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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形容枯槁,伤势重重 ...

  •   老板娘被成致远一路推搡着往“犯错丫环”所在的地方走去,哪里有什么犯错的丫环,是她半个多月前新守的两个姑娘,现在还在调教中,若是被认出是这些贵人们认识的人,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啊。现在只求那位凶巴巴的公子是听错了。
      跟在身后的陈大人冷汗直流,老板娘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她跟前那位黑脸公子的夫人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若是真的让他在南烟斋找到了夫人,恐怕他也要因此受到牵连。明王爷的手段他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但那威名可还在,十二岁就灭城的人,岂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跟她说了一万遍,收来的姑娘一定要来源明确,切莫贪小便宜,找些来路不明的,纵使有药可以控制她们,也难保有一天她们的家人找上门来寻晦气,这天大地大的,有身份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如今只求王爷是听错了声音。
      成致远也希望自己听错了声音,希望那样凄厉的声音不是出自小姐姐之口,更不希望她在这种地方。刚一进南烟斋的正门,他就看出了这地方的门道在哪,明月楼底下人手众多,物业丰富,为了获取更多有效的信息,像南烟斋这种“挂羊头买狗肉”的茶馆,怎么可能没有。
      老板娘将众人带到一处僻静的庭院前,入口处还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
      那两人见自家老板娘被人架着走过来,身后跟着三个衣着不凡的公子,以及一脸惊恐的陈大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陈妈,您这是……”
      “赶紧让开,让几位公子进去。”
      大汗正好挪开身子,庭院中又响起痛苦的叫喊声,只是不像刚刚在走廊处听到的那般凄厉,反倒是有些压抑,像是咬住嘴唇不让它冒出来。
      成致远冷眼侧视其中一名大汉,“刚刚叫唤的那个女人现在在何处?”
      那人没见过令人如此生畏的眼神,吓得腿肚子有些发软,“在……在里面。”
      成致远松开老板娘,转而拽住大汉的衣领,“带我过去。”
      大汉没想到成致远身子骨不强壮,手上的力道却如千钧之重,让他挣脱不开。
      倒也不算大汉带着成致远过去,反倒是成致远循着声音的来源,将大汉拉过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
      一行人终于在一道上了锁的门前停下。
      “把锁打开!”成致远已经确定,门板后面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阿音。
      大汉哆哆嗦嗦地把锁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酸臭味、还有腐烂味。
      身后的人无一没有闻到这股间杂的气味,阿音竟然在这种地方。
      成致远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看到阴暗潮湿的房间地下卷缩着一个蓬头垢脸的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手臂、大腿的一些地方也露了出来,遍布着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衣服上也沾满了泥尘,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有一张小脸还算干净。只是那张脸上布满了苍白,眼底下一圈青黑,眼睛也没有办法完全睁开,只是眯着眼,咬着唇,努力伸直脖子仰视进来的人。
      苏之音感受到门开了,有个身穿白衣的人走了进来,脱了外袍给她裹住了身子,又将她搂在怀里。尽管对方很小心翼翼,可依旧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伤口。
      疼痛已经让她精神恍惚,嘴唇不知道被她咬破了几次,但她还在继续,嘴上的痛比不是骨头里各处如蚂蚁啃噬的痛,双腿没有了知觉,省了这份折磨,但空落落的,也让人不舒服。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她名字,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事实上,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她叫什么?苏之音?洛音?好像又不是,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这阵疼痛快点过去。她必须忍耐,她不会向他们屈服的,她的身体和意志都必须自由,不能屈就在任何人的手上。
      耳边又传来的声音: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
      “什么药?赶紧拿来?”
      她感觉到了,那些粉末又凑到了她的鼻子下面,一呼一吸之间,她身体上的疼痛消除了不少,可这一点点不够。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将药全吸进身体里,痛感渐渐消除,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有些挣扎,不,这样做是不对的,往后的日子里,怕是更难离开它了……不,她不想沦落到那种地步……
      后来的事情苏之音就不知道了,忍着疼痛已经让她消耗了很大一部分体力,吸完药之后她就昏睡了过去。
      秦安里站在门边看完了苏之音整个“吃药”的过程,心中一股郁气无处可发,抬脚往老板娘的胸口踹去,到底是学武之人,这一脚下去,老板娘的嘴角都冒出了血,怕是踢出了内伤。
      “那是什么!吃药需要这样吃的吗?”林世准赶紧拉住秦安里,怕他一怒之下真的打死了老板娘,就死无对证了。
      成致远抱起苏之音,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门,施展轻功,几个跳跃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秦安里见状,也纵身跟了上去。
      林世准看了看成致文,示意他该如何处置这场面。
      成致文同样怒不可遏,可他现在是主事之人,必须要控制好脾气,“来人,将这个掳拐明王妃的恶女人捆起来,封了这南烟斋。”
      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从突然出现,把守着这房门,又有二人提着刀,架在老板娘的脖子上。
      老板娘被秦安里踢了这一脚,真是有气出没气进,抬眸往陈大人的方向看了看,而对方只是沉痛地将眼睛挪开。
      这一切自然是落在了成致文的眼里。

      城主府内。
      成致远刚把苏之音放在床上,桃子双眼通红地从门外闯进来。大约是看到成致远抱着一个人飞檐走壁地下来了。
      “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吗?”桃子往床上一看,只见苏之音被成致远的外袍裹着,露出来的小脸苍白,头发凌乱,双脚赤裸,也是布满污迹。这段日子里,肯定过得不好。“王爷,小姐这是怎么了?”话音未完,眼泪已经打湿双颊。
      成致远眉头紧锁,“叫人去煮热水,给阿音好好清理一下身子,再叫个女医过来,给她看看伤势。”
      桃子抹了一把眼泪,一声答应,连忙冲出房门去找人。
      成致远轻轻地掀起衣袍,刚刚的房间过于昏暗,只知道衣衫破烂,身上满是血迹,而具体伤势如何,却不得而知。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苏之音已经瘦了一大圈,下唇已经被咬地破破烂烂,手腕上、腿上已经是皮包骨的状态,以往是纤细,而如今只能看到一层皮。双手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鞭伤,新的、旧的混杂在一起。
      熟睡的苏之音突然懂了懂身子,哼唧了一声,成致远以为苏之音醒来,赶紧凑上去轻呼:“阿音,你觉得怎么样了?”
      可惜苏之音还是没有醒来,只是哼唧,看样子又要咬自己的嘴唇。成致远心中一紧,轻轻将她抬起抱在怀里,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双唇张开,另一只手则是将手掌伸到她的嘴里,让她咬住,以免再伤了自己。
      自成致远将她抬起之后,她便不在哼唧,也没有继续咬唇。看来背后有不少的伤,让她躺都不能躺下。
      这些人渣,阿音今日所受的伤痛,定要让他们百倍千倍偿还。
      成致远这样想着,圈着阿音的手忍不住收紧,而梦中的苏之音经这么一动,又开始哼唧起来,吓得成致远双眼通红。她是怪他骗了自己才会出走的吧。等她醒来,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绝不欺瞒。他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以后,该换他来保护她了。
      不一会儿,成致雪也从门外闯入,看到苏之音这一身的伤也是大惊,更多的是愧疚。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无人搭理她,她活该得不到原谅的。要不是因为她的冲动,阿音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桃子急急忙忙地拉着一个女医进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下人抬了一桶热水进来。
      “皇姐,你和桃子给阿音清洗一下,女医帮忙检查王妃伤的如何。”成致远又转头对桃子道,“桃子,你过来扶着阿音,她背上有伤,躺着不舒服。”
      桃子过来换了成致远的位置,他便走出了房门。
      刚带上门,秦安里就急匆匆地赶来,刚抬起手想要推门,却被成致远给拦住,“里面有皇姐、桃子还有女医给阿音检查伤势,别进去打扰了她们。”
      秦安里回过神来想了想,确实不应该,便退至一旁,抱起双臂,静候佳音。
      “明月楼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没查出阿音在那种地方?”
      “……”
      秦安里见成致远一点反应都没有,顿觉自讨没趣,也闭了嘴。
      关于阿音的事情,成致远也是自责万分,是他百密一疏,没想到人根本没走远,或者说有人故意误导他们的调查方向。明月楼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放过河州城里的每个角落,之前在城内搜寻都明着暗着都告诉众人王妃失踪了,见到可疑女子必须报官,而与陈大人相熟的南烟斋老板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还一直隐瞒不报。只能说有人从中作梗,一是明知阿音是王妃的情况下依旧对其施刑,二是被人误导,以为阿音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究其目的都是为了对付阿音。综合上次刺客的事情来看,背后之人是不想让阿音活着回到东溟。也可能是,不想让她活着到西灵。
      幕后之人知道不能明着对付自己,只能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若是直接对他下手,父皇一定彻查此事,势必要找到幕后黑手,毕竟一国王爷不能无缘无故地“客死他乡”,而对付阿音,则是简单得多,一个王妃没了,还有第二个,“傻王爷”也无可奈何。就算“傻王爷”再怎么忿忿不平,想要为王妃讨回公道,也不一定掀得起多大的风浪。也许还会让人以丧妻之痛为由,给他随便找一位新王妃,而这位新王妃意欲何为却不得而知了。反正到最后,他这个“傻王爷”是要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只可惜,他们没有料想到,伤害阿音并不会让他变得更糊涂,而是逼得他只能以真面目示众。这一天终究要来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过去,他的张扬害死了母妃;如今,他的低调也害了阿音,既然注定不让他有好日子过,那他又何必与那些卑劣之徒讲什么仁义,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半柱香后,女医开门出来,成致远和秦安里连忙上前。
      “阿音怎么样了?”
      “阿音伤势如何?”
      女医有些惊讶,没想到二人异口同声一起问了。
      女医朝二人行了个礼道,“回禀太子、王爷,卑职与公主一同给王妃洁了身,发现王妃身上有多处鞭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以后背伤口最为严重,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化脓,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方可痊愈,而且还不能保证不留疤痕……”
      秦安里:“这有何难,我有治愈灵力,保证一会儿就能让阿音的皮肤完好无损。”
      成致远:“只有这些?”
      女医有些吞吞吐吐,“皮外伤是小事,还有就是……”
      成致远:“你只管直说,无论什么是何结果,本王都承受得起。”
      女医误以为成致远问的是贞洁一事,虽说发现的时候有些奇怪,但也好证明王妃并没有做出任何有损皇室之事,“王爷误会了,王妃她还是处子之身。”
      这下连秦安里也惊讶,这小子之前该不会是真傻的?
      成致远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论阿音变成何样,最重要的是治好她的伤而已。“本王问的不是这个。”
      女医拱手低头,“王妃似乎曾从高处坠落,双腿的骨头都断了,并且后来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错过了最佳时机,所以……王妃日后怕是要借助轮椅出行。”女医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成致远,头更往下低,“卑职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把王妃双腿治愈。”
      “本王见王妃曾吸食一种药,那是何物?”
      “卑职推测是一种名唤溪粟的药物,因其长于潮湿的溪边,又形似粟米,故得此名。其功效是止痛麻痹,可入药。只不过这药不可服用过多,否则会让人对其产生依赖,让人出现服用五石散的状态。长此以往,对溪粟的依赖越大,更有甚者会因此毙命。”
      “可有方法根治?”
      “必须强制戒掉对溪粟的瘾。只可惜卑职不才,对溪粟这种药的研究不深,关于戒药及调理一事,恐怕要求助于城主。”
      “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不曾想到,阿音离开的这段日子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此番阿音养好了病,还有机会再回越京,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在背后耍小手段之人,也该让他们意识到明月楼的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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