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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娘 ...

  •   第二天天刚亮,楼下便传来车铃声,那是车夫催促乘客上车的信号,一般情况下,铃声会响三次,第一声催促客人赶紧收拾行李,第二声号召客人们上车,这最后一声就是出发的意思了。
      明理昨夜睡觉,外套都未曾脱掉,待下床准备打水洗漱时,小少年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恭敬的对她说道:“水已经打好了,姑娘慢些洗。”她从未被人伺候过,如此一来,惊讶十分,摇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少年半懂未懂的点头说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明理慢悠悠的把头发解开,拿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着,她的头发很长,梳着有些费劲,她时不时的要拿手指把头发结给理通。
      “我,我没有名字,从小就被卖给了那个人。他也没有给我取过名字。”少年站在门口,看着明理的背影结巴着回答。
      明理把辫子扎起来,从镜中刚好可以看到那孩子的神情,看到他那么紧张,表情不禁柔和起来,扭过头来看着他,开口道:“那我帮你取一个吧。”
      少年重重点头,满眼期待,她捂嘴轻笑一声,回到床边,边叠衣服,边思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他,一字一句道:“叫你明远吧,以后遇到别人问了,便说是我的弟弟。”
      少年欣喜若狂,手指捏着衣角,连连说好。他今年一十三岁,一直过着奴隶般的禁锢日子,突然有一个可以当作姐姐的人出现,是多么的意外和幸福。他憋红了小脸,几乎哭了出来,正要说些什么,明理背着包袱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当然,这只是外人问起的时候,只有你我的时候,你要喊我师父。”说罢,自顾自的走出门去,脸上竟然满是骄傲。明远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内心思忖,喊师父,这是什么鬼。
      待回过神来,发现明理已经下楼去了,慌忙跑着跟了上去。

      马车刚要出发,一旁的巷子里突然涌过来三四个挥舞着棍棒的男人。明理眯着眼睛,看清为首的那个胖子以后,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说罢,独自跳下马车,回头对明远道:“不要怕,你待着别动。”
      她利索的把剑抽出来,一个飞步迎了上去,那些人看只是个年轻的瘦弱姑娘,便嘴巴不干净起来,明理本想只是教训他们一番,见此不禁蹙眉,手臂一个挥舞,为首那人的衣裙已被长剑划开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来,男人吓得丢了棍棒,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竟然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了,在场的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剩余的那两三个,无非就是方才被罪魁祸首撺掇着一起来的,如今见这姑娘伸手了得,哪个还敢往前冲,便三言两语的找个理由散了,本来就与自己无关,若是再因此自个儿有个什么闪失,那就非常不划算了。
      那住在酒楼后院的男人便也怯了场,又想到明理之前扔下的钱,便也只得忿忿作罢。挥着袖子,大骂着今天运气不好,也离开了去。
      少年看的出奇,竟不自觉的拍手叫起好来。明理弯了弯嘴角,把剑插回剑鞘,慢慢转身走了回来。不知突然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起了边上墙头的叶,叶子摇摇转转的落在明理的裙边,仿佛一个仙女走了过来。
      “阿远?”明理的呼唤声把他从呆滞中解救了出来。他偏着头看到身旁的仙女,咧着嘴傻笑起来,明理眯起眼睛,拍了下他的脑袋,便跳上车。
      车夫挥起马鞭,晃悠悠的出发了,渐渐地,出了襄阳城,师徒二人并排坐在车的后面,一直到襄阳二字再也看不清,明理收回双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剑缩着,明远很是有眼色,赶紧挪了过来,紧挨着明理,小声说道:“师父,你休息吧,我不累。”明理歪着脑袋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好。

      车到了最后一站,荆州。
      这不是个富饶的城池,甚至有点贫瘠,驿站离城镇中心很近,周边却一片寂静。明远跳下了车,回头赶紧扶着明理下车,明理只顾着打量四周,她看了眼天边,刚过晌午,这座城安静的有点过了吧。
      “走,先去吃点东西。”明理往前走着,说道。
      明远背着小包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少,而且大都是男性,要不就是老妇人,年轻女子十分少见。街上也没几家客栈能挑的,明理扫了一眼门前的牌匾,心道,这家叫乐乎的客栈倒是十分有趣,难不成取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想着,便踏进了客栈,柜台只有一人,正在无聊的翻着记事簿,听见动静,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子,待看清来人时,脸色变化的可谓十分迅速,慌忙热情的迎了出来。
      “两位是住店吗?”那男子擦着桌子,招呼两人坐下。
      “对,住店,一间房。”明理慢悠悠的坐下,明远也不吭声,紧挨着她坐下。
      男人边给他们倒茶,边偷偷打量着这两人,思忖应该是路过的姐弟俩,不像有什么来头。刚倒上茶,楼上便传来动静,哒哒的有人下楼来。
      这下楼的男子长相很是清秀,满身的书卷味,大步走了过来,拱手问好。
      看此情形,此人多半就是这客栈的一把手了,明理起身还礼。坐下的时候,她分明扫到了男子眼中复杂的情绪,诧异、怀疑、还有惊恐。
      “两位赶路,肯定饿了吧,先点些吃的。”说着,店小二报起菜单来。
      明理挥了挥手,打断他,开口道:“就做四道你们最拿手的菜吧,再加三碗饭。”多要的一碗是给明远的,这孩子正在长身体,一碗是肯定不够吃的。

      吃过饭,两人上了楼,似乎是刻意安排,房间内有两张紧挨着的账床,倒是非常方便他们现在的这个情况。
      坐车最是累人,本来只想躺着稍稍休憩一下,结果醒来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了。明理迎着月光,慢慢摸索到烛台,小心翼翼的点亮了灯,扭头看旁边,小少年还在沉沉的睡着,便不自觉的弯了下嘴角,踮着脚尖轻轻走到窗边,正要关上窗扇,双手却突然卡在那里,皎白的月光映着明理苍白的脸,那瞪大的眼中满是惊恐,她有些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白日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的街道上,此刻竟然挤满了各种服色的行人。橘黄的灯挂满了屋檐,乍一看竟是非常诡异。明理不自觉的抓紧了胸前的衣襟,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心跳怦然加速,楼下不间断的传来女子的歌声,婉转如鸟鸣。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拽住明理的胳膊肘,她吓得险些尖叫出来,还好沉着冷静占了上风,她迅速扫腿,身后传来熟悉的吃痛声。
      “哎呀,阿远!没事吧!”明理慌忙蹲下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小人儿,明远痛的咧着嘴巴,嘟着腮帮子,忍着痛摇头“没事儿,师父,我没事儿的。”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明理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倚着窗台探着脑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许久。
      明理转着眼珠子,心想,白日里如此寂静,为何晚上这般反常的热闹起来,而且竟有这么多的年轻女子。好奇心开始占据了上风,她理了下衣着,便要出门,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还趴在窗口的明远小声交待:“阿远,在屋里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就回来,谁敲门都不能开,记住了吗?”
      明远重重点头,黑色的眼珠子里满满的坚定,然而此刻,他也是既好奇又害怕,可是师父既然让自己老实在屋里待着,那就乖乖听话吧。
      明理飞也似的下了楼,楼下空无一人,轻咬下唇,一个使劲便推开了大门,却没想到门口正有人在等她,见她出来,一把搂住了她,力气大的不能动弹,明理气急,又要伸腿,身后的人出声道:“我是掌柜的,别动。”
      说罢,便轻轻放开了她,明理喘着气,把剑鞘挡在身前防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子抱歉的拱了下手,轻声道:“我就知道姑娘夜里会想出去探个究竟,因此早早就候在这里,外面十分危险,姑娘还是不去的好。”
      “此话怎讲?”明理收回了剑,双眸亮闪闪的映出对面那人的脸庞。
      那人低垂着眼,睫毛细细长长的,好看的嘴巴微微开启,声音低沉好听:“姑娘可知道这座城的另一个名字?”
      说罢,缓缓睁开眼,那眼中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明理思索了一下,似乎除了荆州二字,再未从其他书本典籍上看到过别的名字,便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那人弯了弯嘴角:“鬼门关。”
      明理瞪着眼,不可置信,她自小受父亲和师父教诲,只知道这世间从未有鬼怪一说,那些灵异妖鬼皆是世人编造而来,鬼门关这一说一定也是暗指的人类吧。
      似乎读懂了明理的心思,掌柜突然严肃起来:“既然姑娘想探个究竟,就请跟小生来吧。”
      说罢,拉住明理的手腕,便往外快步走去。明理诧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内心却又相信那人的言语,便只好随他去了。
      果然,嘈杂声越来越响,灯光恍如白昼,无数的行人拥在街道两边,这些人大都衣饰华丽,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明理此刻却半个字都听不清,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看清从城门那边慢慢走来的队伍。
      那分明是支迎亲队伍,可是这又是哪里的风俗,竟然在大晚上的迎娶新娘。队伍的最头,是一个骑着白马的英俊少年,只是少年着一身黑衣,也并未佩戴红花,他身下的白马浑身剔透,比雪还要洁净。身后是一只身着彩衣的乐队,细细数来,竟然有二十多人,每人着一种乐器,听起来却又如此悦耳,没有丝毫违和之处。再后面,便是一座二十四人共抬的大轿,与其说是软轿,倒不如说是一座会移走的屋子,抬轿的人有男有女,每人都穿着垂到脚面的大红袍,在他们脸上察觉不到任何颜色。那红的耀眼的大轿,翘着四个又弯又细的尖角,每个檐角垂着一个大大的王字。轿子缓缓经过,却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又隐隐约约听到从里面传出轻微的啜泣声。
      “这便是鬼王娶亲。”耳边轻轻飘来这句话。
      明理启唇,仰着头看身边的男子,自语:“鬼王?”说罢,慌摇了摇脑袋,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神之说?那,父亲之前所传授的理学,岂不是与之相悖了。她一时无法接受这种矛盾,更无法在当前这种诡异的热闹气氛中沉着思考。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有点害怕的捏着袖口,似乎周边的人都在直视着自己。
      身旁的那人感觉到了她的忐忑不安,紧紧地撰着她的手腕,即便隔着一层布料,明理依旧觉得温暖安心起来,她慢慢平复了气息,听到丝竹声渐渐远去。她转着头,慢慢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都是些面貌十分平凡的常人而已,此刻竟然能听到他们的叹气声,侥幸中又透露出担心害怕。
      撇过头,往客栈的楼上看去,无意间视线落入了一个蒙着脸的少女,看那双无辜清澈的大眼睛还有娇弱的身形,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此刻正在浑身微微颤抖,明理讶然,又转向另一边,两位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正相拥着微微啜泣。
      明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腕上的那只手却突然蛊紧了自己,痛的皱紧了眉,便要挣扎着脱开他的手,渐渐地有马蹄声传来。
      人群顿时又安静下来,明理低着头,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一旁的少女。
      马蹄声到了前面,便戛然而止,明理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人此刻十分紧张,可是自己目前也好不到哪儿去啊,却又只能一头雾水的立着。
      “哪位是余幼香?”一片寂静中,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质问。
      那语调十分严肃,容不得丝毫反抗。
      全场哑然,无人应答。
      头顶上再次传来严肃的询问。
      “余幼香是谁家的小娘子?恩?”
      依旧无人应答。
      “余幼香?”最后这一遍,三个字个个念得仿佛就在耳边。终于,人群中有人动了起来,隐隐约约的还有憋到极致的抽噎声。
      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从后面缓缓走来一位粉衣的年轻女子,明理同掌柜慌忙松开手,让她过去。
      那女子走到马前,没有言语,明理微微侧着头,打量着姑娘的身形,背影看来,倒是十分苗条,尤其那垂在身后的乌发,如亮丽的黑色瀑布漂亮。但见她一直隐忍着,瘦弱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内心便更加好奇起来。
      那马上的男子开口,声音洪亮:“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余小娘子可要准备妥咯。”
      从后面又过来两人,是这姑娘的父母,慌忙弯着腰答是。
      宣布消息的男子便十分受用般的爽朗笑了两声,拎着马鞭,就要离去,临走前,又大声喊道:“嫁给我们公子,自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但凡想着法子要弄出些幺蛾子的,那可就小心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咯。”说罢,便扬长而去。
      没有被点名的家户,长舒一口气,庆幸逃过此劫,纷纷散去。
      余幼香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娘亲只能紧紧搂着她,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却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
      很快,人群散去了,各处的灯笼也都被提了去。那掌柜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拉着她的衣袖赶紧回客栈。
      大厅里的烛台还在安静的燃烧着,明理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往楼上走。楼下的 年轻掌柜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嘴角,心道,这姑娘兴许是被吓傻了。
      回到房里,看那小徒弟已经躺下睡着了,不觉轻笑出来,果然还是小孩子,轻
      手轻脚的走过去,替他盖了被子,便躺在另一张床上歇息了。

      第二日,自然是要将这一切问个明白。
      明远吃饱了饭,便被明理支到院子里去蹲马步了。大厅中除了那收银的伙计,便剩下明理自己。
      明理走到前台,拍了下桌子,伙计一脸懒怠,抬眼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家掌柜有些事要问。”
      伙计便嘟了嘟嘴:“我们家掌柜每天这个时辰都在西南的酒坊制酒。”
      明理吃惊不已,看来此人家业不小,又是客栈又是酒坊的,便又问:“可否告知酒坊的名字。”
      “云中意。”小二哥说完又埋首案前了。
      明理暗暗记下这三个字,心道,酒坊的名字都起得这么文雅,这年轻人说不准背后有个什么世家。便拎起裙子,一脚迈过门槛,速度往那西南方向去了。
      这白日的街里,果然又恢复了平静,明理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什么人在跟着她,拐角的时候,她飞速的藏到了一堆麦秸后面,屏气等了好些时候,并未有人跟来,便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太过谨慎。

      谁成想,这酒坊竟是建在城郊之处的。正可谓是依山傍水,有一道蜿蜒的小水沟正正的流入院内,院前栽着一课偌大的石榴树,此刻点缀满了泛着红的青色石榴,门檐下,一道长匾,上书云中意。
      明理深吸了口气,酒香扑鼻,虽然不饮酒,但是此香着实引人遐思啊。

      敲了门,有妇人开门回应,见是一位极美丽的年轻女子,便思忖兴许是哪家客人的侍女前来沽酒,自然非常热情的迎了进去。
      明理脚步紧紧跟着那妇人,却忍不住打量着如世外桃源的大院子。青铜色的酒桶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墙边的简易石屋里,院子的中央,正是那道青泉缓缓流过,竹圃花卉修剪的十分整齐舒服,不时有端着抬着物什经过的工人们,见到她,皆是非常有礼节的点头问好。
      过了中庭的月亮门,那带路的妇人微微颔首:“小娘子,就是前面的屋了。”清晰的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吆喝声,似乎在捶打着什么用料,伴随着发力的呼声,一锤一锤的似乎打在自己的心上。
      明理弯了弯膝:“多谢婶婶带路。”
      见那妇人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明理才迈开脚。锤击声越来越响了,屋子里在烧着什么,烟雾缭绕的,却又不呛,满室的香料味。
      待到走到那抡着石锤埋首苦干的人面前,明理惊得叫了出来,那人闻声抬头,见到来人之后,竟好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透过氤氲的烟雾,是年轻男子健壮的身体,因为劳作的原因,那人只是穿了条裤子,□□着上身,结实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明理的眼前。
      明理顿时红了脸,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默声站着,小鹿般的大眼睛顾悠悠的转留着,不知道该停留在哪里。那人却又像使坏一样,故意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她面前,道:“明姑娘来了啊。”顿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飞满红晕的可爱的脸颊,又道:“姑娘,等下,待云某穿好衣服。”说罢,蹬蹬两下便没了人影,明理依旧垂着头,正思忖这公子原来姓云,那人便已经回来了。
      微微抬起头看他,只随便着裹了件披风,却已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了,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一室寂静,还是那云公子先开了口:“姑娘来找我何事,还能找到这里来,委实很厉害了。”
      明理听得出他满口的称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子哪里的话,那小二哥告诉我的这里,我一路问了人才寻过来的。”
      “姑娘不嫌,唤我云卿就好,这左一个掌柜又一个公子的,不甚悦耳啊。”云卿说着,示意明理跟着他往屋外去。
      明理便点头答是,但见屋外一台小巧可爱的圆润石桌,恰好可以坐得下两人,早有下人放了茶水在桌上,他二人便纷纷坐下。
      走了一路,也是口渴,明理饮下一杯茶,方觉舒服很多,慢悠悠的放下那乳白色的茶碗,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开口,只是盯着桌面的纹理发呆。
      云卿哂笑:“明姑娘前来,怕只是想探究清楚昨夜的情景究竟为何吧。”
      闻言,明理抬头言道:“公子果然猜到了,只是未曾想到公子竟还有这么大的一座酒坊。”
      “只是子承父业罢了,文人经商,这么不耻的事情还是默不作声的做着比较好罢了。”云卿自嘲道。
      “噢,原来公子之前是为官的?”明理一下子来了兴趣,毕竟自己的父亲之前也是这大梁朝的文臣呀。
      “年少之时考过小小的探花之位,做过一年的翰林院编修,跟着修了半部前朝典书,却不想家父突然病重,待辞官回家,不过在塌前孝敬了几日,便西去了,剩下这么个作坊,母亲一人又料理不过来,身为独子,岂能不孝,只是没多久,不想家母也病逝了。”平静地说着,云卿又帮明理倒满了茶。
      “在我看来啊,这世间各行各业都有不可缺少的作用,哪里就分得高低上下了。”她答的善解人意,听者自然极其欣慰。
      这第二杯茶便细细的品起来,但听云卿缓缓开口。
      “说是鬼王娶亲,其实只是普通人罢了,这强娶民女,百姓不得反抗,又都是在夜间进行仪式,便在这坊间传开所谓鬼王娶亲来了,早先的时候,多是有人反抗,或报官,或举家搬走,但是离奇的是报官的从来得不到回应,豪强与官勾结,反抗严重的,就关押在牢,受尽百般磨难,也不处死,待到人放回家中,多是就剩一口气了。想要举家搬走的,几乎刚出了这城门,就离奇中毒身亡。日子久了,百姓也就都麻木了,不过是嫁出个女儿罢了,况且鬼王所给的聘礼也是非常丰厚,甚至有些家庭恨不得早日把女儿嫁到那过了门便再也不能见的鬼门关去。”
      “原是如此,那为何要在夜间举行仪式呢?”明理捧着茶杯思索。
      “所谓夜间白日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只是没人知道这嫁去的姑娘过得怎样。但听闻,说这鬼王是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家业雄厚,整个西南的盐业都是他家的,对待妻妾也是非常温柔体贴,没人搞得懂这每月娶一位女子是为何故。”云卿皱了皱眉,不禁叹气。
      “只是可怜了这些年轻姑娘,若是杀了那唬人的鬼王,岂不是整个襄阳城的百姓都得救了。”明理语调提了上去。
      “姑娘所得结论十分有理,哈哈,只是没人敢冒这个险啊。”云卿哈哈大笑起来,心道,这姑娘怕只是初生牛犊罢了。
      “不如我来,我所行,就是想探究这个世道的真理何在,家父生前总是告诫我为人要做尽善事,即便不行,也要赌上性命而为之。”明理眼中,炯炯有神。
      云卿赞许的说道:“说的十分在理,那待到明日,我们不如先去那位姓余的姑娘家坐一坐,待闻得一二再做计划也不迟。”
      明理点头应是,又闲聊了些许,想起明远一人留在客栈,到底放心不下,便告辞离了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求收藏呀,我保证会越来越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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