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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言静庭惯来应付这样窘迫情景,昭仁在他指导下将蒸黍米磕磕绊绊地翻炒了一下。那枚咸鸭蛋原本是要留给她吃的,但言行月执意不肯,最终捣了个细细碎碎,掺杂在炒黍米中由兄妹二人分食。

      两人围桌而食,言静庭人生中第一次吃到妹妹做得饭菜,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茫茫不语。

      “还能下口吗?”昭仁忐忑道。

      “嗯!”言静庭猛地点头,“味道很好!”

      昭仁将信将疑,低头吃了一口,颇为咸香,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我还是蛮有烧饭的天赋。”

      言静庭笑道:“阿月本就聪慧,自然什么都学得快,学得好。”

      昭仁知道这是兄长的夸诞了,微微一笑,细细咀嚼着饭食。一觉醒来,她从琼楼玉宇的皇宫穿越到偏僻的乡间小村,捧着一碗粗粝饭食填饱肚子,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昭仁心中虽有种种不安疑惑,更多的却是对崭新人生的期待向往。“言行月,言行月……从今往后,这便是我的名字了。”昭仁默默道。

      “阿月,再过几天我的上一季的薪水便发了,你到钟鼓书院帮我领来可好?”

      言行月自然应下,问道:“大约有多少。”

      她提前问好,避免到时出了疏漏,言静庭却是支支吾吾,不敢看她。

      言行月虽觉困惑,却也不愿逼迫他,示意兄长不必说了。

      “大约,大约三百个铜板吧……”言静庭还是吐露了。

      言行月心中微讶,一个教书先生三个月的薪酬只是三百个铜板的话,未免少了一些。

      言静庭小声道:“三月中旬的时候,虎头的娘亲生病了,我便提前从账房支取了一些。下旬时小山的爹进山打猎,被野狼咬伤了腿……还有,还有四月的阿禾和小斌……”他越说头越低,最后简直要埋到碗里。

      “好,我知道了。”言行月柔声道。

      言静庭马上抬起头:“阿月你不生气?”

      言行月笑道:“你帮助他人,我为什么要生气。”

      言静庭长舒口气,喃喃道:“你之前最讨厌我为别人花钱,常说我们都自顾不暇,哪有什么心肠来乐善好施……”

      言行月轻咳道:“嗯,如今我觉得哥哥的做法十分正确。

      言静庭闻言一笑,眉目舒展。

      言行月拨饭的动作慢下来:“哥。大乾国亡后……新君继位,如今的国号是什么……”

      “仍是乾国啊。”

      “怎会?!”

      言静庭咽下最后一口黍米:“应该说大乾复国了,所以仍以乾为号。”

      言行月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阿月为何突然对朝政感兴趣了。”言静庭喝着水,随口说到。一抬头却看到妹妹神色急切非常,遂不敢拖延,将近月间动荡变化和盘告知。

      “月前飞羽军突生叛乱,叛军头领楚云一夜之间血洗皇宫,原本不日便位登太极,谁知登基前夜中毒身亡。楚云一死,飞羽军群龙无首,军心大溃。岳阳王趁机平复了叛乱,恢复乾国。”

      竟是被父皇封到远疆的岳阳王,那个性情懦弱的小皇叔做了在后黄雀。楚云隐忍谋划,万万想不到最终为他人做嫁衣。

      言行月牵起一抹讽刺的笑。

      “阿月……”言静庭见她神色陡然沉落,惑然开口。

      “我没事,只是听了后觉得朝堂诡谲险恶,生死瞬息……”言行月顿了一顿,“那楚云,是被何人所害?”

      言静庭摇头:“没有查出凶手。有传闻说他自己服了鸩毒。”

      言行月前世在宫中生活了十七载,这等传闻一听便知真假。楚云煌煌大权即将到手,有什么理由了结性命。

      言静庭搜索记忆,将自己所得信息说给妹妹:“哦,还有前几日新皇颁布诏令,将殉国的昭仁公主追封为‘仁宣诚懿恪敏纯徽翊圣公主’。”

      言行月轻笑,难为他一口气说出这样拗口的封号。她听到这褒扬尊贵的谥号,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内心半丝波动也无。

      她岔开话题,与兄长闲聊几句,笨拙地收拾了碗筷,回屋休息了。

      卧房,床铺,棉被,甚至连身体都是陌生的,言行月却从中感到久违的安定。她阖起眼眸,静静睡去,一夜无梦。

      言静庭近日不良于行,无法去学堂教书,请了假在家休养。言行月翻出几件脏衣服,前往河边浣衣。

      言行月的记忆力里关于村民的十分少,偶尔搜索到也只是“讨厌的人”,那姑娘性情阴郁沉闷,自小不爱与同龄小孩玩耍,待双亲去世后更为孤僻,最常做的事是去后山药涯上发呆,与周围人都不怎么熟悉。

      言行月挎着衣篮,路上遇到看她的人便微笑点头,沿着记忆来到河边。青岩村下了多日的连阴雨,此时终于天晴,前来洗衣的人颇多。因身体原主人与其他村女素无交情,言行月也不往前凑,自行寻了下游一处空地,学着其他姑娘的动作似模似样地捣衣。

      她模样虽没变化,倒底换了副瓤子,姿势仪态与以往有着天壤之别。这等信步风姿哪里是小村小民见识过的。言行月一路行来惹得沿路村民频频侧目,她也猜到其中缘由,然而这方面也不能说改就改,只能佯装不知,自顾自的忙手上事情。

      上游处的姑娘三五成伙,时不时斜眼儿瞟向言行月,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讲些什么。言行月手上气力不大,捣片刻歇片刻,人家洗三件衣服的光景,她至多只洗完一件。

      “瞧她那样儿!”春香撇撇嘴,“这大小姐是来干活还是玩水。”

      “被她大哥宠得不成样子了,半点女儿家的活都不会做。”

      喜田利落地搓着衣服:“她那大哥啊,人是不错,只是照这宠法,那丫头怕是没人敢娶。”

      春香讽道:“咱们这小门小户不敢要,说不准儿那官老爷就喜欢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呢。”

      秀芝哈哈大笑:“哎哟,你要笑死我。这兄妹二人日子都揭不开锅了,梦里去找官老爷吧!”

      ……

      家里人口少,能换洗的衣服更少。言行月还好一点,衣衫虽说陈旧了些,好歹都是完整的。言静庭的衣服却是缝缝又补补,两件衣服经年累月地换着穿,磨损地不成样子。言行月看地一阵心酸。

      “要想法子赚钱了。”言行月叹息道。她将三件洗净的湿衣拧干,正要放回衣篓,一件水红的小衫飘飘悠悠顺着水流荡到她面前。

      言行月眼疾手快地捞起来。

      【“阿律哥~你别……”女子娇嗔道,“哎唷,都说了不要留下印子!回去叫我娘看到怎么办?”

      一名身穿褐衫的年轻汉子喘.息道:“香妹我忍不住……你回去的时候用衣领遮遮就好了。”男子一边伸出双手在她身上上下摩挲,一边捉住了女子红润的小嘴亲.吻起来。

      幽密林间响起女子细碎的呻.吟……】

      “喂,快还我。”春香伸出手。

      言行月回过神,双颊升起浅浅绯红:“给,姑娘,姑娘收好。”

      春香狐疑地看她一眼,一把拽过:“谢了。”

      “无妨,小事。”言行月摇头,挽起衣篓往家走去。

      她走出些许距离后仍感心跳砰砰,一面是羞赧,一面则知道这奇怪能力不仅在接触人可以探知对方心思活动,在接触到事物时也能看到与物相关的最近一幕。言行月前世在宫中没少偷偷读一些奇志怪谈,惊疑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转而思索如何能将之最大利益化,毕竟她不再是衣食无忧的贵女,如今的生活吃喝都拮据,是希望能为言静庭分担些压力的。

      “这位小娘怎地如此面生。”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言行月抬眸望去,便见一年轻男子跟在自己身边。

      褐色短衫,样貌算得清俊,眼神却十分轻浮。

      “言行月?”男子迟疑道。

      言行月一眼认出这是与春香在密林幽会的人,心中生厌,不做理睬。

      “怎么,不认识我啊?”男子自说自话地贴上来,“我是你贺律哥哥,咱们两家住很近的。”

      言行月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

      面前的少女青裙翻飞,素带束发,一身乡土打扮硬生生被她穿出几分仙气来。方才面无表情时显得冷静自持,面露嘲笑时却让人觉得俏皮戏谑。贺律被勾得心痒难耐,腆着脸夺下衣篓:“这么重的湿衣,阿月妹妹可别累着,哥哥替你送回去。”

      言行月拢了拢衣袖:“既如此,那就劳烦你了。”言罢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贺律伸手拦她,不想被言行月闪身躲过。她可不想一会儿看到什么淫/乱不堪的画面。

      贺律见她防备心甚强,只得讪讪收手:“阿月妹妹,你不回家?”

      言行月淡淡道:“你不是要帮我把衣服送回去吗,我正好有时间能去钟鼓书院。”

      贺律巴巴道:“我把衣篓拎回去,你却不见了,要我如何跟你哥哥解释。”

      言行月道:“照实说便好。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好心相助,怕什么解释呢。”

      贺律一时进退两难,思索半刻,突然欺身,柔声道:“阿月妹妹,学堂路途颇远,不若我先护送你去,然后再一道回家吧。”

      方才贺律欺近时言行月已后退两步,但女子步伐终是小于男子,不小心碰到了贺律腰际的玉佩。

      【“狗儿!贺狗儿!”一名泼辣妇女将贺律追出门外,“我放在抽屉里的五两银子,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贺律缩头道:“娘!我说了没有,你怎地不信!”

      妇女指着他一顿好骂,道:“这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你整天东摸一点西蹭一点,到时候连个渣都不剩!狗儿,你再不知收敛,便等着做老光棍吧!快说,银子花哪儿啦!”

      贺律死鸭子嘴硬:“说了没拿就是没拿!还有,你别整天狗儿狗儿的叫,让别人听见多不像样。”

      那妇女眉毛倒竖:“好哇,还挑起老娘的不是了!你等着……”她左右一寻,挥手抄了笤帚:“我打死你!”

      贺律转身便跑,待他娘追不上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摸出一枚玉佩挂在腰间:“哼,左右是给我花,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言行月忍着笑,低声道:“贺狗儿,劝你别耍心思。再跟着我的话,我便与你娘说道说道这玉佩的由来,看它值不值五两银子。”

      贺律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怎么……”

      言行月拽回衣篓,不理会呆愣惊诧的贺律,抬步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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