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前》景莎

15、情到浓处水到渠成（1）

　　沈慈的相亲被安排在了周六中午，两家人想着可以吃完午饭之后下午逛街喝茶，第一次见面回家早一点才是稳妥的。结果那之后的周一，她愉快地来上班了。

　　“看起来相亲结果不错？”径幽问。

　　“什么不错？相亲对象？你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奇葩的人去相亲。他长相跟武大郎似的，怎么看也不足170，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海归，但我的思想很保守，希望未来的妻子的第一次必须是我的，当然如果文化层次能到统招研究生以上就更好了！’这是从哪个古董文物里爬出来的老学究了？我问他，他有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过经历，你知道他怎么说吗？‘我知道现在女孩子的想法，男人们都不是第一次凭什么要求女人第一次必须要给丈夫？但是我告诉你，再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跟这个男人走到最后之前就轻易地交出自己，那就是草率，一个女人没有这样的智慧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妻子贤内助的！’径幽你知道吗？我当时——我就想上去呼他一个大耳光，不过我忍住了，想想他这样的在漫漫相亲之路上还有多久要修炼，我就只能祝福他了！”

　　“哇，这样啊，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来我给你捶捶肩膀……”径幽说完作势要去捶，廖志高进来了，端着个杯子，疑惑地看着她们俩，“沈慈，你去相亲了？”

　　沈慈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廖志高略有些惊诧，“没想到啊，看你的架势还以为你要单身一辈子呢！”

　　“我什么架势说明我要单身一辈子？你能不能说点正常聊天的句子？”沈慈见他这样莫名恼火。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你们平时不也开玩笑吗？”

　　“那能一样吗？”沈慈有点委屈，“径幽，我——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吗？”

　　“廖医生不过随口一说，你别那么介意嘛，”径幽给廖志高使了个眼色。

　　“大不了，我给你介绍个人呗，海归，哥大毕业，高薪，有房有车，怎么样？”廖志高突然就做起了媒人。

　　沈慈却越发生气了，虎视眈眈地看着廖志高，“廖志高，我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提非得提那个跟我相亲的人吗？”

　　“他也是同样的条件？”廖志高惊异地问。

　　也许是到了愤怒极限，沈慈愤愤地放下杯子，“行，廖志高，我记住你了！”

　　径幽有些埋怨地看着廖志高，“你干嘛又刺激她？”

　　“那个人真也是这个条件？”廖志高无辜地问，“我——其实我说这人是我自己！”

　　径幽下巴差点掉下来，“你？”然后想了想，也是每一点都符合啊！径幽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教你，但你找军师也许得要打点一下吧？不能楞头楞脑地就去问了是不是？关键是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百分百的真心！”廖志高表决心的时候，神情十分认真，让径幽想到了小学生。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班有空找我预约一下吧！”

　　径幽平时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廖医生和沈慈的事情，她还是很看好的。廖医生是学术研究做多了的人，脑子里一根筋不容易转弯，从不关心时下流行什么，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白白叫学识给压了下去，也算是暴殄天物了。虽然自己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径幽还是想从自己的事情里跳出来哪怕一会儿，也许能假装那些事情跟自己没关系吧。

　　“廖医生，沈医生其实很好哄的，你给她送些小礼物，偶尔一束花，请她喝咖啡什么的就可以啦！”

　　“嗯？！这些我都试过了！”廖志高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上次一个花店在打折，我买了一束，到诊所送给她，结果她一看就说‘花都要蔫了，廖医生被坑了吧？’然后送前台放了两天就扔了，前几个星期跟家里人去外地游玩，给她买了个小礼物，她竟然看了一眼，就丢一边去了，请喝咖啡就不要提了，她根本就懒得理我。”廖志高无奈极了。

　　径幽看了一眼天花板，“廖医生，追人是要用心的，懂不懂？”

　　廖志高突然反问，“嗯？！曲医生，你说得这么专业，你经常恋爱吗？”

　　径幽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教就能会的。“好吧好吧，我多管闲事，我好为人师了，廖医生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廖志高见势不妙，“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你别走啊！喂，曲医生？曲径幽！”径幽已经消失在咖啡馆门外，“看看你，又搞砸了吧？好不容易有个人能支持你，怎么就不能谦虚点听完建议呢？”

　　午餐时，岳黎按时又来了，眼角和嘴角还有一点点瘀痕，却被张辉看见调侃了一番，“岳总，辛苦啊，白天黑夜的……”岳黎“嘿嘿”了一声没反驳也没附和。

　　径幽出门，“什么白天黑夜？”

　　岳黎立刻道，“没什么，说唱歌的事情呢。”

　　径幽一脸懵逼地被带了出去。

　　沈慈和秦羽从警局回来时，他们都去吃饭了，沈慈将那个企图自杀男孩子的信息拿了过来，他的家人希望能够有人帮助自己的孩子，资料放在了径幽桌上，秦羽问她是否去吃饭，她却破天荒地第一次淡淡地没精神，“算了，你跟他们去吧，我减肥。”

　　秦羽道，“他们也没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别在意的，治疗中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该吃饭还是吃饭吧！”他们刚从警局回来，那个分局的书记说话相当不好听，言辞间对沈慈他们的工作颇多微词。

　　“我也不是在意他说的话，他有私心，我只是——突然没胃口了，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尤其我这个基数的。”沈慈催促秦羽快去吃饭了，“秦医生，我没事的啊！我还得写个报告，所长追我要的。”

　　秦羽还不放弃，“那我们给你带点吃的回来吧？蛋炒饭？”还是被沈慈拒绝了，他略有些担心，但还是给了她空间，跟张辉他们去吃饭了。

　　赵蕊新增的那条项链可是引起了诊所几位小助理的讨论，“小蕊蕊，项链是不是陈律师送的？据说这是新款，虽然不是钻石的，但也是个大牌设计师的新作呢！”

　　赵蕊虽然是个年轻人，对这个也不太熟悉，“是吗？”

　　“陈律师还真是会哄人！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张辉的助理八卦地问。

　　“咦，这么直接地问，你也不害臊？别人问你你就能说？这种事情自己慢慢感受体会就行了，还非得问东问西的！！！”不知道谁怼了一句。

　　“看看人家岳总，行动派啊！”张辉悠悠地说了一句。

　　“什么行动派？？”

　　“没见他脸上的——咳，咳，大家自行想象吧！”张辉继续，“估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可以吃喜糖，准备红包了，也许满月酒跟喜酒一起了，还能省点……”

　　赵蕊立刻说：“张医生，你别这么说，我看曲医生还是挺正经的，你别说那么——”

　　张辉正好坐她旁边，用胳膊拱了拱她，“这就是不正经吗？那你跟陈律师到底多不正经了？”见她羞红了脸，“算了，不在你这种小姑娘面前说了，接着吃饭吧，吃饱了下午有力气继续干活啊！”

　　“张医生跟他的助理还真是……”沈慈的助理小声嘀咕了一句，在回诊所的路上。

　　“天生一对嘛？”张辉的助理接茬，脸上笑嘻嘻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是不？”

　　沈慈的助理尹琳讷讷地不知道怎么接茬。

　　“直接说，没事，我呀——是真的——不介意！”这位助理虽是个男性，却总穿得偏中性，甚至女性化。

　　午餐时间是极少看到所长或者梁锦超的，他们也不会一起用餐，所长自然是数年不变地回家吃媳妇做的午餐，梁锦超的午餐在哪里吃什么一直是个谜，有人说他去跟女朋友约会一起吃饭，有人说他是找男朋友共进午餐，也有人说他中午是去禅修根本不吃午饭……虽然是个谜，倒也没见大家追答案的兴趣多么浓厚。

　　大家回到诊所，却见梁经理从沈慈的办公室出来，“梁经理，吃过了？”张辉的助理真是嘴欠的很啊。

　　“你小子，又找抽？”梁锦超捶了他一拳，“我出去了！”

　　廖志高也跟着一起回来的，秦羽使了个颜色给他，两人进了洗手间，“她遇到点事情，可能心情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放下这几句话秦羽就出去了。

　　廖志高在洗手间愣了一会儿，现在是全诊所都知道自己这点心思了吗？

　　不过十分钟多一点，径幽自己回来了，看到了桌上的个案资料，拿着去了沈慈屋里，她正对着窗户外面发呆，径幽进去她也没注意到。

　　“你咋了？”这是径幽第一次见她这样。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沈慈还抹了一下眼角，“怎么了？”

　　径幽仔细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这不对啊，还说没事……”径幽给她端了杯咖啡过来，还拿了块小饼干。

　　沈慈一向对这个小饼干没有抵抗能力，这会儿却也不看它，“我真的没事，你别瞎担心了！你拿这个过来干嘛？”

　　径幽并不认为她真的没事，但这会儿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哦，这是你上次跟我说那个初一学生的个案？”

　　“嗯，是的，他家长也希望能有心理治疗的帮助，但——你要想好了，他的情况很可能会不断反复，边缘型人格特点。”

　　沈慈跟径幽提了自己的看法，但也希望径幽先接触一下个案然后再确定是否要接手，如果不行，她可以接，径幽点头同意，让助理约好了时间。

　　“我看你这几天都淡淡的没精神，不如晚上一起去喝一杯？”以前径幽偶尔跟秦心去楼下一家小酒吧喝一杯，那里环境很清淡，没有成群年轻人闹腾，也没有中年油腻大叔来揩油。

　　沈慈点头，又问，“你家律师能答应？”

　　“什么就是我家的了？你也跟他们一样打趣我？”径幽并不想被任何人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规律和节奏。

　　“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你自己不承认。”沈慈说完，挥了挥手，“别逞强了，我知道了，你不想结婚，不想别人拴住，我要开始工作了，好伐？”

　　径幽白了她一眼，心说，还真是八卦之心到何时都不死啊。

　　下班后，径幽和沈慈两人一起去了那家小酒吧，不多时岳黎也出现了，沈慈摇头，“我就说，今天怎么没等你呢，这里都能追来！”

　　径幽略有些不爽，什么时候自己的作息要受人干扰了？“你来干嘛？”

　　岳黎还有点带喘的，“我，我今天事务所有点忙，你就，自己，自己跑了？也不回我电话……”

　　“岳律师，你慢慢来，喘口气，我是不会带跑径幽的，放心！”沈慈给他递了一杯金酒过去。

　　“沈医生，我怎么会担心你带跑径幽呢！我是怕她不好好吃饭……”岳黎喝了一口，还呛了一下。

　　“猝不及防一波狗粮……”沈慈假装心口疼的模样，“我这心脏已经受不了了。”

　　“吃饭这种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的，不用你大律师操心啦！”径幽过去的小二十年，吃饭这件事情一直是不会耽误的，只不过是吃了并不怎么吸收，总也不怎么长肉。

　　岳黎笑着，“你昨天做的鱼汤好喝，我还没吃晚饭，不然上去，我给你做个岳氏鱼汤？”

　　径幽突然想起来，母亲还在等自己的晚饭，怎么把她给忘了……但，带着岳黎回去，这——

　　“你妈是不是还没走？我给伯母露一手吧？”岳黎看她脸色大概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了。

　　“你——我真是服你了，我妈要在这里住几天，你没事别过来了，我会好好吃饭的，你放心！你还是先回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挺好！”说完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岳黎看她们一眼，最后还是走了，“你好好吃饭！”

　　沈慈见他出了门，“你速度啊，曲径幽！这就见过家长了？可以可以，我是不是要准备红包了？”

　　“真是服了你，我是来陪你借酒浇愁的，你倒好调侃起我来了……”径幽说。

　　“我有什么愁要浇的？不过就是被合作领导背后捣鼓了几句，然后被相亲对象歧视了一把，但我为什么要介意一个陌生人的歧视呢？”说完一杯金酒一饮而尽，“你别管我了，伯母不是在家吗？你回去照顾她吧，我没事的！这里环境这么好，我一会儿喝完了，自己打车回去！”

　　径幽手机里有母亲的微信，她想了想，“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出了门，她打了个电话，安心地回家给母亲做饭去了。

　　第二天，沈慈和廖志高都迟到了，赵蕊纳闷嘟囔了一句，“廖医生回来诊所从不迟到，也不知道怎么了。”径幽经过茶水间听到了之后，会意地笑了笑，廖医生很明白该怎么做嘛~~

　　正说着，沈慈进来了，一脸疲惫不堪，拉着径幽就去了办公室，“是不是你？”

　　径幽假装一脸莫名，“什么是我？”

　　“你就装吧，你不给他电话他能找到那里去？”沈慈恨恨地抱胸看着她。

　　径幽卸下了莫名，换上了八卦的脸，“那你们聊什么了，聊到现在一定是很有意思的内容啊？”

　　“曲径幽——”沈慈在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十分词穷，“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别怪自己，情到浓处，自然的……”

　　“哼，就算那啥了又怎么样，大家成年人了，没什么吧？”她突然转变了话锋。这话倒也没超出径幽的认知范围，她一向对这件事不是很轻松地吗？

　　“对啊，你们精神分析不也讲究那个平衡吗？”径幽补了一刀。

　　外面传来声音：“廖医生来了，个案已经在等了，所长说让你一会儿空了去他办公室一趟。”赵蕊的声音似乎故意说给径幽办公室的这两只八卦的人听的。

　　“这小丫头，也学坏了，就是你的大律师带的徒弟，有这样的师傅必有这样的徒弟。”沈慈匆匆回了自己办公室，出门还跟廖志高碰了个正脸，她假装不认识他，廖志高却因为有个案没能说上话。

　　快下班时，沈慈发来一个微信：“晚上能去你家蹭床吗？”

　　径幽答：“当然可以！”

　　这次两人乖乖回家，曲母被径桓接回去了，家里已经炸开了锅，工厂里出现了工人偷盗布匹和丝线的事情，径桓根本搞不定，径清也是分身乏术，每天两头跑，曲母还是被接了回去，只来得及给径幽发了个信息，径幽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安慰母亲，让她慢慢来，不行就联系自己。

　　径幽和沈慈到了公寓，她立刻喜欢上了这个落地窗，“哇，径幽这个地方你怎么找到的？真是太喜欢了！”

　　“不错吧！”径幽心说，租金可是我半月的工资啊，在这样的城市活着谁都不容易啊！

　　沈慈拿过一个抱枕抱着，看着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绚烂，“你的大律师呢？怎么今天没见他？我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好事’吧？”

　　“他为什么必须出现？没什么你想的好事。”她递给她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