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仙缘》海棠花儿

10、第十章

　　乱世起烽烟。
　　平旌和林奚、萧策最怕王陵被毁，他们快马加鞭赶到王陵时天色已暗，平旌来到长林王王陵不由阵阵心慌，他惊道：“父王！父王的墓怎么不见了？我不过一年没来，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仅长林王的墓不见踪影，墓地原址还长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
　　策儿打开火把在地上细细查看，他扒拉开地面上的草很快就有了发现，忙喊道：“快来看，二叔！”策儿指着松动的土道，“这一大片土都被动过，这些草和树都是刚种上去的呢！”
　　平旌看后更加奇怪了：“难道……策儿，快走，去看看我大哥！”
　　三人来到平章墓前，远远便看到地上躺满敌军的死尸，他们跨过数具尸体快步来到平章墓前，就见墓碑前倒着一个蓝衣女子，策儿上前一看，大叫道：“娘！娘——”
　　林奚也发现了那是小雪，赶紧上前诊脉，这一诊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对策儿道：“策儿，姐姐已经……已经去了……”
　　“娘——”
　　“女嫂——”
　　三人顿时哭作一团。还是林奚最先镇定下来：“平旌，策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看看那些士兵的伤口，可是死于姐姐之手？”
　　策儿点头，又道：“二婶，快看看我娘身上可有致命的伤口？”
　　三人分别查看了一番。
　　平旌道：“这些士兵都是死于大嫂剑下，他们看起来武功都不高，多数都是被大嫂一招致命。遍地都是铁锹，上面还带着泥土，定是他们来盗大哥的墓，被及时赶到的大嫂杀了。可是大嫂是怎么死的？”
　　林奚道：“姐姐身上只有一些外伤，不严重，都不致命，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现在人已没有脉，没法诊出姐姐是否受了内伤，是否患了什么重病。”
　　策儿道：“我娘身体一向好得很，从来没生过严重的病。”
　　林奚推测道：“会不会对方有更厉害的人？”
　　平旌想了想便摇头：“放眼全天下，比大嫂武功高的人我都能叫得上名字，这些人都不可能做盗墓的勾当！”平旌又指着最远处的一具尸体道，“你们看那个人，他分明是要逃跑，大嫂却跳到他跟前一招把他杀了。如果他们有更厉害的人，他为何要逃跑？看这些人死的状况，大嫂轻松掌控全局，没放一个人逃掉。”
　　林奚和策儿都认同地点点头。

　　平旌举着火把四下一看，只见小雪身旁有一把铁揪，于是奇怪地道：“你们看，大嫂的剑被抛到了一边，她生前手中似拿着这把铁揪，铁揪上还有泥土……”
　　林奚查看了一圈平章的墓，脑中灵光闪现，对他们二人道：“父王的墓大概是姐姐深埋的，姐姐赶过来发现有人要挖王陵，于是把他们杀光了。可是如今大梁已亡，前朝的王陵无人看守，只怕会有人盗墓，我们又不可能在这里守墓……”
　　策儿继续道：“所以我娘把爷爷的墓平了，把碑都深埋了还种上树，然后又来平我父亲的墓？”
　　平旌点头：“肯定是这样！大嫂还怕敌军之中有更多的人来挖墓，所以着急，平完了父王的墓，又赶紧来这边平大哥的，可是她太累了，就靠着墓碑休息一会儿，结果一坐下……就再没起来。”
　　林奚总结道：“是，姐姐一定是力竭而亡。”
　　“娘——”策儿匍匐在小雪身上又哭了起来，“娘，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呀，呜呜……我们来迟了一步呀……呜呜……”
　　平旌扶起策儿道：“策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应该赶紧完成把你娘没干完的活干完。”
　　林奚也道：“策儿，把你父母合葬吧，我相信这肯定是你娘的遗愿。”
　　“嗯。”策儿哭着点头。
　　三人每人捡起一个铁揪立即干了起来，把小雪和平章合葬在一起，然后把墓碑与棺木深埋，依着长林王墓如今的样子移植了两棵树木过来，墓两旁的石刻也都深埋，从其他地方连地皮带草一起铺在新挖过的土上，再洒上落叶，最后把那些士兵的尸体抛到远处，一切都收拾妥当，一整夜已经过去了，天刚蒙蒙亮，三人均是累得不想动弹，坐在地上靠着大树闭目休息。

　　一直在旁边隐身看着这一切的小雪悄声道：“平章，他们的推测果然如你所料。”
　　两人轻轻走到他们身边，小雪心疼地看着策儿，自语道：“策儿，不是娘不疼你，娘也没有办法啊……我可怜的策儿……”
　　自小雪带平章离开去寻仙岛，仙界虽然只过了七日，人间却是七年过去了，策儿已经长成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策儿劳累了一夜乍停下来，立即思念起失踪数年、突然辞世又被草草埋葬的母亲，顿时悲从心中，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喉间止不住呜呜悲鸣。
　　看到策儿如此难受，小雪心中似刀割一样难受，他问平章：“怎么才能到策儿梦中去安慰安慰他？”
　　平章道：“小雪，你刚成仙级别太低，还没有能力到凡人的梦中……”
　　小雪一脸失望，她的心都要碎了，又道：“平章，你从来都没认过策儿，你看看他多可怜……”
　　平章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接触策儿，但这是他最后一次到凡间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和自己唯一的儿子亲近了，于是他对小雪道：“小雪，我去策儿梦中和他告别。他们都没有力气了，天要亮了，你四处巡查一下，如果还有敌军上山就悄悄处理掉。”

　　平章施法让策儿入睡，然后进入他的梦中。策儿的梦中有一座华丽的平章和小雪的合葬大墓，墓前摆满牺牲供品，策儿一身孝服跪于墓前正独自哭泣。身处乱世，策儿想给父母好好办葬礼的心愿都无法达成，心中痛苦万分。平章走过去轻抚他的头，柔声唤了一声：“策儿！”
　　策儿扭头看到来人，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父亲。”
　　策儿仔细打量来人，果然自己和他长得非常相像，他穿着那件世子冠服，正是方才把母亲放入父亲棺中看到父亲身上的那件，策儿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不知是喜还是悲，赶紧叫了一声：“父亲！爹爹！”
　　“策儿！”平章把策儿紧紧抱在怀中。
　　策儿也把平章搂紧，生怕平章消失一般。
　　平章安慰道：“策儿，不要再为你母亲的离开伤心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不必担心。今天你和你二叔、二婶做得很好，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很快你就会有自己的家庭、孩子。你母亲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她只希望你不要难过，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母亲就会为你高兴。明白吗？”
　　“嗯。爹爹，孩儿记住了。”
　　平章轻轻擦去策儿脸颊的泪水，又问他：“你二叔家有几个孩子了？”
　　策儿道：“有三个，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说起平旌家的孩子，策儿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他们的事情来。
　　平章听完宠溺地道：“策儿真是个好哥哥，和你爹当年一样！”
　　策儿道：“二叔经常跟我讲爹爹的故事，二叔说爹爹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平章拍拍策儿的脸蛋，道：“策儿也要做最好的哥哥哟！”
　　“一定的！”
　　“来，拉勾！”
　　策儿心想我已经十七了，不是七岁呀，爹爹怎么还拿这种小孩把戏来对我，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很郑重的和父亲拉了勾。
　　然后平章又给策儿讲了一些家里人有趣的事情，逗得策儿直乐。然而欢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平章记挂着迟了他们下山不安全，便依依不舍地和策儿告辞了。
　　从策儿梦中出来，平章来到平旌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道：“大梁亡了，平旌，你也真正自由了，再没什么束缚你了。大哥希望你平安顺遂，以后只剩下逍遥快活……”
　　平章刚和平旌说几句话，小雪便回来了，她急急地道：“平章，金陵城外又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军队。”
　　平章道：“之前是原来北燕那股叛军攻占了金陵，现在来的是大渝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后面还有一支北燕新朝的军队。战乱频频，此地不可久留，我想办法唤醒他们。”
　　平章说着施了个法，那三人醒来，策儿立即讲了梦到父亲的事情，并说了父亲对他们的期望，平旌听罢点点头道：“天下已经大乱，烽烟四起，父王和大哥一定希望咱们能平安。咱们趁天刚亮立即离开金陵回琅琊阁，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那里不会被卷入战乱。”
　　看着他们骑马走远，平章才挽着小雪，道，“小雪，咱们也走吧，去接莲心。”

　　廊州的乡下倒还太平，把那处产业全部交给管家，接了莲心，一家三口回到化之仙界。
　　一边走，平章一边向小雪介绍化之仙界的情况：“仙界有很多种族，我们这里属于吉兰泰族，一个族就像人间的一个国家一样，族长就相当于皇帝。我们现在先去司籍宫，给你和莲心报上仙籍，有了仙籍你们就是吉兰泰族的一员了。”
　　仙界大陆比人间大很多倍，到处都是云雾缭绕崇山峻岭，第一次真正行走于化之仙界大陆上，小雪看到其他仙人飘飘飞过，好奇地道：“仙界和人间果然大不相同。”
　　平章道：“其实也没太多不同，仙界各族的战争也很多，争夺土地抢夺财物都是一样的。而且仙界比人间更势利，像咱们这种级别很低的小仙在上神眼中如同蝼蚁。小雪，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在人间才活了短短三十几年，是很难理解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想什么的，所以他们如何看咱们，你也不必理会。”
　　“我明白，咱们初来乍到，自然应该礼敬前辈。”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司籍宫，平章向司籍仙官报上小雪和莲心的名字，仙官打量了他们一眼，一个三级下仙，两个一级下仙，不由一个冷笑，鄙夷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仙，我吉兰泰族的仙籍是那么好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