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同僚都是白莲花[重生]》探汤

12、12

　　两人并未去管门，小六子走到窗边，将窗子悄无声息地撑开，两个黑影正站在旁边小楼的房顶上。

　　此时天已近黑，虽然街市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不消，这里却十分隐蔽。

　　谢殷把一个小包袱塞进自己衣服里，肚子鼓了起来，顺着窗子爬了出去，被一个黑影搀扶着。

　　回头一看，小六子背着一个大包袱被另一个黑影接住，不由得觉得他俩很像刚偷了一大袋地瓜的小贼，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两名近卫功夫很高，把谢殷和小六子带到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正在他们落地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关上窗户，另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揭下面具，露出左脸上一条殷红的疤。

　　他们将在第二日乘船从运河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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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殷抱着肚子爬上一辆黑布镶着金边贵气得十分低调的大马车，这马车比他们之前的还大一些，躺两三个人都不用缩脚，后面还跟着另一辆朴素一点但也不小的，装满了各种千奇百怪出门要用的行装，同时蔡之文也挤在里面。

　　第一眼看见马车时，谢殷是懵的。

　　如果他记忆没出问题的话，褚衍说过来葛洲就是要去码头乘船的，难道又临时改了主意？

　　谢殷有什么问题很难忍住，于是就问了。

　　换来的是褚衍一脸貌似带着嘲讽的笑意，还有顾凛奇怪的眼神。谢殷瞬间就觉得自己不该问。反正他就是个人形挂件，跟着走就是了。

　　“孤记得谢大人有过暗访的经历……”褚衍声音低沉，“大街上说出来的话怎可当真？”

　　谢殷懂了，但是晚了，脸已经丢了。

　　此次谢殷与褚衍装作做买卖的两兄弟，身份是借用的燕南的慕姓家族，慕家本来是世家大族，只不过这三代逐渐没落，穷得快撑不起世家要的门面来，所以有识时务的慕家子弟开始经商，虽然落了族里老顽固的面子，却逐渐开始好转。

　　也只有这么个世家身份才能掩饰褚衍身上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贵气。

　　而两人所借用身份的两兄弟确实在半月前从燕南出发，说要南下试试能不能做成煤炭买卖，要是能与官府做成，不但赚钱，而且在赈灾上出了力说不定能在上面为慕家挣得奖赏。只要一道圣旨，慕家以后就不愁什么了。

　　而此时真正的慕远慕卿两兄弟正在京郊一处守卫森严的温泉山庄中，每天看看书泡泡温泉画画美貌侍女，晚上靠着头讨论昭王殿下为什么突然要给慕家介绍买卖，盘算来盘算去家里的姐姐妹妹要么早已出嫁要么才不过十岁，殿下应该没那么禽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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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殷上车之时顾凛也在马车里，近卫头子正与昭王摊开了图纸谋划，马车里点了车里专用的平海灯，只要晃得不是太厉害这灯都能稳如泰山。

　　两人见到谢殷时都不由得怔了一下，谢殷得意得摸着自己的脸，眉开眼笑。感觉把这道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奸臣”身份的红疤遮住后，底气就足了好多。

　　顾凛很快移开了视线，褚衍透过门帘缝隙看见坐在车夫旁边平凡至极的小六子，眼眸微眯。

　　他收回眼神，在谢殷还没反应过来打招呼之前，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使劲，没有防备的谢殷差点扑了过去，连忙手忙脚乱地撑住了软塌。

　　谢殷郁闷地抬眼一瞧，英明神武的昭王殿下笑得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用一种让谢殷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的语气叫道：“卿弟。”

　　一旁皇家认证的高手顾凛嘴角隐隐抽搐。

　　幸好脸上盖了一层粉，谢殷粉底下的脸尴尬得冒着热气。

　　怎么觉得昭王殿下一笑，自己就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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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殷抽回手摸了摸脸，强行一脸平静镇定地坐在小几边，探头去看小几上的地图。

　　这江南地图和平常能买到的不太一样，不光是更精细了一些，地图上还标注着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比如各处矿产风物人口，甚至河流入海口滩涂的历年变化。

　　而江南巡抚赵省生的势力范围和各处能探查到的赵派官员都用记号做了标记，谢殷发现这赵省生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来。

　　八年来江南官府逐渐变成铁板一块没有任何叛徒的“赵派”简直是项旷世壮举。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来的路上谢殷听褚衍和顾凛谈论时听到过只言片语，皇帝派去江南的官员一旦不能与赵省生合谋便会以各种方式被架空，甚至被抓住贪赃枉法的把柄贬职罢官，而且证据实得让大理寺与刑部毫无转圜的可能。

　　按理说皇帝想弄人下台只是一句话的事，自有许多人去为他铺垫，但难就难在“赵派”牵连广大，想把江南官府全部换一茬难度实在太大，人心易动。

　　而今年恰逢百年不遇的冰冻灾害，若趁着赈灾的名义查探，不但能在百姓中得人心，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地图上一个叫做“湛原”的地名旁边被人用笔点了一下。

　　谢殷记得，那份原主收到的百人血书就来自湛原县辖治的渔水村。

　　“殿下你看，”顾凛用手点了点渔水村周围的山势，“这村子虽说是湛原县辖治，从地形看来四周环丘，且上面多有大石，土质并不适宜种庄稼，所以村中人常以打渔为生。由于地形原因渔水村与湛原县的其他村子之间交通不便，这大概就是渔水村的状纸能避开官府耳目的原因。”

　　褚衍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正忙着看地图的谢殷，“一个小小县丞，就算避开周省生的重重耳目，又如何把状纸送到百里之外京城的？”

　　谢殷摸了摸下巴，“那县丞叫了一个江湖朋友帮忙送信，那人有三两手功夫，只不过还是在出湛原不久就被追踪了。他藏在货船上到了葛州，一路逃命到京城。他运气好，刚好在街上碰到了梁太傅的官轿。不过听说他递完状纸就昏死过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谢殷话音刚落，忽然马车外传来一声轻响，是车辕转动的声音。

　　顾凛看了褚衍一眼，得到默许后撩起帘子出了马车。

　　谢殷悄咪咪撩起窗户挂帘一条缝，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