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等到三天的开业期过去了，铺子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每日里来往的也变成了一些散客，王妍特意在铺子的台面山放置了一块木板，刻着‘四百一匹，恕不还价’的字样，把一些不占便宜就当吃亏的精明妇人给挡了回去，也不是说铺子里亏不起这些，总归她是懒得花心思去应付这些人的，赢了多挣不了几个钱，输了还得了一肚子气，想想都觉得心累。
来铺子里买布的除了一些家境不错的散客之外，还吸引了一些外来采购的货商，这些人走南闯北，将货物低价购入贩到外地高价卖出，这其中的收益虽然大，不过这天南地北的跑，不说风餐露宿辛苦，便是一路上山匪横行也足够危险了，王妍给这些人的低价足够吸引人，看准这批买卖的商人定下的数量也不少，这一笔笔帐算下来真是收了不少的银两，便是之后数年不开张，这生活也绝不是问题。
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秋日悄悄隐没，冬日降临。
“阿成，你先把马车给米铺的老掌柜送回去，之后就可以先回去了，明儿个再过来”
“好的，东家”
王妍从马车上跳下来，地上脏污的雪水溅上了裤腿，湿漉漉地一片让她有些懊恼。
这场雪已经连续下了几天也没个停歇，道路上的雪已经深积到了脚踝，整个安阳县都笼罩在一层白茫茫地雪毯下面，天气太冷，路上只能零星地看见几个人，铺子里的生意更是门可罗雀。
如果不是要和一个大客户对接生意，她今天是绝对不会出门喝凉风的，这天气真是冻死个人了。
阿成，就是铺子开张那三天里过来帮忙地小伙计，据她打听到的情况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十四五的年纪就开始顶门立户了，父亲早逝，也没有帮衬的叔伯，家里只有守寡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都靠他养活，如今年纪双十了也没娶上媳妇也是因为家里太穷的缘故，王妍想着铺子里总有些体力活要干便将人留了下来，这世上的可怜人很多，既然遇上了有能力就拉上一把。小伙计年纪小性格却很稳重，每天来上工也是勤快的很，就连她原先打算开门的时辰都被他提前了一个时辰，铺子打理地也是极有条理，王妍除了偶尔上二楼补补货，到了月末对对帐就真的彻底不管了。也不是说她没有戒心，只是铺子里的货都是有数量的，想做手脚也不容易，再者出货的源头在她这里，就算是她失去了眼前的一切也能够从头再来，所以在这些日常的事务上真没有必要放太多心力。
“桂花婶，我回来了！”
王妍敲了敲门，把披风裹了个密不透风，脚不停地在青石板上跺着，这要是傻愣愣地站着都能把脚冻麻木了。
“快，快进来烤烤火，我刚刚煮好了姜汤，娘子你快喝一碗，外面这天气可真是愁人”
听到声音的桂花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打开门就看见小东家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很是心疼了一番。
知道东家今天出门，姜汤就一直热在了厨房里，就等着她回来能随时喝上一碗驱驱寒气，这时节真要是感染了风寒那可要出大事了。
王妍从卧室里出来换了一身常服就挨着厨房的火堆坐了下来，捧着一碗辛辣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嘬着，明亮地火光照的她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奔波半日的疲惫也在这一片温暖里舒缓了下来。
桂花婶是前些日子她从牙人手上买来的，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桂花婶的丈夫是远在百里外清源县下一个乡村的农夫，灾荒年间用一袋苞米从邻村带回了桂花婶做媳妇，每日里不仅要跟着丈夫做农活，回来还要受婆婆的打骂，前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结果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或许是因为怀孕时受了太多苦，这女儿生下来很是瘦小，三天两头就容易生病，请来的大夫说要用药好好温养着说不定才长得大，这一下可就炸锅了，夫家人觉得本来生个丫头片子就够不吉利了，但想着养大了说不定还能挣份聘礼养着还行，但现在要死不活还要花银子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就准备找个没有人的夜里把这晦气的丫头片子远远地扔山里去，好让桂花婶以后再生一个健康的儿子。
知道丈夫和婆婆打着这个主意，还在月子里的桂花婶哭着哀求丈夫和婆婆留下女儿，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她都爱，就是女儿身体不好，桂花婶也只是暗暗责怪自己怀孕时没有好好养着带累了女儿身体不好。她那丈夫本来就因为她生了个病怏怏的女儿受了村里人不少闲话，现在还想不识相地阻止他要个儿子，心中的怒气爆发狠狠地把桂花婶揍了一顿。结果这一揍就出了大事，还在坐月子的桂花婶下身血流不止，那丈夫慌了立刻请了大夫回来，这大夫就是之前给桂花婶女儿看病的那位，当时开药的时候就觉得这刚出生的小女娃怕是养不住，贫苦人家活着都不容易，哪有钱花在吃药治病上，不过本着一个医者的本分还是开了药方，不想没几天他又上门了，本来以为自己是来给那小女娃看病的，没想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床上下身渗着血的妇人心里直道作孽，妇人脸上的淤青本能地让他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你这人也太不晓事了，不知道你这媳妇才刚生了娃吗！赶紧去抓药，再晚点人都没了”
在家蛮横的丈夫听见大夫这话立刻就怂了，这真要是把媳妇打死了是要吃官司的，连忙拿着药方去抓药了，最后血止住了命也去了一半。不过这还不算结束，大夫把人救了回来可是却说桂花婶以后子嗣上怕是有些困难，听到这话的桂花婶的丈夫和婆婆脸色都变了，花了银子把人救回来却生不了娃，那这媳妇还有什么用，他没有儿子岂不是就要绝户，这绝对不可能接受，所以桂花婶在那个家里忍气吞声了两年还是被这母子二人给卖了出来，说是拿了她卖身银子再娶一个能生儿子的媳妇，那两岁的女儿也被当做添头一起卖了出去，母女俩就被这么带到了安阳县。
王妍遇见她们的时候桂花婶的女儿正发着高烧，牙人和她争吵着要将这个快死的孩子远远地扔出去，觉得这孩子太小麻烦不说，也是担心真死在自己手上也是晦气的很，桂花婶在牙人身边苦苦地哀求着，可那牙人半分都不为所动，干他们这行的看过的悲惨事情多了去了，要真一个个可怜过来他这生意也不必做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再如何哀求也打动不了眼前的牙人，桂花婶哽咽的声音渐渐低了，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哀恫和绝望，甚至下一刻她就会选择死亡，本来只是路过此地的王妍买下了这对母女，因为觉得手里这两个麻烦终于脱手，牙人还特意给了王妍极为优惠的价格，赶快办好了手续好似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后悔一样。
因为家里的房间不多住不下，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不适合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王妍特地租下了旁边空置的房子安置下这两人，请了大夫给孩子看病，桂花婶在一边不住的落泪，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忧惧。
王妍回过神来，看着一直在灶台边忙碌的桂花婶神情放松愉悦，突然觉得她或许做了一件不错的决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王妍觉得桂花婶其实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只不过过去生活从未眷顾过这个善良的女人。
“娘子，锅子已经煮好了，快过来用饭吧”
因着这几天下了雪天气太冷，王妍一直念叨着要吃火锅，所以今儿一大早桂花婶就去了集市买了一只老母鸡熬汤，这汤回来足足熬够两个时辰才出锅，出锅的时候整个厨房都香的馋人，桌上摆着切好的一大盘牛羊肉片，还有从院子的菜地里拔出来的青菜，洗干净了也摆了一盘，水灵灵地看着就好吃，菜都是早就切好的，就等着王妍回来桂花婶才摆上了桌。
这菜地王妍平时疏于打理，纯粹是靠老天爷吃饭，偶尔长成的几颗小白菜刚冒头就被她摘了吃了，等到桂花婶接手了这篇菜地，才真正让王妍见识了什么才是真功夫，一茬接着一茬，这地里的绿色就没有下去过，王妍这样的要没有老天爷给她开的外挂，恐怕只有靠种土豆养活自己了。
“桂花婶先回去吧，月儿肯定在家等着你呢”
“那……娘子先吃着，我先回去瞧瞧再过来”
外面雪下的这么大，女儿一个人在家桂花婶也确实不是很放心。
之前王妍试过邀请桂花婶一起用膳，不过桂花婶都态度惶恐的拒绝了，言说没有这样的规矩，虽说王妍买下了这对母女，也只当桂花婶是在家帮佣的阿姨，但显然桂花婶心里对自己的定义是不同的，看明白这一点之后王妍也就没再这么做过了，饭做好了就放人走，碗筷放一边之后再收拾就好了，她本就小心翼翼的活着，就更加不会去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月儿就是桂花婶的女儿，现在正是缠人的年纪，王妍和桂花婶商量好，每天过来做一下三餐，做好了清洁就可以回去照顾孩子了，反正事情做完了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桂花婶可不这么想，只觉得自己遇上了再好不过的主人家，何况娘子还救下了自己的女儿，这对桂花婶而言不亚于恩同再造。
送走了桂花婶，王妍刷着火锅，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突然叹了一口气。
“果然一个人吃火锅真的好惨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