铎算是认清了,无耻起来无人能敌。但他念及到刚才一路的徒劳,他狠了狠心,和凤云舒干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舍得。”
饕餮连着碰了两鼻子灰,顿时觉得自己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瞥见走廊有人走廊,顿时倒地撒娇耍泼,哇哇大哭,拍着凤云舒的门,抽噎的随时都能过去似的。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爸爸!爸爸!让我回家!”饕餮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看的人心疼不已,但是来人是个耳朵和眼睛都不好用的老太太,可怜了他的一番眼泪了。
他仍旧不死心,他就不信这楼里还出不来个主持公道的了,果然哭了一个小时自己都哭累了,终于有邻居不受其烦,只能帮着他叫门。
凤云舒抱着大宝出来,脸上怒气更盛,“你爸爸在对面!自己爸爸都不认识!”
小饕餮哪里是任人欺负的主,“啊!妈妈,我去爸爸家啦!”说完欢快的朝对面的门奔去。
邻居已经凌乱了,什么情况,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都有两个儿子了!
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就便宜别家小伙子啦。
宫守铎顶着无数眼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外丢人的东西拽了进去,阻隔了一众窥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