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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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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多云转阴,连微风都带着一丝凉意。
傅明月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兜里的电话蓦地震动起来,她边折回床边边拿出手机来一看,徐来打来的,她看向傅老爷子,低声说:“爷爷,你累了就休息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
傅老爷子眼神清明着,忙说:“去吧去吧。”
傅明月出去后轻轻把门带上,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把电话放在耳边,笑着揶揄道:“哟,大忙人舍得抽时间出来了啊?”
“别别别……”电话那头的徐来连忙放软声音,无奈地说:“大小姐别这样,小的受不住啊。”
傅明月眼里的笑意渐浓,下巴一抬,“切”了一声说:“跟你开玩笑呢,有必要这么正经吗?”在医院照顾爷爷她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但也是真的闷。
徐来:“正经事都不正经那怎么成?”
傅明月不明所以:“正经事?”
徐来:“在医院吗?”
“肯定在啊。”傅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任务就是把爷爷照顾好,不在医院能在哪,她紧接着疑惑地问:“什么正经事?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来见你啊。”徐来刚说完,又补充道:“见傅爷爷可不就是正经事吗?”
傅明月喜上眉梢,“你来医院了?”
徐来“嗯”了一声说:“刚到就给你打电话了。”
“够意思。”傅明月连忙问:“你在医院大门口吗?”
徐来:“正是,可能要麻烦小公主出来接一下。”
傅明月蹙眉问:“你买什么了啊?一个大男人还要我一个女的来接,你羞不羞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在异国他乡多年,情谊非同一般,说话也如往常般没什么顾忌。
一顿噼里啪啦后,徐来委屈道:“没买什么。”
傅明月说归说,却也是在行动,坐电梯下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门口。
徐来身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如往常般搭着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头上依旧反戴着帽子,因左耳上耀眼的耳钉让整个人温和的感觉中又带着一丝不羁。
傅明月走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抬头点都不客气的说:“还真什么都没买啊,空着手还让我下来接你更可耻。”
徐来眼里噙满笑意,伸手摸了摸鼻子,拉着她的手腕往旁边走。
傅明月反应过来,“诶诶,你干嘛呢?”
徐来拉着她在一辆车的后备箱前驻步,放开她的手腕后把后备箱打开,先是把一束粉色满天星抱出来,中间有11朵红玫瑰,递给她还特绅士地说:“美丽的花献给最美丽的女孩。”
傅明月十分不理解,双手背在后面,惊恐得节节后退,“你干嘛送花给我?”
“送花难道不是一种礼貌吗?”徐来镇定自若的说完,见傅明月不动,又调侃了两句,“不就送束花吗?至于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吗?以为我要跟你表白啊。”
“放心,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傅明月较真的时候是真的较真,脸上还是一副忐忑的样子,指了指花束佯装凶巴巴的说:“红玫瑰代表什么你不知道啊还怪我咯?人来了就行了你说你送什么花啊!再说了那为什么是11朵啊?”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般男孩送女孩11朵玫瑰花是代表承诺,直接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一心一意。
徐来扶额,他没想到傅明月现在变得这么敏感了。
本科毕业两人是一起回国的,不过后来没多久她又回法国念研究生了,算起来这三四年来两人的交涉只是在聊天工具上。
过年的时候,遇上运气好两人都有空便一起出去吃个饭。
徐来脑子运转得很快,轻咳了两声抬头看着傅明月,气定神闲地说:“既然都给你送花了那肯定得诚意点不是,难不成你连你生日是多久都不记得了?”
傅明月一想,对哦,她生日是12月,但旧历是11月。
徐来见她脸上消了猜忌,把花递过去,“赶紧抱着,我一大男人拿着像个什么事。”这一步真是走得太冒险了,是他欠缺考虑。
这么多年来,徐来想过了,他不怕傅明月拒绝,怕的是再也回不到如现在这般。
他贪念这种温暖。
傅明月长得漂亮,性子却不太好,时而骄纵,时而任性,爱恨分明,对不熟的人冷淡又直接,对熟悉的人十分依赖,追她的人不在少数,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徐来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徐来了解她,傅明月绝对不会因为什么而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她喜欢那个男人。
她宁缺毋滥,他陪着她宁缺毋滥。
徐来甚至早就有一种自私的念头,傅明月那般优秀,又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如果她一直都遇不到那个男人该多好。
他可以一直陪着她,一辈子。
傅明月接过花,小心翼翼的抱着,唇角微微上扬,毕竟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花的。
徐来买了挺多东西,两袋水果还有一些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两只手被塞得实实在在的。
傅明月犹豫了片刻说:“你拿一点给我提吧?”
徐来直截了当地拒绝掉,转移话题道:“你好好把花抱着,花可贵可贵了好好珍惜。”
“谁让你买花了?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就是浪费钱。”傅明月反驳完,又十分无语的说:“你来看爷爷他就很高兴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再说了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稍微买点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吗?”说着说着电梯就停了。
出了电梯,徐来无奈地说:“傅爷爷小时候那么喜欢我,我长大了挣钱了孝敬孝敬他老不是应该的吗?”
傅明月这就没话说了。
经过护士站,其中一个护士看着傅明月手里抱着花,便暧昧地笑着说:“傅小姐你男朋友啊?”
傅明月坦然地笑着回:“不是。”
徐来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苦笑着低声问:“哪间病房?”
傅明月自然的拉扯着他袖子,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间。”
就在两人都没注意的前方,吴小刚办完了出院手续,正扶着杵着一支拐杖的谢引出了病房门,准备去给傅老道别。
谢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平淡的划过,薄唇紧抿着,下意识的驻了步。
吴小刚当然也看到了那幕,忍不住惊叹,傅明月认真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如花般娇艳,周围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耀眼至极。
他问:“那是傅小姐的男朋友吗?”
“不知道。”谢引难得回答了,杵着拐杖往回走,垂眸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迟点再过去。”
吴小刚后知后觉的回:“啊、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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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带着徐来进了门,眼里波光流转,笑着说:“爷爷你看谁来看你了?”说着就把花放在一旁,倒了杯开水过去。
傅老爷子见孙女儿回来了,连忙就清醒了朝门口看去,开口招呼道:“徐来来了啊?都长成俊小伙子了,赶紧过来坐。”
徐来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把礼品轻放在指定的位置,在病床前坐下来握住傅老爷子的手关切的问:“傅爷爷最近感觉怎么样?”
傅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中气十足地说:“好得很好得很。”人越老啊就越应该要跟这些年轻人打交道,汲取点青春活力。
傅老爷子又问了徐来父母的情况,两人寒暄了一阵子。
话题慢慢淡下来。
傅明月问:“爷爷你要不要吃水果?”
傅老爷子摇摇头,把徐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现在处女朋友了没?”
徐来笑着摇头。
“还不处啊?”傅老爷子笑呵呵地问:“莫不是外面那些姑娘都看走眼了,还是你要求太高了,小伙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徐来腼腆的笑着回:“慢慢来,这事得看缘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二个都不慌。”傅老爷子又问:“对了,你跟明月谁大一点?”
傅明月认真想了想回:“我好像比他大三个月左右,你是次年2月的生日对吧徐来。”
徐来回:“是是是。”
傅老爷子教育道:“小伙子还是要把这个事提上行程,你看看我家傅显比你大不了几岁,现在两儿子都快上小学了,你看看他三叔像样不,女儿比自己亲侄儿的儿子还小……”老一辈的都比较重视子嗣一点,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己都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自然为这些小辈心急。
徐来接不上话,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求救般的看向傅明月。
傅明月干笑着回:“爷爷,徐来比我还小呢,男孩子成熟点再结婚比较好。”
傅老爷子顿了两秒,眼露精光,然后越说越起劲。
傅明月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跟徐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救星。
傅明月听到敲门声,一溜秋的跑到门边把门打开,见是谢引,愣了两秒。
谢引面色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无言的对峙着。
吴小刚见气氛有些不对,便笑嘻嘻地解释来意,“傅小姐我们是来给傅老道别的,谢队今天出院了。”
傅明月将视线移到吴小刚身上,淡笑着回:“哦哦这样啊,恭喜啊!那赶紧进来吧。”
谢引的到来让傅老爷子彻底转移了注意力,徐来站起来退到一旁终于轻轻松松的呼了一口气,而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谢引。
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军队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力量,略接近古铜色的肤色更是增添了一丝独属于男人的魅力,说话很有条理,显得十分沉稳,看着远比同龄人成熟。
傅老爷子询问了一些基本状况后还是一视同仁的交代了几句工作固然重要,但终生大事也同样重要,一定要放在心上。
谢引的脸色没太大波动,还真像是应承工作般认真的应承下来。
傅明月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喉结微微滚动,下颌线流畅,睫毛很长,不仅长还浓密。
像是接受到了被打量的目光,谢引不经意间转过去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
傅明月像是偷了东西般,刚好被主人逮到,蓦地移开视线,用肩膀碰了碰正在沉思的徐来的肩膀,随便找了个话题说着。
谢引临走前,傅老爷子让傅明月去送一送。
傅明月心里是极度不愿意的,表面上还是微笑的应承下来,没想到这次谢引竟没有回绝掉,坦然的接受了。
徐来连忙说:“我跟明月一起去送送。”
傅老爷子招招手,笑着说,“我刚刚话还没有说完,明月是主人应当去送送,你是客人去送什么?”
“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徐来灵光一闪,轻笑着说:“傅爷爷我等会还要回大院一趟,正好跟明月他们一起出去,要不下次再来看你。”
傅老爷子:“等明月回来再走吧。”
徐来挠挠后脑勺,笑嘻嘻的说,“都不是外人,一起走还热闹些。”
傅老爷子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沉默了两秒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卧病在床的老头子,留你说两句话还推三阻四的。”毕竟傅老年轻时候也是个人物,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即便现在老了在家中的地位依然如此。
还没被人这般敷衍过。
说话的语气就不自觉生硬起来。
徐来顿时欲哭无泪,连忙在床前坐下来,打起十分精神认真的说:“爷爷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他是真的没那个意思,在家时被父母念叨婚姻大事,还能时不时还两句嘴。这傅老爷子念叨,他只能硬生生憋屈的受着。
看到这幕,傅明月忍不住噗呲一声。
出了病房,天色渐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
傅明月穿着薄风衣,不禁拉拢衣衫,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走着走着便觉得越来越尴尬,偷偷看了谢引一眼,他倒好神色自若。
吴小刚没有容身之地,自觉的找了个借口走了。
谢引还是没开口说话。
傅明月深深的呼了口气,感觉自己快被憋坏了。
送了这么长一段路,她自认为差不多了,便抬头想礼貌的说两句就回去。
谢引本润了润喉咙才开口,没想到音色还是哑哑的:“这么天送饭辛苦你了。”
提起这个,傅明月就想起在病房门口遇到吴小刚那幕,轻讽的开口,“我倒是不辛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爱吃的。”
谢引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好吃,顿了两秒,只得勉强的说:“还好。”两个字没有任何的铺垫,听起来干瘪十足。
听在别人耳朵里,倒显得不够客气。
譬如傅明月,听到这个回答心里莫名的有些堵。
这人还真是如年少时般既不客气也不礼貌。那时候的谢引虽然也如现在般话少,但听话,她可以骄纵的随意使唤,而现在,她可不敢。
只能证明她长大了,不似那个时候般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