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拒绝外星人洗脑》手倦抛书

5、第五章

　　康乐花园是个老小区，附近两大高校，住了很多教职员工。李星河把垃圾丢进桶里，转身遇到和他妈温舒雅同在心理学院的高庆文教授，于是上前叫了声“高伯伯，我回来了”。

　　他们在一条直线上，距离不过两米，高教授却好像才发现李星河似的，露出惊诧的神情：“小星？你从哪跳出来的，吓了我一跳。”
　　李星河失笑：“高伯伯，你在想啥理论呢想得这么入神，我刚才就在这儿扔垃圾啊。”

　　“没想啥啊。”高教授摸摸锃亮的脑壳，叹道，“老了，注意力越来越不行咯。”
　　李星河嘴角无奈地勾起，接过高教授手里的垃圾袋帮他扔了，说：“我看您还能继续在应用心理学前线奉献个二十年。”
　　这话听得高教授心里舒坦，见他手里提着个某服装品牌的纸袋，问：“这是要出门呐，衣服送给谁的？”
　　“不是，别人借我的拿去还。”这时手机响起，李星河低头一看，对高教授道：“我叫的车来了，高伯伯那我先走了啊。”

　　李星河快步走到小区门口，对面停着辆黑色大众，他看了眼车牌号，正是他叫的车，就打算自己过去。
　　老城区的街道并不宽敞，两旁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路上车辆稀疏，大夏天却是难得的清凉僻静。

　　李星河小跑过去，走到路中央时，拐角驶出一辆黑色宝马。以往这种情况，车辆会降速让行人通过，李星河眼角瞟到这辆车后，稍稍加快速度。

　　黑色宝马在转过弯后却好像没看到李星河这号活人似的，径直开了过来。李星河感到不对劲，快跑几步，宝马几乎贴着他的脚后跟冲了过去。

　　李星河飞快跳到马路牙子上，生生吓出一头毛汗。盯着宝马远去的车屁股，他攥紧了拳头，既怕又怒，按宝马刚才那个速度，真要撞上了，不死也半残。

　　他缓缓地吐出口气，朝叫来的快车挥手示意了下，走到黑色大众右后方，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司机突然惊叫了一声。
　　李星河脸上还带着受到惊吓后的冷意，听到司机的惊叫，上车的动作稍稍一顿，问：“我上错车了？车牌尾号不是D89吗？”

　　司机眼里浮现几秒的困惑和迟疑，然后尴尬一笑：“没，没，是我的车没错。刚才没注意到你，以为车门自个儿开了，有点被吓到，不好意思啊。”

　　李星河的眉头轻轻皱起，心里升起一丝怪异。
　　明明一起事故险些发生在眼前，司机竟然说没注意到自己。更别提他从小就外貌出众，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聚焦，几乎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此时不由满头问号。
　　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水逆了？

　　李星河抬眼，目光在后视镜里与司机碰上，司机大叔咧嘴一下：“小伙长得真俊，特别像我闺女喜欢的一个大明星。”
　　李星河心里刚起的疑惑顿时被打消了，露出一个礼貌谦逊的笑：“还好。”

　　司机却起了聊天的兴头：“就……就那个叫什么谢……哦对，谢井仪。”
　　李星河不太关注娱乐圈，不过这个名字的确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只好保持礼貌微笑：“这样子啊。”

　　司机又多瞅了几眼李星河：“不过我瞧着，你比那个大明星好看多了。现在的明星都是整容的，骗骗小姑娘还行，我闺女就被骗得不行。”
　　“昨天新闻刚说，这个谢井仪脸上动过刀子。发给我闺女看，她还不信，说啥黑……黑粉造谣。唉，整天不读书，就知道上网追星……”

　　司机大叔越说越气，数落起自家闺女滔滔不绝。李星河忍不住劝道：“这事您不能禁，越禁她越叛逆。不如好好引导，鼓励她考个什么传媒大学，以后当记者啊或者电视编导。她那么喜欢谢井仪，说不定为了离偶像更近一步，学习更加努力。”

　　“这话有道理，你说的那个电视编导，是在电视台上班吗？那就是国企啊，这个好，事业单位，有保障！”
　　司机总算放弃这个话题，李星河才舒了半口气，司机又道：“小伙子长得这么帅，干啥不去当明星。现在当明星多赚钱啊，我看你绝对能火，小姑娘就喜欢你这样的……”
　　李星河默默扶额，看来遇到个话痨大叔。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门廊，迎宾上前开门，李星河逃也似的下了车，火速飞进酒店。
　　出了命案，小楼台还是照常营业。李星河走进餐厅环顾一周，没见着借他衣服的陆延，也没其他服务员上来接待他。

　　他有些纳闷，这可不像高级餐厅的服务水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昨天的案子，大家都不在状态。李星河干脆自己拦住一名男服务员，问：“抱歉，请问陆延今天上班吗？”

　　服务员的肩膀微微一抖，盯着李星河两三秒，像才反应了过来，不确定道：“你是昨天那个……”
　　“嗯，”李星河不等他说完，“昨天借了陆延一件衣服，他人在吗？”
　　服务员恍然：“哦，他昨晚打电话过来辞职了。”

　　“辞职了？”李星河微讶，“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服务员摇头，把他引到空座上：“还请稍坐，我帮您问一下。”
　　服务员很快回来，递给李星河一张便签纸：“这是陆延的手机号。”
　　李星河接过，道了声谢，忍不住问：“怎么突然不干了？”

　　服务员：“他是东大的学生，暑假在我们这儿兼职打工。我们这儿本来不招学生兼职的，不过他英语很好，经理才收的。本来应该干到今天下午，突然就说明天开学提前走人。”
　　服务员抱怨了一句，嘀咕道：“估计被昨天的事吓到了，真是。”

　　李星河觉得奇怪。就昨天的接触，陆延是个遇事沉着冷静的人。当时所有的餐厅员工都陷入恐慌，唯独陆延还记得给李星河准备擦拭血迹的毛巾。之后又把衣服借给他，怎么会因为受到惊吓匆匆辞职？

　　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想到东大就是东海大学，那陆延很快就是他的学长了。李星河心说真巧，走出餐厅给陆延打电话。
　　“哪位？”手机那端响起一道轻缓的男声。
　　李星河：“我是昨天在小楼台向你借衣服的人，你同事说你辞职了，我就向他们要了你的手机号码。”

　　那边沉默了数秒，李星河忍不住问：“不记得了吗？就昨天傍晚，蓝色格子衫那件。”
　　“记得。”这次对方回答得很快，“不好意思，麻烦你白跑了一趟。”
　　“没事，你现在方便吗？我给你送过去。”

　　陆延那边又安静了一瞬，回道：“好，你加我微信，我给你发个定位。”
　　李星河眨了下眼，心想既然之后同是东海大学的，加个微信也没啥，便道：“行，直接搜这个手机号吗？”
　　“对，辛苦你又走一趟了。”陆延似乎咽了口唾沫，“我……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不好意思……”
　　“没事，我正好有空。”李星河笑道，“那先这样，到了我们再联系。”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玉屏区造纸厂职工小区门口。李星河下车后走到树荫下，用微信给陆延发了条信息。
　　“我到了，就在大门口。”

　　对方没有马上回复，李星河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面前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留下的筒子楼，造纸厂早已搬走，楼里面什么人都有，多是外地租客。
　　黄橙橙的凌霄花爬满了生锈的铁栅栏，楼房外墙灰灰白白，满是雨水冲刷后留下的霉痕，不锈钢防盗窗护栏上，挂着拖把和衣服。

　　李星河的目光随意扫过，三楼一扇窗的窗帘忽然抖动一下，这时手机发出提示音，李星河低头一看，陆延回了他的微信。
　　“我马上下去。”

　　一分钟后，瘦高的青年向他走来，白色的衬衫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像要融化了线条般，散发着朦胧的白光。
　　李星河看他慢慢靠近，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时停下，昨天那双清正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眼底也泛着青色。

　　“抱歉，让你久等了。”陆延向他伸手，“衣服给我吧。”
　　李星河垂眼，陆延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只是手指和指甲盖下全是各种颜料，显得很有……故事感和艺术家的气质。树影摇动，清瘦的手腕上光影斑驳，仿佛电影里的旧时光画面。
　　李星河心中有根弦轻轻一动。
　　他是个手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