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西幻]》莫名之名

18、月芒

　　当群星璀璨，夜空晶莹一片的时候，乔和威廉达到了北英格兰的草场。乔本来是想先休息一晚上再出发的，不过威廉非要说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决定提前出发，连夜去往他们的目的地。
　　乔也莫名地来了一种浮躁，于是就顺着威廉的意思，提前出发到达草场，毕竟不知道草场这里会有什么等待着两个人，外加上还有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又给这一路加上了些许不确定性。
　　马车走得很平稳，哒哒的马蹄声在宽阔的草场上回荡。到达了威廉以前住过的庄园，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下来吧，乔。”威廉纵身跳下马车，乔更加迫不及待，紧接着威廉一个翻身下了马车。
　　威廉走过去打开门，一大股老旧木板的味道扑面而来，些许灰尘被抖落下来。
　　“没打扫啊，委屈你了，你是今晚上回去，还是明天再说？”威廉咳嗽了两声，点亮了屋子里的煤油灯，煤油灯的光慢慢晕散开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不用了，将就着睡吧，我现在困死了。”乔说。
　　“嗯，那你上去睡吧，记得把被子抖一下，把灰除一下。”威廉说。
　　“嗯？”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威廉居然没有没脸没皮地要求和自己一起睡，这样一来反倒是自己有些不习惯了。
　　“怎么了？”威廉问。
　　“你……不和我一起？”乔轻声问。
　　“如果你想的话……”威廉把头低下来，靠近乔的脸颊。
　　“不用，快走快走，我正好乐得高兴。”乔嫌弃地推开威廉的脸，威廉难过地闷哼两声。
　　乔还需要时间去想清楚自己对威廉的感情，在想清楚之前，两个人大男人一直睡一张床到底算是几个意思。
　　乔摇摇头，被深重的睡意驱使着，上了楼。
　　威廉站在楼下面，看着乔的背影。
　　……
　　第二天太阳踩着晨露慢慢向上攀爬的时候，威廉就敲醒了熟睡着的乔。两个人收拾一番出发去了乔原来的家。
　　乔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去问贝克，他在伦敦所遭遇的种种，都像是一团巨大的云雾缭绕在他的心头，完全没有办法消散。
　　乔想象着贝克还是会待在家里的巨大的锅炉旁，任凭火光照亮他的脸颊，身上还是一股终年不散的机油味。
　　“乔，怎么了？”威廉问。
　　乔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用手指一抚，拿起来，左右捻搓了一下，说：“怎么会有这么厚一层灰？难道父亲他……”乔弯曲手腕，轻轻敲门。
　　“父亲！”乔大喊了一声。
　　门里没有回应。
　　乔苦笑了一下，旋开了门把手，走入了房中。
　　几束光线从破破烂烂的玻璃窗里透过来，尘埃闪闪发亮，仿佛天使翅膀上的星尘缓缓掉落在木桌上，木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已经有很多的积灰了。
　　威廉走进去拿起纸条，递给乔。乔垂着头，没有接。“戴维斯叔叔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有自己的事去做。”威廉拍着乔说。
　　乔叹了一口气，拿起纸条。
　　“乔，我相信拿到这段话的人一定是你。思念已久，望安好，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不过，那都是我们当年糊里糊涂的一个错，无论在黑暗里的生物怎么觊觎我们的火种，他们都不会成功。我要去找到终止的钥匙，你就先帮我解决一些吧。”乔撇撇嘴说，“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乔呼出来一口浊气，把纸条撕碎，向着外面一洒。
　　威廉走到桌子上，轻轻地抚摸过木桌。
　　“威廉，走了！”乔在外面喊道，既然贝克没有在，那么他们恐怕也要准备回伦敦了，想到伦敦的小伙伴们，乔还确实有些想他们了。
　　“乔，慢着，”威廉的眉头紧锁，“这里还有字。”
　　乔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走到桌子的一旁，和威廉一样缓缓抚摸过桌面。
　　“书房。”威廉说，“上面的单词是书房。”
　　“我们家里面没有书房。”乔的眉头一皱，“当年父亲给我做笔记的时候，都是在这个木桌上写的，我们家里……”
　　“我们家里有。”威廉冲着乔说，“我们家里，有那个书房。”
　　“你怎么知道那个书房是指的……”乔说。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我的父亲是个政治家，书房里却有关于蒸汽技术的书吗？”威廉拉着乔的手，说道：“跟我来！”
　　“威廉，我们去书房归去书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乔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公鸡，直直地指着威廉的脚下，坚决不迈入那个禁区一步。
　　“又没有埋地雷，干嘛了这个样子。”威廉嫌弃外加疑惑地看了乔两眼，从一旁的灌木丛里搬出来一块大石头，用手抬了一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不……不，我就是看这里不爽！”乔看着那扇巨大的窗户，童年的那些旧事一下子又回到眼前。
　　“你以前可不这样，你可是从这里来我家偷过书的。”威廉叉着腰一脸坏笑地看着乔，“父亲走的时候把书房给锁了，我们只能走窗户，你该不会……”
　　“够了，够了，打住，别说了，赶快砸！”乔大喊着打断了威廉，可是威廉那坏坏的眼神已经把所有剩下的话告诉了乔，让乔的脸就像是沸水一样滚烫。
　　不管多大，听到小时候的丑事，还是会面红耳赤。威廉觉得乔更可爱了，也更觉得自己真是胜券在握。
　　“哐！”威廉搬起石头砸碎了玻璃。然后迈步跨进了书房，用手架在窗框上笑着看着乔，“以前你进来还要摔跤，要不要我帮帮你？”说完，威廉笑着进去了。
　　乔看着威廉走远了，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原来和自己等高的窗台，现在已经只能到达自己的腿部了，乔呆呆地笑了笑，又向着书房里看去，原来的自己只有跳起来才可以看见书架上摆放地整整齐齐的书，而现在自己看着那两排高高的书架，居然也不觉得像原来一样高不见顶了。
　　乔一只腿慢慢地跨过去，另一只也迈了过去。
　　就这样过去了。
　　乔有些唏嘘之感了。
　　威廉突然在背后冒出来：“哈！”
　　乔全身猛地一震，立刻转身并向着后面退过去。威廉对着乔作着鬼脸，说：“朱丽叶，还记得以前……小心！”
　　乔回退的同时一下脚绊到了刚才威廉砸进来的石块，整个人向后倒去。威廉来得及抓住了乔的手，但是乔和威廉的身高并没有差多少，乔连带着威廉一起向后倒去。
　　“嘶——，怎么和你在一起都是一些倒霉的事。”乔用手揉搓着后脑勺，“你好重啊，能不能起开！”威廉用双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眼神里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乔，还记得吗……”
　　记得。乔当然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威廉这么看着他，他匆忙地抬头，撞到了小时候那个爱哭的捣蛋鬼；后来，威廉趴在他的身上喊他朱丽叶；再后来，威廉在他的家里，接住了要跌倒的他；在女王巡游的飞艇上……
　　说起来，这俩货的缘分还真是跌出来的。
　　说起来，这俩货的感情也算是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
　　自己真是容易跌倒啊。就在威廉吻上来的时候，乔这么暗自想着。
　　少年的唇薄而凉，有着独属于绅士的润，还有属于少年的气息。
　　乔没有拒绝，他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唇，打开了自己的齿，用自己的舌去配合威廉的。去感受那在吻里的热情，感受那些藏在吻里的无法言说的情谊。
　　唇齿留香。
　　乔突然想起来书中的句子：“他们双唇相触，睫毛与睫毛轻轻地碰在一起，他们彼此相怜地微笑，深情地互视，他们从不厌倦这样的爱——最纯洁形态的神圣情感。”
　　“奇妙吗？朱丽叶？”威廉撑起身子来，微笑着看着乔。
　　“还不赖。”乔看着威廉湛蓝色的眼瞳，里面倒映着自己的绯红的脸颊，“能不能不叫我朱丽叶了，我听着别扭。”
　　“没问题。”威廉站起来，走到书架旁，抽出来一本书，“小小心意。”
　　乔看着那本书，嘴角抽动着，心里不由得感叹道：这两个还真是……志趣相投啊！
　　“不过，这个书名有些奇怪，不过里面有一张很老旧的图纸，也许是我们要的。”威廉把书凑近自己的眼睛，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读着：“《健康长寿与葡萄美酒之间的关系》，搞不懂，搞不懂。”
　　乔的眉毛忍不住地抽搐，终于他从威廉的手上接过图纸。
　　图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母，杂乱无章，而且全篇没有一张图片。老旧的图纸显得有些粗砺不堪，虽然上面的字母还是清清楚楚。
　　乔说：“父亲给我的书上，也有很多页上全是这种无厘头的字母，他们之间应该存在一些联系。”
　　“这可能是种密码。”威廉说，“我来试试吧，我在学院里选修了一些这些东西。”
　　威廉拿起图纸，开始了他的演算。
　　半个小时以后，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乔被威廉的一声叹息给打断了。
　　“没办法，这个密码有些难度。”威廉说。
　　“没事，先拿回去吧。”乔拿起那本书随意地乱翻，翻到第一页的时候，乔看到了和父亲的书上一样有趣的图案，不过这里是个歪歪扭扭的葡萄酒瓶。
　　看来这两兄弟在美术上的造诣确实有得一拼。乔看着写在酒瓶上的健康长寿无话可说，想来这两个人也是作图纸的时候太无聊了才会画出这么丑陋的图形。
　　“乔，看看还有没有线索。”威廉把图纸收进衣服里，走到乔的面前，指着那个酒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谁画的，怕是他的儿子都要嫌丑啊！”
　　“你还真说对了。”这次换做乔哈哈大笑起来。
　　威廉一脑袋黑线，瞬间无语。
　　“威廉，你的母亲是不是在这里有葡萄酒窖。”乔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图片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在地下，不过里面似乎已经没有酒了。”威廉的脸上还是有些悲怆，难过自己被乔笑了一通。
　　“带我去。”乔说着。
　　两个人从后花园走到了地窖的门口，威廉打开地窖，一股霉湿的味道就从里面弥散出来。“看来这两年这里雨水还很丰富嘛。”威廉感叹一声，把灯伸入地窖里，发现灯没有熄灭，才和乔一起进入酒窖。酒窖最里面有两排大桶，放在架子上。
　　“把灯抬高。”乔伸出手去抚摸圆桶的表面，威廉把煤油灯举高。
　　乔的手慢慢地从一个地方移开，一个黑色的字母慢慢地显露了出来——H
　　“下一个。”乔立刻来到下一个圆桶。
　　那里也有字母——A
　　全部的酒桶看完，乔来到地窖里的一个小桌子上。威廉把灯放在一旁。
　　“有哪些字母，还记得吗？”乔问。
　　“有H、A、H、L、V、……”威廉扳着手指一个个慢慢地说着，“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些单词组合起来，刚好是‘health’和‘longevity’。”乔说，“威廉，按照酒桶字母的排列顺序再看一遍图纸。”
　　不等乔说完，威廉已经拿出来了图纸，接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慢慢地对照着。
　　“后面的句子可以翻译，不过，第一句……”威廉直起身来，抚去额角的汗珠。
　　“我看看。”乔歪着脑袋向着图纸看去。
　　“per ardua ad astra”乔轻轻地念着，“拉丁语？”
　　“不清楚。”威廉摇摇头，“不过后面还是清楚的，这好像是一个关于什么大型工程的防卫系统。”
　　“‘蒸汽时代’！”乔感叹出声。
　　“对，的确是，乔，你怎么知道？”威廉目光注视着乔。现在看来，这个蒸汽时代已经不是仅仅关于乔一家的事情，还有可能牵涉到埃文斯家，甚至是福斯特·爱德华家，还有更广的人。
　　“我的父亲，也有一样的图纸，一样的密码。”乔说。
　　“乔，我相信你，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呢？”威廉的头一下子垂下去。
　　“威廉，我……”乔的嘴唇嗡动着，发不出声音，喉结颤动着，好像把很多话藏在了喉头，“威廉，不是那样的……”
　　“我明白了。”威廉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出去，独留下乔和摇曳着的昏暗的灯火。乔注视着威廉，内心非常不是滋味，里面的两个乔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给威廉看，则表示着自己要将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威廉；不给威廉看，的确是辜负了威廉的好意。
　　地窖的门关上了，乔靠着木桌的一旁缓缓地蹲下来，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父亲交给自己的书，翻到那张图纸。
　　第一句话翻译出来仍然是那句让人不知所向的拉丁语。乔内心充满了对威廉的愧疚，满心烦躁地翻到了图纸的最后。
　　“per ardua ad astra ”——“从逆境飞向星空的旅途”。
　　乔不知道这句名言出自何人之口，也不知道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他只是被其中的浪漫情怀还有那种执着与勇气深深震撼，从逆境中可以仰望星空，是怎么样的浪漫，又是怎么样的向往，才可以那样地不向天空低头，不向世界妥协？
　　乔抓起图纸，向着外面的方寸天光走去。
　　乔没有去找威廉，他悄悄地溜进厨房，就地取材找了一些还算是新鲜的食材给威廉做了一顿大餐，在乔极具品味，极具艺术气息的处理之下，这些菜品无论是香，还是味，还是摆盘，都是一等一的完美，呈到女王的面前也一定会备受追捧。
　　在威廉用餐的盘子下面压着属于乔的设计图纸。
　　威廉心烦意燥地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无尽的困意袭卷上来，竟然睡着了。
　　“威廉，吃饭了。”乔的声音在外面大喊。
　　威廉的心情还是一样的糟糕，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对乔掏心掏肺，乔对自己却还是有所怀疑。威廉翻了个身，昨晚去做的事实在是让他精疲力尽，睡意一下子又把他的意识卷入到深深的睡眠中。
　　威廉醒了过来，整理好衣服打开门，看见背对着自己靠在栏杆上的乔。
　　乔居然换上了一身侍者福，笔挺的侍者服很好地贴合了乔纤细的腰肢，一个V领显得优雅而有气质，小小的黑色蝴蝶停靠在领前，精致而优雅，一双白手套更让那完美无瑕的修长的手指显得更加诱惑。
　　“我的主人。”乔也腼腆地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用餐了。”
　　那么腼腆的笑容，是威廉从来没有在乔脸上看到过的神情，威廉居然一下子看呆了。
　　“好。”威廉憋住了自己的笑容，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扶着栏杆把手一步一步走下楼。
　　“今天的午饭，是你做的吗？”威廉没有回头，语气中充满了威压。
　　“嗯。”乔现在不仅不习惯自己的装束，他更不习惯现在威廉跟他说话的口气，他宁愿要原来的那个有点小讨厌的威廉也不愿意要现在这个派头十足却一点都不让人亲近的威廉。
　　其实，威廉在前面已经露出了笑容，只是他在强忍着没有出声，他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慌不忙，有气势有派头一些。
　　威廉缓缓入座，眼光直视着乔用了一中午做出来的盛宴。
　　“这是土豆烩牛肉，精选的是上好的土豆，还有最肥美的牛肉。”乔弯着身子，把半个身子探进餐桌，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菜托举起来，优雅地送到威廉的面前。
　　而威廉的眼前却只剩下乔的被紧绷着的侍者服衬托地更加好看的腰肢。
　　“请享用。”乔看着威廉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优雅地送到唇边，放入口中，缓慢咀嚼。
　　这真是慢地让人糟心。
　　威廉觉得这真心有意思，并且考虑着以后每天生一次气的借口。
　　“下一道吧。”威廉语气随意地说。
　　“这是……”
　　“嗯，不错，下一道吧。”
　　“这是……”
　　“嗯，下一道吧。”
　　“这是……”
　　“嗯……”
　　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乔忙地满头大汗，这身衣服让他活动的时候总感觉被绳子给紧紧地勒住，无论是拿菜还是送菜都不方便。
　　“这是乔先生专门为威廉先生准备的礼物，蒸汽时代核心锅炉设计图。”乔笑着把图纸用一个大大的白色瓷盘装着，呈到威廉的面前。
　　威廉的神情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冷冰冰的神情。
　　“这份图纸记载了一个大型工程的核心部分，应该还有几部分遗落在外，目前这个工程的用处是什么，由谁负责，都不清楚，但是目前似乎有人在寻找这些图纸。”乔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威廉的神色。
　　威廉的脸色居然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改变。
　　乔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威廉生气了。
　　威廉从一旁扯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几段话，就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晚上八点，河畔处，不见不散。”
　　看着手中的纸条，乔的脸颊上流下来两滴眼泪，看来威廉是想给自己说清楚了啊，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乔望向窗外，暖暖的阳光烘培着一望无际的草甸，来自北大西洋的温暖季风送来天使的问候与祝福。一片春意融融。
　　为什么，威廉那么冷淡呢？为什么威廉不理会自己呢？自己明明都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了啊。
　　乔把外衫给脱下来丢在一旁，一个人蜷在沙发椅里，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
　　百万群星闪耀，一圈一圈交相辉映，处于正中的北极星发出耀眼的闪光，每一颗星辰都有自己的长尾，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出现在天际。
　　河面浮动着月光，仿佛是一面整洁平滑的银镜，河水上下浮动，而月色也随着河水上下起伏，一片波光粼粼。无限银华，满眼盛放，一望无垠，极目地平。
　　天上人间，一片闪亮。
　　柔嫩的青草在低声吟唱的夜风里享受着自己的仲夏夜之梦，远方有高高的风车，四片长方形的扇叶悠闲地转动着。
　　乔站在河畔边，极目远眺，无尽的银光深处还是无尽的银光。乔打开自己的怀表，时间已经是八点过十五分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可是现在乔连威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乔捧起一捧冰冷刺骨的河水，向着自己的脸上一拍，刺骨的凉水让乔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他朝着一望无际的河面大声喊：“啊——”
　　没有回音，声音传到地平线，没入星辰海。
　　“啊——”
　　凉风从乔的后面吹起来。
　　乔看见了那银色波光的深处，缓缓地驶来了一艘小船。小船高高的船头傲然地挺立着，船上的握桨人挥舞着船桨一点点向着自己靠近。
　　无限的银光描摹了他深邃的轮廓。
　　他悠扬的歌声仿佛从悠远的天际传来：
　　……
　　清澈皎白的月光吻过凉冽的河水，
　　温柔荡漾的微波送来爱侣的叮咛。
　　愿拉拨竖琴咏唱圣洁的天使，
　　吻过你神秘而深邃的眉睫；
　　愿伫立潮水毫不消损的礁石，
　　倾诉我肺腑中炽热的爱恋。
　　每当我呢喃轻语爱的祷告，
　　都是因为你令我悱恻的气息渐远。
　　我向你呈上最滚烫耀眼的爱意，
　　连天神骄傲的圣光也会失色褪去。
　　心上的花园早为你栽种满玫瑰，
　　即使我要经受无数利刺的侵袭。
　　我要这山祝福，要这水聆听，
　　眼前人如画，我愿入其心。
　　……
　　“上船吧，我的爱人。”威廉的小船慢慢停靠在了岸边。乔看着威廉，两眼通红。
　　威廉拉着乔上了船，轻轻一点河岸，小船就又向着河水中央驶去。
　　月光吻过两个人的眉睫，河上的凉风来摆弄两人的衣角。威廉的额头抵着乔的额头。
　　“乔，你考虑地怎么样？”威廉问。
　　“什么？”乔问，语气轻柔，怕惊扰了这绝世美景。
　　“就是喜欢我这件事。”威廉的声音小得让人听不见。
　　乔轻轻地笑了一下：“傻瓜。”乔伸长脖子在威廉的嘴唇处轻轻咬了一下：“是你要回答我。”
　　“明明是我先表的白。”威廉的嘴角上扬。
　　“不，是我先表的。”乔缓缓地说，“今天中午，在门外，我不是……不是……说了吗？”乔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在晶莹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威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时候的威廉正在呼呼大睡。
　　“我本来是以为你……”乔说到一半，一下子就被威廉搂住腰，直直地压倒在船板上。
　　船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威廉开始霸道而深情地吻着乔，用自己的舌尖去感受乔唇齿间的每一处秘密，威廉抬起头来，抚摸着乔酒红色的头发，说：“没什么的，乔，我喜欢你。”
　　乔也笑着，看着情人眼中的自己，他相信威廉此时也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乔抚摸威廉柔顺的头发，用指尖划过他的光滑的肌肤，用双唇在威廉的侧颈窝轻轻摩擦，让自己的呼吸拂过威廉的皮肤。威廉一只手环抱住乔的腰，一只手和乔的十指相扣在一起。
　　永不分离。
　　心心相印，眼中唯有一个你，便只能是这种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