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之音》小生大琳

29、29.重回相府，各人口面

　　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直到九月初八，临近中午时分苏之音终于带成致远回去了那个她最厌恶的地方。
　　这次回相府是苏之音嫁出门之后第一次回府，府中上下也是一阵忙活，纷纷为此番回门准备礼品，苏之音倒是对此不屑一顾。
　　无论是她还是桃子，对那大宅院唯一的好印象大概就是那灵犀院的桃树罢了。人？她们没少忘记当初如何被无视的，不过还有一人与二人的态度不同——宁儿。
　　说起来，这宁儿倒是挺能沉得住气，经过这么多事，她竟然还肯留在王府里。要知道，这王府早已经是个空壳子，且苏之音冷落了她那么久，与她一起来的王嬷嬷早已经是贴身近侍，她却只能做一些杂活。想当初，宁儿可是个很傲气的人呢，莫说刚到王府时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在相府时好歹也是仗着二姨娘的名号耀武扬威。
　　不过苏之音倒不怕宁儿整什么幺蛾子，难不成还担心宁儿要她的命不成。于是乎，她便带上桃子和宁儿丫头，成致远带林寒、洞肃便回相府。
　　至于冷明？莫说他了，家宴之后，苏之音就连成致远的面也少见了，毕竟二人并不住在一起。苏之音向来喜静，又让成致远没事不能去打扰她。一方面她得把府里的那些关于南玄大陆书籍都得看完，另一方面还要研习三尼给她的阵法书，又忙着将布置在明王府里那些阵法加以改善，上次确实能拦住宫里来的一些小喽啰，但下一次万一对方派了什么行家过来破了这些阵法该怎么办，有些事情还是得早作准备。
　　算起来，她与成致远也有很久不曾见过面了，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今日一见竟是一副倦容。
　　几近密封隔音良好的马车厢里，苏之音一边给躺在她腿上的成致远顺头发，一边问：
　　“小哥哥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到绿莞院找我玩了”
　　“小姐姐不是一向烦致远去打扰你看书吗？”
　　“……你可以派人先来告诉我一声，我定会空个时间出来陪你的。”
　　“不了，致远知道你很忙，忙着保护我们的家，所以致远也不能再给小姐姐添麻烦了。这些日子里，致远在跟冷明学功夫，就算现在保护不了小姐姐你，致远也要学着保护自己，不能让自己成为小姐姐的累赘。”
　　家吗？她也算是有家的人了吗？
　　“那小哥哥现在学的怎样了？”
　　成致远用手指卷着苏之音的头发玩，“冷明说我进步很大。”
　　“那你得好好听冷明的话才行。”
　　成致远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鼓足了勇气、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做某事一样，抬眸看着苏之音的眼睛，问：“小姐姐为何那么不喜欢苏家？”
　　苏之音紧抿着双唇，过了很久才答：“小哥哥觉得你父皇对你好吗？”
　　成致远也沉默了一段时间，“父皇老是骂我，给我眼色看，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般。所以致远不是很喜欢他。”
　　“可是你父皇还是爱你的呀，他也是为了保护你，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会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不在意你的模样。但是，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做父亲的资格，也不是所有的父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这是成致远第一次听到苏之音提起苏相的事，他不晓得苏之音曾经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她话里话外都是散不尽的羡慕、悲伤和失望。
　　还没等成致远问清苏之音话里的意思是什么，马车外的林寒便提醒到了丞相府门外。
　　两人下马车一看，门口只有两个守门的门童便什么人也没有，按理来说，女儿和新女婿第一次回门，家人理应出门迎接，更别说两人贵为王爷王妃的身份。
　　苏之音似乎早已料到，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俩门童和林寒、洞肃将礼品抬进府里，便牵着成致远的手，熟门熟路地走了正厅。
　　按位分，刚封为诰命夫人的许仪和林三娘协苏之婷、苏之敏向成致远夫妇行了礼，而苏泽端和成致远行了一个平礼。苏之音依女儿的身份给苏泽端行了个礼，按规矩，她还得给两位新“娘亲”行礼。
　　“说起来，我该怎么称呼父亲的两位新妻子？”
　　“虽是平妻，也得按个进门先后顺序，你便唤二娘三娘即可。”
　　“二娘、三娘。”
　　若是外人看来，这定是和睦相亲的一家人，只是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的逢场作戏罢了！
　　“好了，去吃饭吧。”一行人听从苏泽端所言，浩浩荡荡地往饭厅走去。
　　食不言，寝不语向来都是苏家的规矩，并没有因为成致远的到来而有所改变，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里只能听见各人碗筷碰撞的声音。
　　成致远很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也不肯安安静静地吃饭，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苏之音又何尝不是呢，她也有快三年的时间没有和苏家的人吃过饭了，陌生人拼桌吃饭好歹还会寒暄几句，而在这饭桌上坐着吃饭的人，看着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不过苏之音还算照顾成致远，见他一直扭着不吃饭，便一个劲地给他夹菜，鸡肉撕成一条条，鱼肉挑了刺，还把一些素菜里的香菜夹出来，拣成几碗给他，他才愿意稍微安分地吃饭。至于苏之音一顿饭下来光顾着伺候成致远，自己倒是没吃什么。
　　饭桌上各人见苏之音所做一切，心中各有猜测。午饭刚撤下，就有人按捺不住想要离开。
　　“老爷，妾身想起还有一些内务要处理，下午怕是陪不了王爷和王妃了。还望王爷王妃见谅。”许仪是第一个提出要走的，又转过头对着林三娘道：“辛苦妹妹了。”
　　林三娘：“姐姐处理府中大小事务也是辛苦了，妹妹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姐姐做什么，只能偷着享乐。”
　　许仪一走，苏之婷自然也没什么理由留下，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老夫自阿音出生之时藏的女儿红，今日也该拿出了分享分享了。贤婿可否赏脸和老夫小酌几杯？”
　　成致远转头看了看苏之音，眼中满是询问。
　　苏之音略微沉吟，确定苏泽端没有打什么坏主意，道：“莫要贪杯，少喝点。”她还真没见过成致远喝酒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想来应该也不怎么好吧。
　　随之，成致远便跟苏泽端去找酒喝，偌大的饭厅里也就只剩下苏之音、苏之敏和林三娘以及各自的丫环。
　　林三娘淡笑着开口，“刚刚一直看着王妃伺候王爷吃饭，想来自己也没吃什么吧，不如到我院子去再吃点东西？”
　　苏之敏也帮口，“是啊，大姐，你没有尝过我娘的手艺不知道，我娘的厨艺可不比府里的厨子差。”因林三娘现如今也是正妻的身份，所以苏之敏也能光明正大地喊娘亲。
　　苏之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还没有吃饱，想着自己过去和苏之敏关系还算不错，决定应约。
　　她转头看了看桃子和宁儿，“你们先下去吃饭吧，顺便去见见这府里的熟人，毕竟也是难得才回来一趟，玩够了再回来吧。”
　　两人应声便下去了，剩苏之音一人随林三娘去了她的韶华院。
　　随后林三娘和苏之敏也遣了丫环下去吃饭，林三娘亲自下厨给苏之音煮东西吃。苏之敏便陪苏之音在花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直至林三娘端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上来。
　　“说来想请王妃来我这吃点好吃的，可没想到我这小厨房里也没什么食材了，若是去大厨房拿还得去姐姐那儿报备，这一来一回的耽搁的时间也长。所以我便简单地做了个鸡蛋面，希望王妃不要介意。”
　　苏之音哪有那么娇气，接过面便开吃，毫无斯文可言。
　　林三娘一脸宠溺地看着苏之音，“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是啊，大姐吃那么急，可别噎着了。”
　　苏之音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吃完，放下碗筷，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三娘的手艺真不错，三妹可有福了。”
　　苏之敏低头浅笑，算是默认。
　　“王妃在王府过得还好吗？王爷待你如何？”
　　林三娘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问得苏之音摸不着头脑，这算是关心她吗？她好与不好又怎么了？
　　苏之敏见苏之音沉默不语，帮忙解释道：“大姐，我娘她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苏之音笑道：“我知道”
　　“王妃这般谨慎也是应该的，明王爷身边有那么多明枪暗箭，让人防不胜防，若是少个心眼，很容易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之音还是有些讶异，一个在相府内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竟然知道成致远身边祸事连连，确实让人感到奇怪，是苏之敏告诉她的，还是苏泽端。
　　林三娘见苏之音一副戒备的样子，颇有些无奈，看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我一个妇人能知道什么，不过是敏儿回来跟我唠叨过罢了。宫里那些人，除了皇上和五公主，怕是都对明王爷不满，欲除之而后快。假如你们夫妇俩一直这么傻下去，倒是可以平安无事，只是你过早地暴露了自己，让他们不得不防。细想下去，也许他们更想除掉的人是你，王爷一人何足为惧，不过是小儿心性，但你不同，你可是曾经的越京第一才女，更是曾将两位王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连高门大宅的的林三娘都能看出的事情，那么其他人呢？
　　“三娘说的这些，父亲可知道？”
　　“你父亲哪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还是不闻不问，任由我自生自灭。”
　　林三娘的话里听着有些落寞，“你父亲哪里有不闻不问，不过他最关心的不过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而已。”
　　苏之敏及时握住林三娘的手，给她一丝安慰。
　　“那个人，是指致远的母妃吗？”
　　林三娘笑了笑，“看来王妃知道的事情不少。”
　　“不过是偶然知晓罢了，说来，二娘、三娘和我娘一样都是个可怜人啊。”
　　“我和许仪确实是，怎么争都争不过已经不在的人。可是你娘……”林三娘的看着苏之音的眼光有些奇怪，像是透过她看到别人，“你娘她终究和我们不一样。”
　　苏之音很纳闷，这大宅院里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让人总觉在云里雾里。看来这林三娘也是个有故事人，她实在不能相信林三娘能够凭着苏之敏的三言两语便能看出这么多的事情，再加上她居然也知道苏泽端的一个秘密，那么苏泽端其他的秘密呢，她也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全部的事情，她会选择助纣为虐吗？不过，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一步，有些话，还是不便明说。
　　“今日在饭厅吃饭，可以看出王爷和王妃感情真的很不错，而且王妃看着也比在相府的时候开心了许多，着实令人高兴。”
　　“劳三娘挂心了。”
　　“你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以后若是在宫里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敏儿帮忙，她定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苏之音看了看苏之敏，对方一脸浅笑：“大姐不嫌弃我人微言轻便可。”
　　三人又寒暄了一些事情，林三娘又给了苏之音一些建议，随后不久，桃子便回来耳语告诉苏之音：宁儿果然去找了许仪。
　　林三娘看着两人神秘的样子，多少也猜到发生什么事，“许仪跟老爷可是青梅竹马，所以许仪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和老爷一条心的。王妃切记要小心宁儿那丫头。”
　　这还真是出乎苏之音的意料，这么说来，那苏泽端、许仪和致远的母妃一直以来全都认识的。不过她好像还忽略了一点，堂堂公主，为何与这两个平民认识？事情真是越来奇怪了，这番回门，倒是比以前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嗯，多谢三娘的提醒。”
　　“许仪这个人为老爷争了几十年，也是极为讨厌皇贵妃娘娘。所以，虽然她和老爷在大事上的目标一致，但难保她不会在暗地里给你们夫妇俩添堵。”
　　“三娘可知，他们三人究竟如何认识的？”
　　林三娘还未答，外间就有一个丫鬟跑了进来禀告苏之音，成致远和苏泽端喝酒喝醉了，嚷着要回相府，现如今在灵犀院休息着，让苏之音过去瞧瞧。
　　“王妃赶紧过去看看王爷吧。”
　　苏之音为难地看了一眼林三娘，她确实很想知道那答案,不过成致远那边也需要照顾，只好把这件事的答案只好留着以后再说了。
　　苏之敏：“听闻此次皇上三十周年登基庆典，西灵皇室来的是太子殿下。”
　　林三娘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叹了一口气“是吗？多亏我现在平妻的身份，到时候有机会可以见见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