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裙底》狐生九影

14、第 14 章

　　晚餐过后，风珞回宿舍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在水倾颜的陪同下去了露天游泳池。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泳池附近没什么人，微微晃动的水面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深邃。

　　风珞没有换泳衣，她一席红黑相间的过膝长裙，走到池边蹲下。
　　微风拂动她那头栗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很美。

　　水倾颜不禁看呆了片刻，片刻之后回过神来，试探着问：“王，要放水吗？”
　　风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定要下水吗？”
　　“是。”水倾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身体必须和水充分接触？”
　　“是。”

　　“我可以边泡温泉边研习吗？”
　　“……”水倾颜看出来风珞很不想下水了。他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泳池里的水引自魔兽山脉天然山泉，更容易受到元素魔法的召唤。温泉水不是不行，只是效果没那么好，尤其对现在的您而言。但是，如果您非要在温泉里研习的话……”

　　“算了。”风珞撇了下唇。
　　效率和舒适哪个重要？她选效率。

　　既然做出了选择，她不再犹豫，在水倾颜惊讶的视线里，攀着扶梯就要下水。
　　“王！”水倾颜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晚上水凉，做个准备工作再下水比较好。”
　　“唔，行。”

　　等风珞上岸后，水倾颜挥手从泳池里召唤起一条水龙围绕在她身侧。
　　风珞试探着伸手触摸这条水龙，确实冰凉得可怕。

　　她把水洒在自己身上，让身体充分适应了游泳池的水温后，这才试探着下了水。
　　没有其他学生捣乱，她比下午上课时镇定了很多。然而，当水没过她的胸口时，她还是感到了不适。
　　好在水倾颜很快下水扶住了她。

　　感受到他的搀扶，风珞微微一愣，疑惑地转头：“你下来做什么？”
　　“我是您的祭司。”水倾颜面无表情地回应。

　　这样的回答让风珞挑了下眉，忍不住想逗逗他：“课上怎么不下水陪我？”
　　水倾颜愣了一下，抿唇沉默。

　　“那时候你就不是我的祭司了？只是我的同学？”风珞轻笑，“还是说，你不是不想下水，只是不想穿泳衣？”
　　“……”水倾颜的脑袋越垂越低，薄唇微抿，始终一言不发。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风珞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点都不圆滑……这样的他，居然能把自己的性别瞒她一辈子？
　　前世的她，究竟是有多不关注他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水倾颜此刻不反驳，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因为他隐约意识到，风珞已经知道他的性别了。
　　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刚才那些话，在他听来都成了试探，让他根本不敢轻易回应。

　　好在风珞很快适可而止，闭上眼睛感知起了周围的水元素。
　　她把一只手伸出水面，运转体内的魔力，在掌心凝聚出一滴透明的水。
　　水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色泽，忽然散发出荧蓝色的光。
　　不多时，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星星点点的光从游泳池里浮起，往风珞的掌心聚拢。

　　风珞睁开双眼，蓦地收拢五指，将凝聚成团的光点握进掌心，紧接着，猛地抬手，一条水龙从泳池里钻出来，冲天而起，抵达一定的高度后轰然炸开，化作倾盆大雨落下。
　　成功了！
　　风珞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雨水糊了一脸，本能地闭上双眼。
　　水面剧烈晃动，让她有种自己的身体正在倾斜的错觉，却又偏偏睁不开眼睛，不由地慌乱起来。
　　觉察到这一点，水倾颜几乎是本能地倾身上前，抱住了她的身体：“别怕，有我在。”

　　和课上一样淡漠的语气，也和课上一样，给予了风珞无限的安全感，让她的身体迅速放松。
　　她放心地依偎在水倾颜怀里，等“雨”下完了，这才抹去脸上的水，睁眼。

　　水倾颜的头发被水淋湿，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非但没对他精致的容颜产生丝毫影响，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诱惑。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不知为何带着些许香甜。
　　风珞视线下移，落在他唇上，只见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唇，随后，脸上泛起些许红晕。

　　下一秒，他几乎是慌乱地推开了她：“请王恕罪！”
　　如果可以，他是想下跪的，可惜当前的环境不允许。
　　知道风珞怕水，他甚至不敢松开她的手，只是勉强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风珞愕然，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哦，他的胸膛刚才压到了她的胸……
　　但是，又没压痛，他有什么罪？
　　风珞疑惑地歪过头：“你要我恕你什么罪？”
　　水倾颜欲言又止——他说不出口。

　　心里好乱，从未有过的混乱。无法判断自己的性别有没有露馅，也就无法判断自己该以怎样的立场回应风珞的问题。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在浴室睡着后，会穿着睡衣在床上醒来？
　　如果给他换衣服的是风珞，为什么她要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换的衣服，他又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忆？

　　会不会，风珞是在等他自己开口说出自己的性别？
　　可如果他猜错了，如果风珞根本不知道的话，他自己说出口后，又该如何收场？

　　心里混乱着，面上却是一片冷静。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他开口转移了话题，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王，上去吧。”
　　风珞叹了口气，略一迟疑，便主动靠近水倾颜，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水倾颜：“？？？”

　　风珞大概能猜到水倾颜在纠结什么，都是因为她不够干脆的关系……如果她能明确地告诉他，衣服是他自己换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该有多好。
　　既然不想他起疑，那为什么还要留给他胡思乱想的空间？
　　前世的她只顾自己，觉察不到他的情绪也就算了，可现在的她，表面17岁，内心已是个21岁的成年人，怎么也会犯这种错？

　　风珞把自己的身体和水倾颜紧密贴合，无视了他脸上的羞愧，微微一笑：“带我上去吧，倾颜~”
　　水倾颜抿了下唇，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好。”
　　他伸手抱住风珞的身体，意念一动，便让整个游泳池里的水服从他的召唤，将他和风珞的身体托起来，送到岸上。

　　按理说，要想自如地使用魔法，就算不借助魔杖，至少也该用手进行指引，可水倾颜光是动个意念就够了，让风珞不禁再次好奇他的魔法等级。
　　她松开他的脖子，试探道：“倾颜，你有魔法石吗？”
　　水倾颜微微抿唇：“没有。”
　　顿了顿，他有些严肃地补充道：“身为祭司，不能凝聚自己的魔法石。”
　　不仅如此，连魔杖都不能携带。一切都是为了保证王的安危。

　　有时候，风珞真的觉得很奇怪，既要让祭司保护王，又不让祭司提升自己的力量，前几任风王到底把祭司当成什么了啊？
　　她决定改变这个规则：“我允许你凝聚自己的魔法石。”
　　本以为水倾颜会欣然接受，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是您的祭司。”
　　“对啊，所以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水倾颜又一次朝自己跪了下去，风珞无语。

　　“王，您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唯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水倾颜单膝跪在风珞身前，低垂着头，语气十分坚决。
　　风珞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无言以对，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好吧。起来，回去了。”
　　她说着，自己先转过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倾颜，你该多吃点肉了。你的胸真的好小啊，贴上去一点感觉都没用。”
　　起身的水倾颜闻言一愣，狐疑地望着风珞的背影——这么说，她还没发现他是男的？
　　果然是他想多了么……那下午真的是他自己换的衣服？

　　风珞的背影越走越远，水倾颜却没有马上追上去。
　　他低下头，把一只手抬至眼前，几乎同时，一颗冰蓝色的魔法石从他的掌心浮起，仔细看的话，能看见魔法石上用荧蓝色的光刻着什么——十分繁复的花纹，隐约可见是一颗五芒星。
　　——五级水魔法石。

　　在决定要去当风王祭司的那一刻，水倾颜便做好了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祭司身份的觉悟。
　　可是，祭司不能凝聚魔法石，而他早在进入王宫前，便凝聚了二级魔法石，之后更是随着魔力的提升，魔法石一路飙升到四级。

　　在抵挡雷王国大军时，他的魔法等级还是四级，而魔力透支之后，他居然因祸得福，突破了五级。
　　祭司的魔法等级超过了王——这件事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了女王的祭司是个男的。
　　水倾颜收回魔法石，暗暗叹息。
　　抱歉，性别无所谓，唯有这件事，绝不能让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