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岂曰无衣》偃师楚汐

24、第二十四章 情非得已

　　一群大晚上不睡觉，还颇有闲情逸致的流沙四人组外加一个不请自来的懿颜，齐刷刷地望向了山下。
　　紫女纤巧地用手指轻轻笼住了朱唇。山下的情况让她有些看呆了。这个韩非果真料事如神。
　　姬无夜的将军府，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士兵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左顾右盼地打探了一下情况，又回到了门口，冲门里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出来了。
　　“登场了。”张良看到了这个士兵的异样举动，就瞬间明白了。
　　果然，士兵们倾巢而出，一瞬间万马奔腾，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这样大的躁动，本来就很突兀，自然也很显眼。
　　紫女走上前，美目睁大，待到看得更加清楚了，才道：“将军府的亲卫精骑出动了。看来公子登门拜访的诚意，让姬无夜动心了。”因为韩非的一撩拨，竟然连精兵都出动了，看来是真的慌了。公子韩非，果真非池中物。自己和卫庄果然没有看走眼。
　　“我相信，他不只是动心，而且很有可能还会伤心。”韩非笑了，这时候还不忘幽默风趣一下。
　　懿颜听了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不能表现出知道的很多的样子，引人怀疑，今天暴露了已经不少了。于是就安分守己地在张良旁边坐着，小口嘬了一口兰花酿，一边摇晃着两条腿，故作惬意状。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就暂时做一个不知世事的丫头片子好了。
　　张良看向了韩非，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敬佩，活脱脱一个小迷弟。懿颜看到了哥哥的反应，哥哥的萌大眼，真可爱。哥哥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虽然这个时候并没有……那就是吃可爱长大的好了。
　　“卫庄兄，这后面的好戏还得有劳你一起帮忙演完了。”韩非拱手道。
　　卫庄眼波流转，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丝毫被差事的不满，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卫庄站起身，但尽杯中美酒，随意把价值连城的酒杯一甩，迈着豪迈的八字步，走了。
　　这清脆一声，自然是某人的宝贝碎了。这不仅仅是杯子碎裂的声音，还是某人的心碎的声音。
　　韩非一脸悲伤，看着地上的酒樽碎片，一脸幽怨，良久才幽幽开口道：“我知道他一向很酷，但是他需要用摔别人心爱的杯子来证明吗……”
　　看到韩非这幽怨的小眼神张良，紫女还有晃着小短腿的懿颜都不淡定了，紫女回过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开口道“看来，今晚伤心的人不只有姬无夜～”
　　明白紫女言有所指，张良也笑着看向韩非。懿颜也用手捂住嘴，使劲憋笑，但是不住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懿颜姑娘，怎么连你也笑话我。”韩非欲哭无泪，逮住了没来得及收住笑的懿颜。
　　懿颜一怔，被抓了个正行，慌忙连连摆手，“咳，没有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绝对没有笑公子的意思。公子误会了。”
　　“是吗，”韩非起身，笑意盈盈的走向懿颜，懿颜一时躲也不是，迎也不是。
　　尽在咫尺之时，韩非笑了，睫毛弯弯，眼睛还眨了眨。随后动了动衣袖，摘下了懿颜头上的花瓣。是桃花苑里的桃花瓣。韩非没有拂去花瓣就立马扔掉，而是把手伸到懿颜面前，慢慢摊开了手。
　　桃花花瓣，粉粉嫩嫩的颜色，让人心猿意马。懿颜顿觉羞赧，飞快地拿过那片花瓣，攥在了自己的手心。把手背在后头，像跟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一样的招牌动作。
　　一个在平常不过的举动，这么对象一换成韩非，自己就不淡定了。这也太容易乱了方寸了吧。
　　“谢谢公子。”懿颜一张嘴，自己的声音都是变了调了的。有些哑，但不是因为渴，而是紧张。懿颜从小到大一紧张就会嗓子哑，就像在沙漠里没水喝的人一样。
　　“客气了。”韩非盯着懿颜，没有错过懿颜脸上的所有表情，笑道。不过怕小美人因为不好意思而跑掉，韩非什么都没有说。懿颜所有小动作和眼神都被韩非捕捉到了。这个懿颜姑娘，子房的妹妹，对自己有好感。
　　作为情中圣手的韩非，对这种事心如明镜一般，又如何可能不明白。只是没有自己的决定之前，不可以随意许诺，因为这无异于践踏别人的感情。给别人以希望，却又‘二三其德’，是为君子所不齿的。这是为人底线。多情，并不代表可以滥情。
　　当年韩非尚未及冠，便已熟读诸家学说，并擅长刑名赋税等实务。天资极高，精才绝伦，名动四方，被无数人认为是韩国复兴的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承袭王位，也许能带领韩国，破除百年来的陈旧腐朽气象，开创韩国的新纪元。一时之间，韩国的青年才俊皆以与公子韩非交游为荣，韩国的姑娘们也都以公子韩非为梦中情人。连当年毛还没长齐，日日在家抱着竹简苦读的青团子的张良也听说过韩非的美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是公子韩非本人没错了。
　　即使韩非追求者众多，但是韩非从来没有把别人的喜欢当做是筹码利用，因为如果自己对对方无意，本身对于对方就是一种折磨，又如何忍心加以利用之。
　　韩非不忍心伤害子房的妹妹，毕竟自己的心，只在家国情怀上，自己从未真正动过情。多情者，在某种程度上，也很无情。自己对于儿女情长之事，兴许是无情的吧。那些追求者没有一个人会得到回应，但最起码不会被嘲弄伤害。韩非的个人修养要求绝对不能伤害姑娘的自尊。那些玩弄别人感情的纨绔子弟，韩非从来不结交，连接触都不想。
　　张良和紫女感觉到了韩非和懿颜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了，但都没有戳破。
　　懿颜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一屁股坐下之后就再也没看韩非，因为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自己无处遁形，整个人由里及外被看透了一般。自己怕是有点喜欢他了。有点不妙啊。懿颜两手托着有些微微发烫的面颊，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懿颜只好低下头去，假装是喝酒喝的微醺，陷进了自己的坐席里，像融化的小雪人。
　　喜欢一个人，是陷入万劫不复，却又甘之如饴。你一刹那的擦肩，我万水千山的心情。
　　这种无人不撩，到处散发荷尔蒙，和魅力的人的可恶之处就在于，自己本人搅乱了一池春水，却还能装作别无他意的样子，全身而退。对方就乱了阵脚。这是多年后懿颜看透了韩美人之后愤愤不平地总结出来的。不过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