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正直采花贼（系统）》悯河

4、第四章

　　尚书府的后花园很大，月光清凌，柔柔地洒下来，照在白衣男子的身上，将他脸部的轮廓衬得更为俊美，在晦暗的假山丛里隐约透出一股高洁傲岸的味道。

　　叶蒙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茫然。

　　他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没有开口狡辩，但也不会贸然答应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喝茶。系统见他半天不动，主动解释道：【这是桑靖远，礼部尚书桑启仁的嫡长子，也是桑梓彤同父异母的哥哥，今年刚满20岁。】

　　叶蒙怔了一下，悄咪咪打量着对面的人。

　　这位嫡长子看着很斯文，肤色偏白，时不时咳嗽两声，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他回忆了一下，发现刚才从头至尾都是桑梓彤在说话，桑靖远站在角落里，存在感极低，倒像个身份卑微的下人。

　　“叶公子？”桑靖远维持着温和的表情，又喊了他一声。

　　叶蒙心里有了计较，笑道：“那就喝一杯吧，桑公子请随我来。”

　　他率先转头朝客房走去，桑靖远顿了一下，缓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客房，叶蒙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床榻，闷不做声地将摔倒的椅子扶起来，示意桑靖远先坐。

　　“不好意思，杯子好像都碎了，我去找小玉拿新的来。”

　　桑靖远笑了笑，没有阻止，目送他将碎掉的瓷杯踢到一边，黑着脸跑了出去。

　　叶蒙很快敲开丫鬟小玉的门，这姑娘身量未足，今年才十二三岁，这会迷迷瞪瞪的，显然还没睡醒。他也懒得细问之前赵文举搞出那么大动静这孩子为什么没反应，赶紧要了茶杯就回到了房间。

　　桑靖远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端端正正地坐着，见叶蒙回来，笑着接过茶杯，为他倒了杯茶。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就着烛光小口对饮，半晌后，叶蒙憋不住了。

　　“桑公子，我……”

　　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叶蒙微微一顿，下意识绷直后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桑靖远和他对视：“叶公子不必担心，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叶蒙顿时松了口气，诚恳道：“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不过你身为男子，为何要扮作女儿呢？”桑靖远疑惑，“若是想寻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男子不是更容易吗？”

　　因为我要采花啊！叶蒙抿了抿唇，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用力憋住了，换上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小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小被当作女儿教养，学的都是针织纺线的活计，其余营生一概不会，只能出此下策。”

　　桑靖远同情地望着他：“也罢，你便继续留在府中吧，只是以后万不可再与梓彤独处一室了。”

　　叶蒙急忙点头：“当然，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姑娘们亲近了，男女授受不亲嘛。”

　　桑靖远笑了笑，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尽，缓缓垂下眼帘。

　　他安静地坐着，葱白似的手指摩挲着空茶杯，慢条斯理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叶蒙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等了半天却不见这人请辞，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桑靖远一言不发，搞得他非常紧张，只好和系统说话转移注意力。

　　“这位嫡长子在桑府的地位是不是很低啊？”叶蒙道，“我看那群仆人走了都不知道叫他一声，把他一个人留在花园里，怪可怜的。”

　　【是啊，他真的是个小可怜。】系统唏嘘不已，【桑启仁是当朝礼部尚书，官拜从一品，平时特别忙，很少管后院里的事。他一共娶了三个女人，正妻叫姜月娘，是桑靖远的生母，十年前因病去世了，续弦是桑梓彤的生母陶氏，这个陶氏嫉妒心特别强，因为桑启仁心里想着亡妻，就总是针对桑靖远，经常虐待他，还带着整个尚书府的下人孤立他，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

　　“我看桑梓彤都结婚了啊，最少也有十六岁吧？”叶蒙打断它，“这个陶氏是妾室扶正的吗？”

　　【嗯哼。】

　　“哦，我懂了，她这是咸鱼翻身故意立威呢，针对也好虐待也好，都是为了强调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吧？”叶蒙嗤笑，“自卑得可以啊。”

　　【没办法，更年期嘛。】系统难得赞同他，顿了顿又道，【有件事要提醒你，之前不让你离开桑府是因为你在这里还有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任务对象就是桑靖远。】

　　“啥？”叶蒙愣了一下，“我赎我的罪，和桑靖远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句由于太过惊讶没控制住嘴，直接说了出来。

　　桑靖远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叶蒙表情一僵，悻悻地移开视线，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

　　桑靖远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没听到叶蒙的话，温声道：“还有一事想请教叶公子。”

　　叶蒙耳根泛红，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您请说。”

　　桑靖远道：“赵文举今夜过来，当真是来送银两的吗？”

　　叶蒙故作镇定，硬着头皮道：“当然是真的。”

　　桑靖远笑眯眯的：“许是叶公子记岔了，你且仔细想想。”

　　仔细两个字加了重音，语速缓慢。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温温吞吞的，又瞧着孱弱，但他对着叶蒙笑的时候，硬是有种胁迫的感觉。

　　叶蒙被他暗沉的眼睛盯得一阵心虚，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忐忑地咽了咽口水，结巴道：“他、他真的是来送钱的。”

　　桑靖远笑了一声，眼底透出一丝赞赏的光来，片刻后诚恳道：“叶公子，不瞒你说，赵文举生性风流，并非良配。奈何他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将梓彤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与姨娘十分担心，一直想找个机会试他一试，戳穿他的真面目。”

　　“所以？”叶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早就知道他今天过来是打算干什么的？你们故意提前回来就是想让桑梓彤当场捉奸？”

　　桑靖远歉然地笑了笑，道：“叶公子误会了，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们也没料到赵文举色胆包天，竟妄图在桑家人的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

　　“没料到，那你们为什么赶来得这么及时？”叶蒙皱眉，“幸好我是男的，我要是女的呢？”

　　他要是女的，等桑梓彤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肯定正在遭受侵犯吧。

　　“我觉得你应该向我道歉。”叶蒙盯着他，“还有，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你一点都不好。”

　　桑靖远怔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