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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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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辞职
宫守铎辞掉了毕业三年以来的第三份工作,原因是老板不胜其烦的骚扰他,今天居然把他叫到办公室,人模狗样的面皮之下露出的是让人作呕的嘴脸。在老板向他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把这一年的怒火都发作出来,把老板新种的头发给烧光了,顺手把手里拿的油漆样本全部涂在了老板光斑的头顶上,油漆,是绿色的。
色胆包天的老板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小绵羊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一时间忘却了挣扎,待反映过来的时候,宫守铎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蛋了。
从公司大门出去,宫守铎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左看看右看看,自己这张脸为什么就这么惹是生非呢,他狠狠掐了屏幕上怒气冲冲的脸,抖着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烟,却发现,打火机刚刚点王八蛋老板头发的时候落在了办公室,他心痛难忍,那是超市促销的时候免费赠送的,免费的!他都用了快一年了,非常好用。
抱着一箱子东西,宫守铎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投币的时候发现自己兜里没有零钱,只有一张五十的,他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司机没说什么,车上的乘客反而开始不干了。
“哎,小伙子,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走赶紧下去,我们还着急买菜呐,等会就赶不上最便宜的海鲜了,你一个大男生咋就这么墨迹的。”
“就是,就是......”
“不走就赶紧下去吧,耽误时间。”
“这个年纪还没有自己的车,还跟我们这些土埋了半截的人挤公交,我儿子啊天天开车上班,多方便啊。”
宫守铎咬了咬牙,把五十元的大票拍进了票箱,把箱子放在脚下,把着栏杆,站在说她儿子牛逼的大妈身边。擦了擦头上的汗,哼了一声,“我今年刚攒完钱给我父母买了台车,买菜方便,省得挤公交。”
宫守铎这句话并非气话,他上个月确实给父母刚买完车,不过他父母却没开车去买菜,转手把车给了他哥哥,说他哥哥一个大学教授断然没有骑自行车去上班的道理,太丢脸面了,开车才衬得上他哥哥的身份。
宫守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他小姨告诉他的,自小看着宫守铎长大,家里只有小姨最心疼他,小姨和小姨夫俩人孩子十岁那年检查出骨癌,晚期,没挺过半年,就离开了。小姨俩人也再也没有要孩子,越发的视宫守铎视如己出。小姨气愤得找了宫守铎的父母吵了一架,为此对他父母更加不满。
但是这一切宫守铎都毫无办法,安慰了小姨,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小姨才肯罢休。
他一直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哪怕是一分一毫呢,可笑的是父母把他推的越来越远,因为他父母觉得生了一个喜欢同性的孩子丢人,不光彩。既然这辈子都娶不了妻生不了子,那就把钱省下来给能传宗接代的大哥吧。
一个小时后,宫守铎捧着箱子回到了家,一中午他都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胃开始抽筋地疼,他把自己甩在沙发上,手里抓着抱枕,缩成一团,就这样疼的睡了过去。
还是一阵门铃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拽了拽衣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好友陈琳琳,他靠在一旁,等好友进了屋才关上门。
“走,出去吃火。”陈琳琳话说一半,看满身大汗的好友,叹了口气,知道又是老毛病犯了,“去周记喝粥吧,你个没口福的小可怜。”
陈琳琳的公司就在他刚离职这家的楼上,定是中午找他吃饭的时候知道的,陈琳琳知道他们老板什么德行,也提醒了他好多次小心点,宫守铎的离职她肯定知道前因后果了,但是她没有再提这件事。
俩人刚走到楼下又碰见了宫守铎的房东。
“刚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小宫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这房子到下个月十五号到期,但是我儿子这几天要回国。你看,原来咱们租的时候,我也说这房子是给我儿子当婚房用的,虽然他这次回来倒不是结婚的,但是他在国外习惯了一个人,不太习惯和我们住一起,你看,这......”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为人很是和蔼,平时也很关照宫守铎,若非迫不得已,恐怕也不会这么着急来催他。
“阿姨,没事,我正好也要和您说,我朋友这两天也要出国,让我帮忙看房子。我忙着就忘了,您看,正好凑巧,我也省得再跑一次和您说了。”宫守铎笑着说。
一旁的陈琳琳都快要给宫守铎颁发一个最佳模范奖了,怎么能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啊,要不是他喜欢的是男人,自己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块美味的牛排。
“那正好,小宫,等你搬的时候告诉阿姨,我和你叔叔开车帮你,你得把新地址告诉阿姨,有时间阿姨去看你。你啊,总不好好吃饭,经常加班。对了,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给这是我炖了一下午的茶树菇汤,你上次不是说好久没吃了么,外面做的味道不正,火候不够。你啊,想吃就和阿姨说,别见外。”说着房东阿姨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宫守铎的手里,拍了拍他的头发,转身上了在一旁等了很久的车。
宫守铎鼻子有些堵得荒,他上个月交房费的时候,和房东阿姨视频的时候,随口夸了她的厨艺一句,老人就放在了心上。是不是有时候,缺少的父爱和母爱,都会以其他的形式补偿给他呢。
“啧,得,我算是有口福了。有了汤就老铁勺走起吧,吃点菜去。”陈琳琳拉上宫守铎去了最近的老店。
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有一桌空出来,俩人迅速占了座位点了菜。
“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命啊,你们房东阿姨人真好,我的房东特别抠门,每个月比我大姨妈还准时提醒我该交房费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天堑鸿沟撒。所以我就说啊,长的好看的面皮就是有福气。”陈琳琳拿起筷子在手里把玩,撑在下巴说。
宫守铎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雪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霞,他是个十分害羞的人,听不得别人夸的。即使面对的是十年老友,但是他还是会不好意思。
灯光明亮,桌边的大男孩半长的自然卷头发梳到耳后,右脸边垂下一缕弯弯黑发,遮住了左耳上闪烁不定的耳钉。
相识十年,陈琳琳和宫守铎两人初中就是同学,这么多年过去了,陈琳琳还是无法忽视这漂亮的有些妖冶的男孩子。
“刘宇哥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宫守铎一勺一勺喝着房东阿姨煲的汤,头也没抬问到。
“他加班加班啊,累成狗,还没等我俩拼出个首付,估计我俩都得累死。等会我去给他带过去点,晚上老娘也加班。”陈琳琳的吃相可没宫守铎这么文静,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我没事儿,你慢点吃,等会我送你回公司。”宫守铎为好友又盛了一碗汤。
“别介,我蹭我们同事的车回去,你早点回去休息,放松一段时间,工作的事情不忙,反正你这个大设计师也不缺钱,还和我们这样死命地拼什么。赶快出去玩玩吧,你都多久没旅游了?”陈琳琳风卷残云吃完,打了个饱嗝。从化妆包里拿出口红和粉饼开始补妆。
宫守铎赶紧把靠在好友前的菜挪了过来,生怕沾上一点胭脂。他吃了两口也放下筷子,今天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那我看着你上车,我再回去,我都和你说了,你们首付的钱不够,我可以帮上点忙,反正我这几年也没有要买房子的打算。”宫守铎帮着好友拿起外套,昼夜温差有些大,晚上的冷风吹得有些冷,俩人匆匆往外走。
“不用,用我就说了,还和你客气个屁。回去好好休息,老娘要上战场了。”陈琳琳披上外套,紧了紧,风忽然很大,吹着这个瘦弱的小女生不停地往前走。
看到好友安全上了车,宫守铎才慢慢往回走,其实刚才在给陈琳琳递衣服的时候,他悄悄在她的衣服里塞了一个平安符,他观好友面相黑气浓重,恐有一劫难逃,愿这个平安符能帮她一帮。
宫守铎天生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例如别人周身萦绕的黑雾,别人头顶上的寿命数字等等。小时候他同父母说过,父母都觉得他魔怔了,差点给他送进精神病院去,后来他对谁都三缄其口。直到在庙里碰到了师傅,他的这种先天禀赋才得到有效的利用,师傅也教会了他一些面相算卦看风水的本领,其实他卡里的存款有很多,很大一部分并非是正常工作所得,来找他看运势的人,在得到印证之后,都会回赠给他一笔丰厚的感谢费。他也会把这些所得捐出去,广积善缘。
回到家中看见房门是开着的,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出门前确定是关了门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家里进了贼,而且还是高水准的贼,因为这个小区的门禁很严,一般陌生人是进不来的。
他环顾走廊,没发现趁手的东西,随手拉开消防栓,拿出灭火器,放轻脚步,悄悄地朝着自己家门走去。
屋子里灯光通明,宫守铎感慨这贼的胆子是真大,都敢明火执仗的入室抢劫了,就在他往自己卧室走去的时候,洗手间的墙上穿出来一个满头银发没有穿衣服的人。
哐当一声,手里的灭火器砸到了地上,弹起后又砸向了宫守铎的脚,心里巨大的震惊掩盖过了脚上的肿痛,他指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人大喊:“你怎么不穿衣服!”
被指着的人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家里还有个陌生人能进来,似乎这个陌生人还住在自己的家里,而且自己明明设置了结界,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同行道友不成?
“还敢问是何方道友来此?”凤云舒拱了拱手,问到。
“你是何方妖孽,赶快逃命去吧,我不想伤你!”宫守铎震惊过后才察觉到钻心的疼痛从脚下袭来。
但是这会儿他必须撑住,大敌当前,师傅说过就算是孩子要出生也得憋着。
凤云舒眼角抽搐,自己堂堂东皇太一竟被一个无知小儿说成是妖孽?而且这人到底是谁啊,连自己都不认识,估计就是些下等仙人。
“你难道是哪吒?红孩儿?善财童子?......”凤云舒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发现他每说出一个名字对方就皱了一下眉毛,他心想难道这人是这些人的老仇家不成?
“呃,你是李靖?斗战......”
“你没毛病吧,我就是一个人,普通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穿墙而出?”宫守铎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对方。
凤云舒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仙家的队伍素质还没有下降的太过厉害,心生宽慰。但是这个人说什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堂东皇太一不是东西,我呸,我是神仙,神仙!
但是凤云舒也不想这么直白的表明身份,他才想起来自己在人间行走是有身份的,他赤着脚走到行李箱前,找出自己包里能证明身份的材料递到对方的面前,晃了晃。
宫守铎看见对方身份证是本市人,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到户口的时候发现,其母竟然是房东阿姨,顿时有些凌乱。无论眼前这个男人是神是仙(看着挺正经的应该不是妖怪,先排除),人家确实是在自己家里没错,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一下,开口到:“你的房子阿姨租给我了,说你过几天才回来,我本来打算这周末搬家的。还有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宫守铎面对这个白花花端着枪满地走的不明生物提醒到。
凤云舒这会儿才觉得尴尬,自己身无寸缕实在不方便说话,他从箱子里拽出一套睡衣套上,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这个租客。
“坐,你好,凤云舒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他礼貌地站起来,伸出手。
宫守铎忘了自己的脚还伤着,往前走了一步,没站稳,手还伸着一半,就顺势压倒了凤云舒的身上。扑鼻的薄荷香将他紧紧环绕。他想这个人用着自己的沐浴液居然不知道家里有人。
他本想抬起手,奈何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着他,他非但起身不了,反而被压向身下人的方向,眼看着两人的脸越来越近,鼻尖紧紧贴到一起,这时候身上的异常力量忽然消失,他悻悻栽倒在一旁,面色潮红,太尴尬了。
身下的凤云舒风轻云淡地道歉:“不好意思,适才好友路过,玩笑尔,你脚没事吧?”凤云舒心里恨的直痒,但面上还得装出不在乎来。做恶作剧的早已神游天外,估计近十年来都找不到对方报仇了。
说着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云南白药喷雾,蹲下,抓起宫守铎的脚喷了两下。
“谢谢。”宫守铎耳朵悄悄红了起来,现在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灼人的温度,感觉下一秒就能自燃起来。
“你们神仙还用这么人间的疗法,不是挥一挥手就能衣缕到手,挥一挥手就能伤痛如初么?”宫守铎试图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一旁的凤云舒站起身来,拿着毛巾继续擦着半湿的头发,闻言一愣,风铃般的笑声从卧室乍然而起,久久徘徊,“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没有那样凭空取物的本领,我们穿的衣服也都是自己织的,也吃饭,也喝水,也会受伤。怎么,这会儿不说我是妖怪了?”
宫守铎感觉刚才那灭火器砸痛的不是自己的脚,是脑袋,头好晕。怎么会有笑得如此好看好听的人。
“那,你,算了,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那就按照我们人的习惯问你吧,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宫守铎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是不知道到底该从何问起,就问了最正常的问题。
“我有个好友要结婚,就赶着回来了,我不知道我母亲把房子租出去了。今天我先回家吧,下个月我在住进来。”凤云舒说完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家给老爸老妈一个惊喜。
看对方要走,天色已晚,房东阿姨的家离这里路程不算近,宫守铎连忙站起身来,“别别别,你你你,今天就将就在次卧睡一晚上吧,我明天就开始找房子,搬出去。”他刚刚受了伤,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脚已经不是当初的好脚,这不一着急另一只完好的脚绊到了立在沙发边上的灭火器,这下他再也没有脚可用。
凤云舒瞬间位移到对方的身边,一脸忍笑。宫守铎觉得反正这次见面给对方的印象就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破罐子破摔吧,“大哥,你要笑就笑吧,我恕你无罪。”
得到首肯的凤云舒把上千年的眼泪都笑了出来,“这下你不用搬家了,等你伤养好再说吧,而且你除了房费之外,还要付护理费用。来加个微信,给我转账就好。”
宫守铎一脸难以置信,这和人有什么区别?说好的神仙呢?而且对方的微信昵称为什么叫1啊,容易让人误会好么?
“冒犯了。”凤云舒说完一个公主抱把呆若木鸡的宫守铎给抱进了卧室,就在宫守铎打算入睡的时候,身侧的床凹陷下去。
看着对方顶着满脸问号,凤云舒才给出了理由,“我怕你晚上尿床。”说完也不管身侧之人是什么反映,就自顾自的睡了。徒留不知是从的宫守铎一个人发着楞。
窗外的乌鸦,ahouahou的叫着,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月光洒进大半,床上的人侧影倒映在自己的身上,宫守铎心想,你睡的这么熟,我晚上叫你你能醒吗?这和我尿床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