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自然撩[快穿]》橙惊蛰

1、丧尸末日（一）

　　从破旧的小巷里走出来，章栗眉头一皱，掩住了鼻子。

　　一股浓烈的腐尸味道灌入鼻腔，她胃里不适，赶紧停在路边干呕几声。

　　抬起头环顾四周，日色昏暗，厚重的云层遮盖住了太阳，天幕囫囵一片。路两旁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却无楼亮灯，满目漆黑，显得荒凉而寂寥。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飞扬的沙尘。两排路灯闪的闪，灭的灭，其中几座的灯柱从中间断裂，裸露出电线和内部。

　　“不愧是末日，这景象。”缓过劲来，章栗话里竟带了些兴奋，啧啧称奇。
　　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她又打了个响指，“出来带路，高科技。”

　　语音刚落，一个苹果大小的光球便浮现在她身旁。
　　接着，那光球说话了，是一个稚嫩而略带机械音的男声。

　　“怎么样？这环境够逼真吧。”
　　略为得意的语气。光球的声音里，仿佛还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它边说边发出微弱的光芒，映得章栗的脸也亮了几分。

　　“还行。”耸了耸肩，章栗说，“跟好莱坞大片特效有的一拼，我信你老大是个天才了。”

　　说着，她还伸出手碰了碰巷子的墙壁，“哟，真能摸着，硬的。厉害了。”

　　“研发我的人，当然是天才。”光球微微晃动着，句尾音调上扬，“不然哪能搞出我这么高端的AI。”

　　章栗没搭腔，嗤笑一声：“天才是天才，就是变态了点，把我这个无辜群众甩到这地方来受罪。”

　　“这话说的不好。救你一命，还让你来找男人感受爱情，怎么是受苦呢。”光球立刻抗议，左右晃荡了一番，“爱情是甜蜜的，是快乐的。”

　　“得，我谢谢您，”它一本正经，章栗被逗得笑出声，“就算乐，也是苦中作乐。”

　　边胡诌边往前走，穿街刮来一阵寒冷的阴风。拂过皮肤的凉感惹得她一阵颤栗，章栗抖了两抖，抱紧了双肩。

　　见她这般动作，光球在她眼前晃了晃，语调轻佻地调笑道，“抖什么，怕了吗？”

　　“怕你妹。”章栗不看它，三个字怼回去。

　　死过一次的人，有啥可怕的。
　　这是没说出来的后半句。

　　章栗是被车撞死的，飞来横祸，算是她平淡人生最强劲的一声号角。

　　其实她记不太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被撞死也是U告诉她的。
　　她只记得自己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醒来，那房间亮堂得不太真实，连墙边的棱角也都模模糊糊。

　　U就是这个给她引路的光球。

　　当时，它说自己是个强大的AI，能够按照研发者——也就是它“老大”的要求，虚拟不同的世界，并且让世界按基本逻辑自由发展。

　　它说老大保住了章栗的脑电波，并把章栗接入了U。
　　如此折腾，只是为了让她能在U模拟的世界中继续思考和活动。

　　但如果要因为这，觉得老大是个心善人好的科学家，那就错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老大与章栗素不相识，没必要这样帮她。

　　一切都是有条件的，正如现在。

　　“诶，我问你。”U冷不丁出声，“你还记得攻略对象名字吗？”

　　章栗脚步慢了慢。
　　“记性没那么差，你都念叨百八十遍了。程至桢嘛。”未了又小声嘀咕一句，“像卖珠宝的。”

　　“老大亲自给取的名字，你少诋毁啊。”U声音有些不满，“那目的呢，还记得吧？找到他……”

　　“——珍惜他、爱护他、跟他来一段惊天地动鬼神的爱情。”章栗添油加醋地接茬，又撇一撇嘴，加上一句：“好满足你主仆俩想看真人八点档的变态欲望。”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老大特地为你降低了目标难度呢，你怎么这样说他。”U不服气道，“老大说了，你们女孩儿比较喜欢情情爱爱，所以他体贴入微，因材施教。”

　　“别体贴了，我看还是先让他改改你的成语系统吧。因材施教是这么用的么。”章栗丝毫不给面子，又转过话头：“我们现在去哪？”

　　“海边，攻略对象两小时后会到达的地方。”

　　“嗯？提示够详细的呀，什么时候开的服务？”章栗挑了挑眉毛，抬眼看U，“既然都提示了，要不再来点外挂？给个超能力，特殊功能啥的？”

　　“异想天开哪？”U秒回绝，嫌弃地飘远了些，“我只会给你必要的提示。虽然身为造世主，我也可以让你拥有奇奇怪怪的能力，但你的存在不能超出这个世界的常识。不然……”

　　U故意顿了顿，想引起章栗的好奇心。可见她无动于衷，U只好尴尬地咳嗽两声，自己继续道：“就会造成世界的逻辑混乱，大大加重我维护运行的负担。严重了，甚至会导致世界崩溃。”
　　“这只是个普通世界，没有异能。”

　　“都末日了，还普通世界，您可真敢说。”章栗凉凉地剜了U一眼，嗓子里挤出半丝幽怨，“没人也没外挂，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估计还没找着人，就被丧尸瓜分了。”

　　“你别着急嘛，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U接过话茬，继续道：“虽然没有超能力，但还是能给你点小恩小惠，增强一下主角光环的。”

　　“您说话还带大喘气的。是什么？”
　　“提高你的肌肉水平。当然，不会超过常识。”

　　章栗眨了眨眼，反应片刻。

　　“就是说我身体素质变强了？”
　　“是这个意思。”

　　行吧。虽然不是啥毁天灭地的能力，好像也挺有用的。章栗心想，继续问：“还有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别太过分了。”U再次嫌弃她。

　　苍蝇再小也是肉，章栗懂得知足，不过随口一贫罢了。
　　刚被赐予了新能力，她心情不错，又开口表扬道：“这次成语倒是用对了，值得鼓励啊。”

　　U在半空中晃了晃，大概是在抒发它的洋洋得意。

　　又跟着U穿街走巷一阵子，盯着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的光球，章栗觉得有些不对。

　　她记得U刚刚说，她的存在不能超出这个世界的常识。
　　转眼看U，章栗陷入了沉思。

　　——这有点双标吧？
　　这么大个光球悬浮着，本身就已经够超出常识了！
　　普通世界，如果看见有人带着个会说话的光球出门……那场面，章栗想都不敢想。

　　于是，章栗义正严辞地提起了意见。
　　“U啊，你能不能变成别的东西？你这个光球形态，太惹人注目了。”

　　“不要。我很喜欢我的光球形态。”出乎预料地，U拒绝了她，“你有什么不满？”

　　“那什么……不是普通世界么，你这样子哪里普通了？”章栗脑仁疼，在词汇库里搜刮着用语，“让人看见了，徒生烦恼。”

　　U闻言一滞，又很快嘴硬，“反正你别在人前叫我不就好了？你呼唤我，我才会出来，不碍事。”

　　“那多不方便。万一把你叫出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怎么办？”章栗立刻否决。左思右想下，选择了僵硬的撒娇，“我跟这些虚拟人不熟，想时不时跟你说说悄悄话嘛。你低调一点，他们只会觉得我在自言自语。”

　　章栗耍娇卖嗲的战术成功地恶心到了U。如果它有表情，此刻一定是满脸黑线。

　　“……你可别膈应我了，我变就是！”U动作很快，边嘟囔边化为了一堆发光的像素点。
　　接着，像素点快速凝聚，形成了一条项链。

　　项链是简洁大气的样式，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中间坠了一个U字，看起来十分精致。

　　章栗轻赞一声，戴上项链，愉快地跟着U投影出来的全息地图往前走了。

　　******

　　地方并不很远，章栗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这边果然临海，向不远处望去，就能看到细软金黄的沙滩。
　　也许是因为临海空地多，这边的楼都不高，是各型各色的工厂、小平房和集装箱，平坦地在地上铺卷开来。

　　U的带路很详细，给出的地点精确到了一个房子。这是一个独立的平房，从外面看起来规模挺大，像是仓库一类的东西。

　　章栗走到平房门前，抬头观察了一番。想了想，她低声问道：“这里面安全吗？”

　　没有回音。

　　章栗露出犹豫的神色，又问了几遍，还是没得到回答。

　　“……生气了？”章栗试探地问道。
　　“……没生气，自己想！”过了一会儿，U的声音才闷闷地从项链里传来。

　　这话一出，章栗就明白了。果然是人工智能，智能得都会耍脾气了。
　　小声笑了下，章栗说，“小气鬼。”

　　U不答腔，似是要把沉默进行到底。
　　章栗摇了摇头，幽幽道：“真是AI随主人，连我的安全都不在乎。就这么贸然进去，万一引出一堆丧尸让我直接开场挂掉，看你们主仆俩看谁的热闹去。”

　　U不上当，还是三缄其口。章栗心知指望不上，吐了吐舌头便开始自力更生。

　　嘴上虽然贫，却不能真的不顾自身安全。章栗回想了一下看过的电影小说，丧尸一般只对声音和气味敏感，视觉低下，想来这里的丧尸应该也是如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海边风大，这里的腐尸味道不明显了。

　　刚才在那边有浓重的味道，说明这里的丧尸应该是自带气味的。想来若真是有很多只潜伏在平房里，应该能闻到。

　　大概刚刚是有新手村保护一类的机制，章栗在那边虽然闻到气味，却没碰上丧尸。但到了这边不能再大意，她略一思索，有了主意。

　　在周围转了转，章栗捡了一块石头和一根木棍。
　　木棍是拿来防身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聊胜于无，能给点心理安慰。

　　至于石头——

　　轻轻地推了推平房的大门，竟然没锁。它受了点力度，便轻轻地露出了一条细缝。
　　拿起石头，章栗心一横，把它从门缝里扔了进去。

　　石头擦着地面滚进了平房，发出清脆的撞地声，很快就归于平静。章栗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石头是她用来试探里面有没有丧尸的工具。如果有，这会儿对声音敏感的它们，大概就会走动起来了。

　　所幸听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声音，章栗咽了口口水。
　　这是个双开门。她想了想，决定先开一边门，见势不对就赶紧跑。

　　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见邻近门的空气里有细尘飞扬。
　　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门打开时在地上划开了灰尘，留下了一道转痕。
　　等了片刻，也没什么东西冲出来，章栗便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过去。

　　实在是太黑了。
　　虽然外面比里面亮，能勉强提供一些光照，但平房比较大，根本看不分明。

　　心想这是不进去不行，章栗鼓起勇气往房里踏了一只脚。
　　登时，一道光芒从她的脖子处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啊啊啊……卧槽，吓我一跳，是你吗U？”
　　陡然看见一束光从自己的下巴处放射出来，高度紧张的章栗被吓得差点大叫。
　　看清光源后，她松了一口气，开始庆幸自己没发出太大声音。不然，刚刚的投石问路就全白费了。

　　“手电筒。”U简洁明了地解释。

　　“……谢了。”章栗低声说。
　　看来所谓的呼唤它就会出来都是假的，一切还是要看它的心情。

　　有了手电筒……不，颈电筒，眼前的路明晰了许多。

　　平房里是一排排的货架，架子间隔着一段距离，大概有十几个左右。
　　章栗紧紧地攥着木棍，蹑手蹑脚地沿着边缘在平房里走了一圈。

　　所幸，什么也没发现。

　　平房安全了，章栗还找到了平房本身的电源开关，赶紧开灯。
　　没想到这里还有电，平房亮了起来。

　　看清了才发现，原来这里正是一个仓库。看样子，还是属于超市或者杂货店的。
　　因为，架子上摆着的都是食物、日用品等等常用的物品，充满了生活气息。

　　章栗心里猛地雪亮。

　　虽然不知道程至桢怎么找到这的，但既然他会在这里停留，多半是看上了这里的物资。
　　末日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食物和日用品了。

　　而这里的东西虽然有被拿过的痕迹，但还是遗留了很大一部分。
　　估计因为只是个仓库，不比超市店里的物资明显好找，城市的原住民跑得匆忙，也就顾不上这里了。

　　从刚刚开始，章栗就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出场方式跟程至桢见面。
　　而看清这里有这么多的物资后，她眼睛一转，心里有了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