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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只有你不知道 ...

  •   (她)
      每天进进出出报社,林末基本都是孤身一人。即使是坐在那个舒适的大办公室里,她也只是窝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偶尔起身去倒杯茶。别的时间就是和师父在外面跑新闻。
      林末一直觉得那个舒适宽敞的大办公室其实并不适合她。难得的一些时间在办公室写稿子,听别人的拉家常似的的聊天,对于林末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你看这是我女儿在美国拍的照片。”
      “哎呦,噶慌个,怎么下面全是透明的玻璃?要是我肯定站都不敢站上去。”
      “说是周末和其他一起留学的朋友去别的地方玩了。”
      ......
      办公室除了她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其他都是四五十岁的编辑,不用出去跑新闻,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审核校对各自负责的新闻版块,剩余的时间就是喝茶聊天。每次的谈话内容几乎都是林末不曾接触过的。的确,这些和自己父母差不多大的人拥有一份体面而高薪的工作,他们的子女可以拥有自己无法想象的生活,比如出国留学。而自己的父母,是他们所谓的乡下人,在这个城市下属的城镇,靠的是一手的技能为自己的家庭赚取费用。林末并不是个自卑的人,从小学到高中她都是班上的最活跃的那几个,即便到了大学这样汇集各个层级的小社会,林末也只是会偶尔羡慕下,因为她觉得那些城里人的生活,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能拥有。就像高考时写的那篇选题作文,城市还是乡村,林末选择乡村,她喜欢一打开门就有很大一块属于自家的小园地,她喜欢走在路上可以随时一年四季感受稻谷的生长和变化,她喜欢站在自家的阳台一眼望去是各色的田野和树林,而不是像在城市,抬头都是冰冷的房子,所以这些从未真正影响过她什么。
      除了一些基本的打招呼,林末几乎不与他们交流,她知道他们也根本没把她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因为每次一些必要的交流,她都能从他们口气中和脸上微妙的表情上看出他们的不懈,好在她不是经常在办公室。
      今天周五,本来以为下午没事能早点回家,却在整理书包的时候接到师父的电话。等采访完回到报社,又匆匆赶完两个稿子,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走出报社,还下着小雨。这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星期了。
      想想今天其实也不算太亏,下午去采访的那位是个不择不扣的大帅哥,他们中标了本市的一个大工程,又是本次排球赛的赞助商之一。
      俊冷的脸庞,眉梢眼角却又隐藏着淡淡的笑意,看不真切。低沉好听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以至于林末第一次听到对方开口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他好几秒,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本来停留在她师父身上的目光移到了她这边,她愣了那么一两秒,连忙低头做笔记。
      不知为何,她今天着实有些累,而且又一心想着还能不能回家,于是在师父和那人闲谈无关采访内容的时候,她捧着一次性杯子,闻着杯中淡淡的茶香,盯着桌上那盘不知名的植物,发起呆来。也算是忙里偷闲下。

      撑开伞,沿着平时走的小道,回了家。
      在一个拐角处又看到那个信箱,林末其实已经犹豫了好几天了。不知道这个邮箱会不会被邮递员叔叔给遗忘。不过今天还是从书包中掏出笔记本,从里面抽出那几张写好的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投了进去。
      继续向前走,头却不由地回看了那个在夜幕中沉睡的邮箱一眼。这回要是再收不到,她还能再寻借口寄第三次吗?
      进了小区,上了电梯,收了伞,掏出钥匙开门,在玄关处换完鞋子,然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这周我不回去了。嗯,我知道的,我已经回来了,没事我大晚上出去干嘛......” 依旧是那么几句话叮嘱她,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不要出去等等之类的。

      明明没人吵,可半夜却还是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林末一直等着钥匙开门的声音,可是等了好久,等到又一阵睡意袭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眯着眼看透过窗帘投在地板上的细碎阳光。终于晴了。
      可她却是不愿起床,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有时候她会很放纵自己,不洗脸、不换衣服,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看电视上网。
      因为忌讳着自己胃不太好要吃点东西,她才会勉强爬出被窝去刷个牙。
      正头昏脑胀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踢踏着拖鞋要出去刷牙,却听见客厅里走动的脚步声,林末连忙停下脚步,躲在门背后细听,确定那人是开了门出去了才打开房门,又探头确定了一下,才敢跑去卫生间刷牙。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自己穿着套睡衣,顶着头乱发而已。
      早上中午,只喝了杯燕麦,看了一上午的电视,头晕,于是下午关了电脑缩进被窝拿着手机看了会小说,看着看着便睡着了,如果不是亦亦一个电话打来,她还不知道要睡到几点。
      她本打算晚上再泡杯燕麦了事的,但是想着这样睡下去搞不好更头晕,才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出来,匆匆洗了把脸,可是头发乱糟糟,刘海乱翘,尤其是头发正在放养的阶段,更不知道怎么打理,最后没办法,只好拿了皮筋和夹子,把原本的齐刘海扎了个小辫,往后面一夹。对着镜子纠结了好久,她心一横,便直接出了门。
      反正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看不见。
      四点多一点,这个时候出去,还能踩踩今天的阳光,补充点维生素D也是好的。
      等电梯时,她却觉得今天自己的发型实在有点没好意思见人,一直低着头,于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差点和从电梯里出来的人迎面相撞,她赶忙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跨进电梯,按了下去的按钮,连头都没抬一下。
      亦亦见到她的时候,盯着她的头发好久,才吐出来一句话:“你这蝴蝶夹着够嫩的啊。”
      “也就一般嫩。我本来今天这样出门觉得挺丢脸的,结果刚才公交车上遇见一女的,看见她头上那个比我更大更幼稚的发夹,我就释然了。”
      和亦亦简简单单地吃了晚饭,估计是一整天没看见白米饭的缘故,她觉得今晚这顿饭吃的甚是满足。
      又去附近的KFC买了甜筒,林末觉得今天已经足够完美了。
      高中时,几乎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和亦亦去学校的小超市买甜筒,边走边吃,穿过那个林荫道,看旁边篮球场上打球的男生,然后去传达室拿班级订阅的《环球时报》,再转去操场逛一圈。
      原来这样的日子已不知不觉离得那么远了。一直和亦亦说着要回学校再吃一次甜筒,再逛一次操场,却一直没有回去过。
      她知道,即使昨日重现,那吃甜筒的心情也早已没了四年前那份纯净。

      周六下午,又是一场排球赛,林末照例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场地做准备。
      参加完赛后发布会回来,师父刚把她刚才写的报道修改完发出,她本来要走了,师父却叫上她一起去赴了趟饭局。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坐下在吃了,在座的是两队球员教练员、体育馆的一些工作人员和一些媒体记者,还有几个赞助商,不多不少刚好四桌。那天采访过的那位帅哥总经理也在,就坐在对面,不知怎的,她的心忽然很快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来的迟了些,有人建议罚酒一杯,师父替她挡了:“小姑娘刚出来和我实习,喝了酒我回去不好交待啊。”
      她最看不惯的便是人家过来敬酒却推推辞辞说不会喝酒的人,而她当然不会让自己成为自己讨厌的人。况且她也不是不会喝酒,看着那些人不依不挠,她低头对师父说了句:“师父,没事,我会喝酒的。”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举起酒杯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时候,看见对面那人,手闲闲地握着酒杯,眼光淡淡地看着她,她有些慌张地坐下。
      那不就是上次和师父一起采访过的那帅哥嘛,上次还帮自己挡了那个排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她只觉得脸一下子开始烧起来。低头吃菜,她不会拒绝有好吃的,但是面对这种场合,她其实宁愿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的。即使桌上有她喜欢的海鲜,她也只是多吃了一点点而已。
      “副队,不是说要和人家小姑娘道歉吗?这回陈大记者帮你人给请来了,还不赶快去敬一杯。”
      林末听着有些不知所以然,只见一队员拿着酒杯朝她这边过来,她以为是来敬她师父的,那人却直直地走到她身边,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举着酒杯,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上次不小心,差点砸到你,多亏总眼疾手快,真不好意思。”
      林末这才意思到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站了起来,举杯碰了碰那人碰过来的酒杯:“哦,没事,我已经忘了。”抿了一口,正要将酒杯从嘴边移开,眼角的光却看到那人将一杯酒都喝了下去,林末没想什么,也把杯中的酒给喝尽了。
      有人过来敬酒的时候,她便只管喝,没人敬酒的时候,她就当饮料,一口一口地喝。
      今天喝酒,其实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临近毕业总少不了聚会,有一次和室友还有几个平时玩的好的男生聚餐,一高兴喝多了,然后醉的一塌糊涂。之后就没再敢碰过一滴酒,一想到酒的味道便想吐。今天她是不想师父为难,才喝的酒。
      她看了看手表,和亦亦他们约了今晚八点去唱歌的,不过迟点到应该没关系,毕竟工作重要嘛。
      散场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和师父说了声再见后她便走到对面的车站等车,如果公交可以1块钱到达,她实在不想去花那十块钱打的,毕竟自己还没毕业,而且这次实习一分实习工资都没有,所以林末不得不节约花钱。
      冷风一吹,刚刚有些起来的酒劲便被压了下去。
      一辆辆车在她面前一闪而过,车灯打出的灯光将整条道路照的通明,可在她眼里却是一束束的落寞。这样的时候,应该是窝在自己的家里,也在这样的时候,她会特别容易想家。
      有辆车在她面前减速,她知道不会是找她的,继续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电脑背着有点重,她用双手拎了拎双肩带,为自己的肩膀减一下压。
      她到的时候大家已经玩开了,都知道她能喝,于是大伙儿立马招呼林末加入他们的游戏。
      不知道是因为今晚林末自己潜意识里想喝醉还是今天运气不怎么好,反正今天的游戏她一直输,所以一直喝酒,一杯一杯的下去,虽然觉得有些眩晕,但也不至于醉,而且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没喝酒都会觉得晕。
      林末忘了晚饭的时候自己喝的是红酒,而且喝的也不少。红酒加啤酒,她上次就是这么喝醉的。
      于是到了后面林末明显觉得自己行动缓慢,思维混乱,虽然今天有点背一直喝酒,但自己的酒量应该不至于此啊。
      大伙散场的时候她还有点意识,是和自己顺路的超哥和他女友一起上的出租车,只是上车她倒头就睡,然后......然后林末只记得自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耳边似乎还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
      嗯,对了,感觉床好像软软的,很舒服。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末只觉得头疼欲裂,挣扎着坐起来,对着一床被窝眼神迷离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又一头扎进被窝。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头痛一屁股坐起来,为什么被子是藏青色的?自己的被子明明是条纹的,再抬起自己迷离的眼睛,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可是昨晚她明明记得是超哥和他女朋友送她回来的,即使醉了还是隐约记得是超哥扶自己上楼的,怎么会不在自己房间呢?她再次环顾四周,有点眼熟,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自己昨天穿的卫衣,羽绒外套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掀开被子下床,没有拖鞋,自己的鞋子也不见了,反正还穿着袜子,索性就直接踩在了地板上,有点凉。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居然睡在了那个奇葩室友的房间?怎么可能?
      林末一脸纠结。
      她探头看看了客厅,又听了听声音,好像没人在,于是舒了口气,可是头还是很难受,她转身就了洗手间,刷牙洗脸,稍稍清醒了点。
      胃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去冰箱里找存货,什么也没有,于是烧了壶热水,坐在餐桌边等水开。头痛的有些支撑不住,林末便直接靠在桌子上了。
      没等来水开,却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探身看下门口。
      然后门就开了。她愣了愣,这个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怪咖总算露面了,林末眯着眼,托着无比头痛的头,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不止愣了一愣,着实是惊了一惊。
      她的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没记起来他叫什么来着。
      “你起来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难受吗?我买了点吃的,要不一起......”
      她忽的站起来,摆摆手说:“哦,不用了,那个我不饿,我去洗个澡。”说完就像逃难般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对了,他叫徐未然,就是前几天自己采访过的的那位帅哥,球场上为自己挡了一球,以及昨晚饭桌上坐在她对面的那位!
      这回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林末的脑袋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理清楚,原来启航哥的朋友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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