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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谈心 ...

  •   旬长清个子小,又站在门旁,若不定神仔细看,只怕也看不见她。

      她往里头望了一眼,嘟着嘴儿,慢慢地走进去,纵然里面是皇子,可她是这间府邸的主人家,也该进去招待不是。跨过门槛后,望着旬亦然撇嘴乐道:“二哥好久不来我这里,今日也算稀客,我去命人奉茶,午时留这里吃饭吗?我好命人准备。”

      一番话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只是旬亦然的眸色沉了沉,白玉的脸色有些不悦,幽深警觉的目光落在了旬长清的面色上,平南王府的孩子都是这般早慧?先前父皇经常与他说,平南王府的两位公子与他同岁,却早早入了军营,跟在旬翼身后学习军法策略。

      让他向二人学习,可他是皇子,将来的天子,怎可与臣子相比较,更遑论向他们学习!

      他满面笑着回旬长清:“不用了,我同卫姑娘出去。”他的眸色如琥珀般波光流转,虽说微微一笑,可神色带了淡淡的傲气。

      卫凌词察觉后,眉梢不着痕迹地蹙了下,须臾后,望着左右脚尖点在一起的旬长清,唇角微扬,温和道:“殿下,该知臣女的身份配不上您,况且母亲不准臣女为妾,您还是先回去吧。”

      卫凌词已然及笄,而旬亦然弱冠已过,但旬长清不过八岁,当她的面提及此婚事怕是不太好。

      卫凌词的直言拒绝让惯常淡然的旬亦然神色大变,不自觉的看向旬长清,后者依旧看着自己脚尖,点来点去,该是没有听懂这些话。他转眸看着卫凌词,眸中是不可迫切的欲望,卫凌词貌美,才思敏捷,身后虽无助力,但凌云宗掌门酷爱最小的弟子,娶了她,凌云山因之卫凌词而听他调遣。

      最重要的是,卫凌词比之帝京中矫揉造作的女子好之百倍,敢再三拒绝他。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想得到。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吞下怒火,看向旬长清,示意她出去,可后者依旧盯着自己脚尖,玩的不亦乐乎。方才还在感叹她的聪慧,眼下又如稚子般瞎玩胡闹。

      卫凌词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屋子气氛凝滞,旬亦然脸色愈发难看,忍无可忍后,甩袖离开,温文尔雅的姿态不复。

      旬亦然走后,卫凌词才在桌边坐下,桌上无茶无水,她进来到现在,庭院内也见不到下人,难道王妃郡主就这般的待遇?亦或是她将人故意赶走了?

      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中,旬长清知晓旬亦然是生怒而走,为佳人而生的火气,只怕不入禁宫就已经消散了。她抬首看着桌边不语的卫凌词,怪道:“您为何不愿意?”

      这次换了敬称,卫凌词心中微微诧异,也未作多想,她既相问,自然得予她解惑,回道:“方才说了,不愿为妾罢了。”

      声音清凉,如同晚间的山泉滑过,似看到了水光波澜,又隐射着空中辰星点点。

      这便是旬长清熟悉的声音了,她知晓卫凌词此时心情不错,她亦往前走了几步,在她对面坐下,桃花眼又是微微弯起,似是被卫凌词感染,心情也是雀跃,“那如果为妻,您是否会嫁?”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着浅浅欣喜与淡淡迷惘,卫凌词侧身看她一眼,神色如常,淡淡道:“我知帝京不同于一般地方,才子倍出,只是不知八岁的小公子竟如此通晓男女姻缘之事?”

      卫凌词轻挑眉毛,望着她微微抿唇,旬长清又蔫了,右手绕着左手指尖,一如往常的没出息……不,在她面前就没出息过……

      “您的事我问问罢了,你若嫁人了,我……我那个……”
      “你未出师前,我不会嫁人。”
      “那您认为我何时会出师?”

      旬长清的神色认真,薄唇紧抿,细细看她,喉咙动了动,竟是这般忐忑,卫凌词的眸光落在了她置在桌角的双手,紧紧握住,这般在意拜师一事?可为何之前又是这般抵触,难不成几日未见,转性子了?

      她是聪明,可是性子焦躁,若如常人般回答她,只怕又会让她的性子更加浮躁,她正色道:“出师看个人,认真了便会早些出师,若如你这般不当回事,一辈子也出不了凌云山。”

      又是当头棒喝,旬长清坐直了身子,双手安分的置于膝前,桃花眼中眸色清澈,很是诚恳,认真道:“不会,既然拜师去了凌云,长清自当听您的话。”

      如此保证,卫凌词并未回应她,起身便离开了。身后的旬长清心中竟有些舒服,不过她必须在及笄后就得离开凌云山,在那里就会如前世般等着被抓上帝京。

      如今,她必须在暗流汹涌的波流中挣扎出来,与人斡旋,保全自己性命,亦可护卫平南王府周全!

      平南王妃处事低调,拜师礼上客人不过几个,只是袁谩未至,少了几分热闹。旬长清再是如何别扭,奉茶时,终是唤了一声师父。卫凌词的反应依旧淡淡,说了几句勤勉认真的教导之语。

      旬亦素整个上午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旁人不知她的心事,旬长清却是清楚,只是还未找她说话,便被平南王妃拉走了,二人都未有说话的机会。

      晚间的时候,星辰璀璨,夜色迷人。卫凌词陪着母亲宁安郡主回屋。屋内便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旬长清坐在床榻上望着母亲无事临摹的字帖,行云小楷,字字清秀,大齐的字不同于边疆,可王妃竟临摹得十分神似,像是自幼在大齐长大的闺阁女子一般。

      自从数年前边疆臣服大齐后,大齐与边疆已然通商了,大齐的字画瓷器,边疆的千里骏马,在商人眼中都是一笔财富。

      旬长清身上虽有边疆人的一半血脉,可她对边疆知识毫无兴趣,王妃也无教她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便从未提过此事。但其实皇室子弟是可以学习边疆文化,宫中便有这样的教习师傅。而边疆人亦可来帝京持着国主文书,进入大齐学馆学习知识。

      王妃字迹不似是刚学,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学习的,来帝京后,她可以无师自通,对于大齐文化、语言、习俗未有丝毫不适应之处,以此说明她并非初学。

      旬长清不解,可是为何王妃告知她,这些都是她来王府后才有所接触。合上字帖后,她眉心一颤,她不该疑心母亲才是,边疆已然是大齐的附属国,母亲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定是她乱想了。

      她倒在了榻上,没规没矩的两只脚晃了晃,惹得刚进门的王妃笑道:“长清,你在做什么?坐无坐相,站无站相。”

      旬长清并未理会母亲的笑言,反而在床榻上翻了几下,不在意道:“母亲和师父一样也训我了,好歹还有几日才走,您容我放肆几日。”

      每次这般,平南王妃都狠不下心来训斥她,眼下只有作罢,由着她去闹腾。只是孩子沐浴后,换了身雪白的寝衣,粉嘟的嘴唇看着格外可爱,粉妆玉砌,果然还是平日的样子好,男装添了些英气,可是少了些女儿家的天真。

      不知为何,今日旬长清缠上了她,非要留在这里安歇。事出反常,必为妖!

      果然,半晌后,旬长清两只不安分的小手缠上了她的臂膀,晃了晃,嘻嘻笑道:“母妃,今日我去寻阿素姐姐的时候,您为何不让我去?”

      王妃闻言,略顿了下,径自走到桌旁倒杯热水,递于她,弯唇浅笑道:“你想找她做什么?前些日子,你将袁谩气走,回去后便染了风寒,今日都无法出府。”

      用情至深,只怕难以自拔,既要顾全家族,又不愿负了心上人,只怕心内挣扎踌躇,一时间心神俱焦,才会病了。

      王妃坐在榻上,不忍苛责她,那日的话袁谩一五一十的与自己说了,她才方知自己的女儿看待事物已然这般成熟,只是欠了些火候,只是孩子做事需要些鼓励,她道:“那日的话我都知道了,长清,你劝解的很在理,可是你忘了情字一物本就不讲理。你还小,不懂这些,也无可厚非。”
      旬长清盯着王妃的眉眼看,兀自摇首,她懂,正因为她懂,知道求而不得的苦楚,才会劝袁谩早些回头,情深后不得,只会伤人伤己。

      她不语,王妃以为她在自责,只好拉过她的身子,揽入自己怀中,声音温柔:“长清,毋须想的这般多,她二人之事,终究有违天理,我虽不曾劝谏,可亦无赞同之意,但感情一事,难以言论对错,你劝解的也是对的,只是她二人痛苦罢了,如今痛苦,总好过日后人人痛苦。”

      如今痛苦,总好过日后日日痛苦。旬长清闻及王妃身后与众不同的清香,仰首望着她微微弯起的眼角,英气内敛,更显柔和,她一时恍惚,情不自禁道:“母妃,为何女子相恋,便为忌讳,只要相爱,何须她人眼光。”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懊恼,不该提及此事,好在王妃并未训斥她,淡淡笑道:“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天家娇女,怎可如此行事,袁谩若是男子,去求陛下只怕也不会应。”

      如此,旬长清更加不解,“即为男子,为何不应,家世亦是相当。”

      王妃将她两只胳膊从自己腰间解开,又将在外的双腿塞入被衾之中,如此便暖和了,不易着凉,她自己也顺势躺了下来,随意道:“边疆来求亲,眼下只有五公主年龄适合,陛下定会让她和亲边疆。”

      脑子蓦地一片空白,旬长清终于知晓脑中为何没有旬亦素的结局了,因为她在凌云时,听了一耳朵,边疆王子求亲,大齐帝王念及两国情谊,将膝下五公主旬亦素嫁于王子,亦是安抚之意。
      如此,两人便是天各一方了,难怪袁谩离家出京,远隔伤心之地。

      她的劝解亦是无用之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发展有些慢……额……感情需要,勿急勿急,先让副CP抢镜头,反正她两也大了,小郡主有些小……我也捉急。
    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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