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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换衣 ...

  •   次日,旬长清起得很早,带人守在了城门口,望着袁谩一行人离开,车帘内似是望见了旬亦素秀气的容颜,虽非倾城,但亦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就是不知道她与袁谩是否白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且看苍天的意思了。

      她人事毕,自己的事情却是乱得很,她低眸望着自己一身男装,原地转悠了半晌,师徒名分已经定了,再无更改之理。时间换了,但名分终究未改,只是她好奇明面上自己是男子,可她为何还会收徒,记得前世卫凌词不愿与男子有过太为亲密的接触,可今世又是何故?

      城门口来往皆是商旅的拉货马车,她们所在地是凌阳县,地域宽广,三面都是湖海,连通了长江,故而水运乃是整个县的财源。客商亦是常来常往,她记起凌云后山的小镇上通着长江,不如走水路回去来得方便。

      卫凌词昨晚睡得有些晚,醒来时日头已东升,王府派了很多人,一些安危之事无须她忧心,故而她才会如此放心。醒来时,下人告知她旬长清将行程由陆路改走水路了,凌云后山通的是长江,如此安排也是常事,她点头允了。

      她自幼不喜下人贴身伺候,凌云山上并无太多的人伺候,一切皆由自己去做,因此,随行下人将热水送进后便退了出去。

      她一人独来独往惯了,如今身后跟着小徒弟,自是要分心照顾她,起榻后,便向人问了几句小徒弟的去处,望着外间的时辰,便站在了廊下,秋日日头尚可,照射在身上,不热,正是舒服。

      站了片刻间,门外跑进一人,淡紫色衣袍,墨发玉冠,吸人眼球,随即在踏下台阶后,又止住脚步,步履整齐,规矩地走近,俯身作揖道:“师父。”

      方才还是孩子模样,一见她便又中规中矩,老气横秋,卫凌词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旬长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样?她默然摇首,尽量将自己声音放低柔和,“早饭用了吗?”

      旬长清摇首,安静乖巧地站在台阶下,又道:“师父,我命人改道走水路了,如此可直接到凌云后山。”

      卫凌词站在台阶上,本就比她高之不少,如今看她更显娇小,卫凌词屏息凝视她,走下了台阶,微微俯身,道:“你很了解凌云山地形?”

      一个未出帝京的孩子,如何知晓凌云后山通长江支流?旬长清蓦地警醒,心思转悠,兀自抬手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作解释:“是……母妃……是母妃告诉我的,我便记住了。”

      在卫凌词记忆里,旬长清说话历来清晰,很少这般前言模糊,后言不搭,卫凌词见她大睁着桃花眼,多了些许傻气,方觉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明知是假话,却也不与她计较,微微直起身子,笑道:“你无须这般惊慌,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既然王妃告知也是正常,水路便水路,晚些日子到达罢了。”

      旬长清点头,方抬头,指尖就被卫凌词轻轻握住,她的眼底皆是惊意,忘了挣扎,耳畔听卫凌词言道:“回凌云后,山上师兄弟众多,你需放下平南王府小公子的架子,和睦相处,我的规矩不多,每日请安便免了。山上有文学堂,你入学堂也可,至于武功,还是我亲自教你,无须去武学堂,如此可好?”

      被她握住的手在微微发颤,旬长清咽了咽喉间口水,她的脑海中快要记不清前世卫凌词是何模样了,她的身体内是成年人的灵魂,对些许微小细节亦可见微知著,她垂眸盯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温柔细腻的手背,心内一些东西翻腾回转,扎得生疼,迟迟未曾答话。

      今日的旬长清有些奇怪,卫凌词抬首抚上她的额间,并未发热,心中诧异,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长清,你怎么不答话?”

      “唔……嗯,听师父的,”旬长清不知卫凌词刚刚说的话,胡乱应了一声,被她握着,整只手臂都在发麻发颤,好在卫凌词并未多加‘折磨’她,进屋后便放开了手。

      因之卫凌词刚起不久,下人熬了热粥,里面放了些荷叶,秋日最忌上火。卫凌词见旬长清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碗,便顺口道:“你要吃些吗?”

      不待旬长清回话,自己动手盛了一碗推至她眼前,又说起凌云之事,“山上不比王府,清苦了些,你这身衣裳太过耀眼,待会出去买些寻常衣饰换下,上山后只道自己是寻常身份,勿要提及平南王府。”

      锦袍玉冠,一观便知是官宦子弟,权贵之后。凌云山上大多是平民百姓,知道她的身份非善事。上辈子便是以郡主身份上山的,结识了很多朋友,可真当她有难的时候,鬼影子都未曾见一个,多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才相交。

      卫凌词话不多,可这几日还是多说了些,旬长清知晓这般对于她来说已是不易,她用汤勺搅动了碗内粥,消逝很久的甜蜜感似被春风吹动再次在心里生根发芽了,她望着喝粥的卫凌词,甜滋滋道:“师父,您还打算收徒弟吗?”

      她不喜欢与人分享卫凌词的喜爱,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是。

      这个问题方真是孩子该提及,卫凌词抿紧了唇角,道:“你若听话,我便只留你一人;若要顽皮,我嫌你了,便重新再收一个让我放心的弟子。”

      这话回答的模棱两可,又十分巧,旬长清暗暗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旋即又垂眸,为何吃亏的总是她……

      卫凌词望着旬长清,白嫩的小脸上有些肉,鼓着腮帮子更觉有些可爱,纯然而非做作,她觉得眼前的人更似孩子了,比之方才故作老成更加天真浪漫,她笑道:“你性子狭隘,若再收一个,你这个师姐定然会欺负人家。”

      性子狭隘……怎地愈听愈古怪,旬长清扬起小脑袋打量卫凌词,紧抿的唇角,修长的羽睫微微颤动,察觉到自己在看她时,便小口小口喝粥,旬长清更加确信卫凌词是在笑话她,微微嘟起小嘴,直言:“狭隘又如何,您不准去收其他人,有我一个便够了。”

      话方出口,旬长清就差点咬了舌头,话不过脑,当真丢人。

      这话说得很是霸道,却又符合旬长清的个性,卫凌词慨然一笑,望着她怯怯的眼神,无奈的口吻:“遇上你这个徒弟,真是没辙。”

      如此便是默认了,旬长清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似夏日喝了一口深山泉水,微甜凉意划过喉咙,流入四肢百骸,浸入了干涸许久的心田,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卫凌词身上已寻不见前世那人的影子了。

      午后,二人并未急着回去,卫凌词当真带着旬长清去街市买换洗的衣裳。

      街道上的人少了些,但凌阳县多是货运,因此随处可见拉货的马车,搬运、跑腿的人比比皆是,漕运确实养活了很多人。他们身上都是粗布麻衣,旬长清一身绣袍显得格外扎眼。

      卫凌词四周扫视了一眼,停在一家成衣铺前,掌柜立时出来相迎接,目光落在了她身旁旬长清的身上,精致的衣袍,白嫩的小脸,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子嗣,肯定不缺钱。

      掌柜的四十多岁,拉着旬长清便进去,如此热情,怕认为旬长清是男子,不敢去拉人家姑娘,便只有拉着她身边的‘男童’了。

      旬长清不知何故,皆因为她未曾来过街市买东西,小城镇的商家都很热情,更何况旬长清穿着不俗,是个有钱的主,如此大的生意上门,自然不能放手。

      卫凌词随即走了进去,跨过门槛时,余光扫到一旁搬运麻袋的一人身上,那人肩上虽扛着东西,可眼神时不时的盯着成衣店门口,底盘稳实,许是个练武之人。她的眼神渐渐暗沉下来,里间的旬长清急着唤她,她也就敛了眼睑,神色如常地踏进铺子。

      掌柜的开了多少年的铺子了,识人观貌相,有钱人的气质与穷酸样的人自是不一样,他吩咐人拿了店内名贵的衣裳,料子都是好的,绣功精致,在整个县城内都是少见的。

      卫凌词入内后,旬长清坐在椅子上,脚未够得着地砖,看着那些衣裳,摇首:“这些不要,拿些寻常人穿的即可。”

      莫大的希望化为了空,掌柜的心中落寞,只好命人拿了些常人穿的,卫凌词挑了几件颜色素净的,便付了银子,又向店家借了屋子,让旬长清换上。

      二人出门未带侍卫,卫凌词因之方才的事,心有余悸,便未曾让旬长清离开她的视线。

      反之,旬长清怀中抱着衣裳,无奈的望着卫凌词,星眸微亮,她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出去,可卫凌词不知何故,反倒走近了几步,说她:“你把衣裳换了,太扎眼了。”

      旬长清静默片刻,犹自紧紧抱着衣裳,后退了两步,眸色哀婉,神色似受惊的小鹿一般,咬着下唇,提醒卫凌词道:“师父,我换衣裳……我是男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准时,晚上好,么么哒。
    回凌云了,感情阔以升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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