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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杀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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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郎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今天又见了啊。”
雷四郎道，“娘子，你们认识？”
红笺道，“昨天娘子在鹊山捉乌鹊，是他帮的忙。”
雷四郎道，“原来如此，是故人啊。”
哪里就故人了，根本不熟的好嘛！
也不管红笺和阿吉，郑婷直接问李二郎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李二郎道，“你是括州刺史郑继伯的三女儿吧？我说过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不要脸！你哪里是猜的，你分明是向郑广打听的！
也是了，鹊山边就是郑德通他们家的授田。他在鹊山行猎，还说约了人，不就是约了她的再从侄郑广嘛。
她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早知道连自己姓郑也不该说的。
郑婷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李二郎笑道，“听说田村有野猪为患，我是来猎野猪的。倒是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也是来打野猪的？”
郑婷道，“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你脚下踩的这片地都是我家的，我就不能在自家地里设个陷阱套个猪什么的？”
“这陷阱是你设下的？”郑广听了她的话，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怒气汹汹道，“你就不怕伤到人吗？”
他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挂在哭红的脸上，其实还有些可怜相。
郑婷道，“陷阱是我拿来捕野猪的，也都跟村里的人说好了，让他们别往这走了，谁知道你会来。”
郑广气道，“你把这边上的树杈围成箭形，是个人都会往里边看看的吧。”
郑婷指着李二郎道，“那他怎么就不踩，你怎么就踩了呢？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邪乎到家必有诈吗？好奇心这么重做什么，自己笨，跟猪一样上套，还怪陷阱布的好吗？”
李二郎抱肩笑道，“我是不是该高兴你夸我聪明？”
郑婷道，“我什么时候夸你聪明了，别想太多。”
郑广道，“你至少得在边上立个牌子，刻上字，给人提醒吧？猪总不会识字吧？”
郑婷笑道，“那你觉得附近村子里有多少人是跟你一样是识字的？”
又不是谁都像她们这样，请的起先生求的了学，穷人一年下来不饿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郑广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道，“那至少得派人守着，你不是来猎野猪的吗？设了陷阱就走人了吗？”
“我在那头守着呢，野猪前两回都是从那头来的。”郑婷指着菜畦的北面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下次分几个人过来这边看着好了。”
说着郑婷朝他和蔼地笑道，“摔疼了没有？人没事吧？刚刚我看你都哭鼻子了。”
“谁哭鼻子了！”郑广忙将脸上的泪擦干道，“我才没有哭呢。”
“这样啊，那你好棒哦。”郑婷笑道，“不过你阿耶要是问起来的话，我一定实话实说，是我把你弄哭了，是我不对。”
“你知道不对就好。”郑广道，“不过这点小伤我才不放在眼里呢，你别去我阿耶那边说，我才不会让一个女人弄哭呢。”
郑婷微笑，“好，都听你的，我不说。”
郑广这才哼气道，“这态度才像话。”
郑婷偷乐，想想这个郑广还是蛮好对付的，瞒着家长什么的，真是太好了。
李二郎却在边上将这一切笑看在眼里，最后才问道，“这陷阱是你设下的？”
郑婷道，“是啊。怎么了？”
“倒是比昨天的好上许多。” 李二郎道，“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郑婷道，“我可没那么厉害，是书上教的。”
李二郎道，“哦，什么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怀斯曼生存手册》！她自己还想再重温一遍呢。
郑婷道，“书名忘了，书是以前看的，找不找得到还是个问题呢。”
李二郎叹道，“那倒是可惜了。”
“怎么？你也想学布陷阱啊？”郑婷问道。
李二郎道，“不想学，行猎还是直接来得好，我更喜欢用箭。不过是多了解了解，免得以后你设了更精妙的陷阱没看出来，像郑广这次这样着了你的道。”
郑婷道，“那我更不可能借你看了！”
李二郎笑道，“不看就不看，你也未必会设陷阱害我。”
郑婷道，“难说，没准我就去你家门口挖个坑灌点水上头铺板，等你掉进去后再跳出来笑你。”
李二郎道，“我家里人可不少，别到时候我没事，我阿耶和我大哥反被你害了。他们可是有官爵在身的，一顿板子你是逃不了。”
郑婷气道，“那我就半夜三更去你屋门口挖坑！”
李二郎笑道，“好啊，那我在院里等着你来，看你怎么翻墙进来。”
郑婷泄气道，“还是算了吧，你家墙可不好爬。”
李二郎道，“怎么，你还爬过？”
郑婷想说我还真爬过，但想了想只道，“刺史府的墙那么高能好爬吗！”
李二郎道，“也是。”
两人正说着，另一个陷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野猪叫声。
雷四郎说了一声“那畜生又来了！”便拿着弓往先前来的方向跑去。
郑婷也想走，被红笺拦住了，红笺道，“娘子，那边危险，你别去！”
郑婷道，“我就站在边上看看，又不冲到前头去的。我听这叫声，好像是中我的陷阱了。”
李二郎道，“让她去，我会护着她的。”
红笺犹豫了好久才放了手，郑婷道，“红笺，你去通知我大哥，就说野猪来了！”说完提裙就往陷阱处跑，李二郎，郑广也紧随其后，李青则将三人的马一起牵了过去。
荆棘丛间，果然一头青面獠牙的野猪中了陷阱，右后腿被麻绳绊了住，正在往前冲撞，却怎么也挣不脱。
郑广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惊道，“荥阳何时出了这种凶兽。”
雷四郎道，“伏牛山里一直就有野猪，只是往年雪下的没今年这么早，便一直在林子里寻橡子吃，今年还没到年底就下了两次雪，它寻不到吃的了吧。”
郑婷也接口道，“山里还有虎呢，是你没见过罢了。”
李二郎却是笑看了她一眼。
野猪见人围了过来，便扭头想逃回山里，可后腿上的绳子将它勒的死死的，在荆棘间扑了数次还是挣不脱。
边上的猎户纷纷往野猪射箭，它的后背上中了七八箭，鲜血淋漓。有几只箭在它冲撞时被折断了下来，还有几只则像斗牛时的花镖一样，死死勾在了它的背上。
红色的血水顺着黑色的鬃毛淌了下来，腥臭的血味伴着它激怒的叫声撼动着人的五感。
有些猎户已经颤抖着下不去手，雷四郎却不管这些，张弓一箭，射在了野彘的左眼上，废了它一只招子，这让野猪发出了更撕裂的叫声。
而这时，边上荆棘丛里突然又窜出来一只小野猪，不过及人膝盖的高度，身上的毛还是棕黄色的，上头有着黑色条纹，却是对着大野猪哼唧哼唧地叫着。
雷四郎又搭上了箭要射那只大的，郑婷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雷四郎疑惑道，“娘子？”
李二郎问道，“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郑婷不理李二郎，直接对雷四郎道，“阿吉，用槊直接刺它心脏的位置，这样比较快。”
“好！”雷四郎道，从边上拿了长矛来。
李二郎挑了挑眉道，“你倒是没有妇人之仁。”
鬼的妇人之仁啊！猪命能和人命比吗？
郑婷道，“我只知道人杀了人都要偿命。猪杀了人，什么时候就能放过了？如果不是巢太医在，邢二郎的命早就没了。”
“你说的有道理，”李二郎却又问道，“那小的怎么办？”
郑婷道，“它要是想得开自己能跑就让它跑了吧，要是想不开要报仇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李二郎闻言倒是没再说什么。
雷四郎拿着槊上前，对准大野猪的心脏就要刺，不想那只小野猪见嚎叫没用，还有人举了枪矛过来，便一头朝着雷四郎的腿撞了过去。
虽然这野猪崽毛都没换呢，但也有二三十斤，又是铆足了全力的，要是被它这么撞上一下，严重的话也会断个腿什么的。
雷四郎见状忙向边上躲开一步，李二郎却抽出了自己的长刀，对着野猪冲来的方向就是一刀，刀从小猪背脊处插了下去，将它钉在了地上。
郑婷瞪大了双眼，李二郎却道，“你杀了它的耶娘，它怎么可能不报仇。畜生又不懂审时度势，顺势而为的道理。”
郑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那野猪是有伤阿吉的意思，的确是留不得的。
“而且抽薪才能止沸，剪草岂能不除根。今日若留下这个祸患，等过个几年它长大了再下山害人怎么办？到时候可没有巢太医替你救人了。”李二郎道，抬手提刀，想将长刀从小野猪的身体上拔|出来，但可能是刚刚那一下位置扎的不好，刀正好卡在小猪的肋骨之间，一提之下居然没提出来。
小野猪也还没有一刀毙命，被他这么一提，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李二郎蹙了眉头，想再拔一次刀，但那边的大野猪却因幼子的这一声叫而发起狂怒来，吼声往李二郎这边直直冲了过来。
绑在野猪后腿上的麻绳本来就是田村的人为了设陷阱刚搓的，比不得郑婷从荥阳带来的那捆牢固，先前因为野猪在荆棘丛间冲撞，已经磨断了一些，此番它拼劲了全力，居然生生叫它挣断了。
“小心！”郑婷叫道。
李二郎忙松了拿刀的手，往一旁就势一滚，躲了过去。
野猪扑了个空，在菜地中掉了个头，又往他这边冲了过去，雷四郎忙以槊相逼，野猪却早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直接让槊头划开了它的前肋，也要往李二郎处撞去。
李青忙拿刀上前护主，却一刀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人被掀翻在地，刀也被甩飞了出去。
但由他这一阻隔，李二郎处才得了些许的时间，他借机从地上站了起，往边上险险避过。只是接下来，人却贴在了篱墙上，避无可避了。
眼见野猪又要朝他冲去，众人救护不及，郑婷却不知道自己是哪跟经搭住了，摘了幂篱，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握住李二郎先前尚未拔出的长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刀从小野猪的身上拔了出来。
随着她这一下，小野猪最后又痛叫了一声，原先被刀口堵住而没喷溅的血一时间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身，不仅是衣服上，连脸上头发上也沾了不少。
大野猪听到小猪的惨叫急急停了下来，倒是止住了冲向李二郎的趋势，只是调转獠牙，往郑婷这边扑了过来。
郑婷手中握着刀，但是连李青这样的壮实少年都扛不住两三百斤的野猪一撞，自己这样的，又怎么能受的了这一下。
眼看着野猪就要撞到身前，自己就要替人受罪了，这时迟那时快，郑婷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而是直接捡起地上小野猪的尸体，拼尽全力往边上丢了出去。
可能是这半年锻炼的结果，也可能是人在危急关头，总能爆发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潜力，小野猪的尸体居然被她横甩出了两三丈远。
大野猪的前蹄一弯，果然是先冲向了自己的幼崽，可马上发现了小野猪已经没了气息，这下是真的怒急，赤红着一只独眼，再次往郑婷冲了来。
“娘子小心！”雷四郎叫着一槊击刺在了它的后心处，可野猪却全然不顾，直接将槊干折了断，其力之大，已不是人能比的。
郑婷这下是再也没有急救的法子了，看着野猪向自己冲来，人抖得如筛糠一般，还不合时宜地想着自己这辈子真好笑，居然是被野猪撞死的。
“郑广！取我弓来！”边上李二郎大呼一声。
郑婷只觉得眼前一晃，人就被一股大力带倒在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一只不大的手护在她的后脑处，将她带着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郑婷躺在地上，身上却沉重不堪，李二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上面。
因为刚才野猪的关系，她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身上人的心跳也跟她一样的急，只是跟她不同，李二郎却是侧着头，死盯着野猪扑空的方向，犀利的丹凤眼微眯起来，透着一股狠劲，松了护她后脑的手，支地起身。
“二哥，接弓！”郑广从他的白马上取下弓来，直接掷了给他。
李二郎单膝跪地，人还跨在她身上，弓步蹲起将空中的长弓接过，看着朝他们再度冲来的野猪，嘴角微抿，眼神冷凝，然后背手自箭壶里抽出两支白雕羽箭，一支横杆咬在嘴里，另一支搭弓上弦，满弓射出。
羽箭直直地射在了野猪未瞎的右眼上，但箭矢却未停住，又往深处扎了进去，野猪为此发出痛叫声。
李二郎也没因为一箭得手而停下，又将另一支箭射出，这箭却是直取野猪左前蹄的脚筋处，一下将脚筋射断。
野猪左蹄失了力，轰然侧身塌下，因为冲势尚在，还往前滑了半米，带起了尘泥。
边上的李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忍痛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佩刀，又在野猪后心处补了一下，那凶兽才终于动弹不得。
郑婷侧头看着，到这时才放松了下来，浑身发软地平瘫在了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她身上的李二郎也不复先前射箭时的模样，松了口气后，居然直接跨坐在了她的大腿上，双手向后支地，一只手掌下还压着他五尺长弓。
你这是把她当胡床坐了吗？
郑婷怒道，“你给我下去！”
李二郎看她一眼，横手就抹在了她的脸上，“脸上还沾着血呢，瞪什么眼，知道自己有多凶吗？”
郑婷躲避不开，被他把脸上的血抹了个开，整张脸血红血红的。
“现在好看多了。” 李二郎这才笑着站了起来。
他虽然面上装的无所谓，但毕竟也是经历了生死，站起时脚下有些发软，一时没有站稳，还踉跄了一下。
郑婷见状道，“原来你也是怕的嘛。”
“对，我是怕。”李二郎向她伸出一只手，反问道，“你要在地上躺多久？”
郑婷笑着一把打在他的手上，然后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二郎突然凑近她道，“原来你也是偏心的。”
哈？！
郑婷一脸懵逼，却听李二郎笑道，“刚刚你左胸口，心跳的真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