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天扒我马甲了吗[修真]》瓜哥

88、如人饮水

　　游问玉徘徊在清露峰上一座吊脚竹楼前，十分担忧地出声：“阿偃，你怎么样了？”
　　“你出来见见我，我陪你说会话好不好？”
　　“我知道你没闭关，你还没筑基，闭关也不需要这么久啊！”
　　“你都一个月没出来了，就算没事的人，天天这么闷着，也会闷出事啊！”
　　“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鹅，我都清理干净啦，但是我不会烤，你来帮我烤好不好。”
　　“宋偃，阿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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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她喜出望外地看去，只见门扉半掩，宋偃神情憔悴地站在外面，不过一个月，他就瘦了一大圈，身上白色弟子服都显得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落魄。
　　“阿偃！”游问玉又惊又喜又担忧。

　　宋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将门掩实了，嗓子低哑：“我没事。”
　　“你没事，是我有事，”游问玉嘻嘻一笑，举了举手上光溜溜的鹅，眼巴巴地看着他，“宋师叔，好师叔，我想吃烤鹅，但我手艺你也知道，你帮我烤好不好。”

　　宋偃动作顿了顿，低低地叹了口气：“你就会这招。”
　　游问玉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偃缓步走下台阶，动作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鹅，“走吧。”

　　游问玉一喜，忙跟上。

　　他们在沉月崖对面的山崖停下，这儿只有新弟子入门经受考核时才有人，平日里了无人烟，十分适合做一些放火的勾当。
　　游问玉抱来树枝，宋偃已经将简易的烤架支好了，游问玉把柴火放好，宋偃点火，二人配合默契，动作熟稔，显然这么干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架鹅上烤架，木柴半青，含了不少水分，被火烧得噼啪作响。
　　游问玉抱着膝盖，从余光里小心觑着宋偃，见他神情平静，这才斟酌着开口：“阿偃……”
　　宋偃知道她想问什么，没有看她，拨了下火堆，静静地道：“我妹妹死了。”

　　游问玉怔住，半天才道：“你，你妹妹她……”
　　宋偃低声道，“我们家原本在东夷城外的一座山上，是个规模不大的修仙家族，我七岁那年，魔头天狰突然出现，见人就杀，我父亲修为最高，有金丹初期，虽然不是天狰对手，但若要逃命也并无不可。只是父亲是族长，又生性迂腐克己，不愿独自逃命，要与天狰死战。
　　母亲和兄长趁他拖住了天狰，将我和妹妹偷偷送了出来，那时候妹妹才十三个月大，我抱着她拼命跑，总算逃了出来。”

　　游问玉已经隐隐知道了结局，却还是轻声问道：“那你父兄他们……”
　　“都死了，”宋偃淡淡道，“我们一族六十八条人命，尽数沾染天狰之手。”
　　这些事游问玉从未听他提起过，只知道他当年在冶云城时确实提过，在寻找一个妹妹，却不知背后的故事这般惨烈。
　　他语气十分平静，比讲别人的故事还要平静。
　　可就是因为这份刻意的淡然，反而使游问玉心头发酸，仿佛能透过表里，看到他藏在心中，历久弥新的刻骨仇怨。

　　“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这些的……”游问玉有些慌乱地解释。
　　“没什么。”宋偃反而出声安慰她，甚至还微微笑了笑，不见半点勉强。
　　将目光重新投入火光里，他继续道：“他们将妹妹托付给我，可惜我没能保护好她……她三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了，”顿了顿，他放低了声音，“就像二十年前，你在仙羽城遇到的一样。”

　　游问玉一愣，记忆不由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候她第一次下山，因被人识破了水灵体而遭强夺，幸亏被宋偃和莫师叔撞见，将她救下，三人一路逃窜，一直逃进了龙宫之中，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难怪，难怪那时候宋偃虽然修为低下，但救她时比谁都拼命，原来是因为这一茬。

　　想到这儿，她莫名其妙的，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宋偃没注意到她这一点小变化。
　　有些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关不住了，他沉浸在回忆里，满是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她，幸好她一直好好地活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她……”

　　他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如山洪冲破堤坝，气势汹汹地将一切都吞没。
　　他捂住眼，浑身发抖，指缝间不住有水滴落下。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她等了我二十多年，我却一直没尽力去找她……”

　　“你尽力了，”游问玉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喉咙里堵得慌，劝道，“这些年你一有机会就往外面跑，修为都落下不少，不然以你的资质，怎么会被我赶上了，你已经尽力了。”

　　宋偃摇头，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自责里，气势颓然。
　　“宋偃！”游问玉不忍他这样，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怒火，强硬地将他捂在眼睛上的手掰下，“你看着我！”
　　宋偃浑身一颤，眼神躲闪，终究还是和她对视在了一起。

　　游问玉舒了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抢走你妹妹的坏人的错，不要将他人的罪责背负在自己身上。”
　　宋偃怔怔地看着她，移不开目光。喉结滑动，嘴唇张了张，却只觉有东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

　　游问玉抿了抿唇，鼓励地道：“在我心里，你非常好。”
　　饶是脸皮厚如她，说这么矫情的一句话时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

　　施玄玑睁开眼，因为刺眼的日光而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撑着地坐起，骨头发出一阵脆响。他发现已经换了个山洞，曲折地拐了个弯，外面的石壁看起来湿漉漉的，他睡的地方却很干燥。外面有湍流声响起。

　　他摸了下身下，那儿垫着一件衣服。黑色的，是简师弟的。

　　四周无人，静悄悄的，他耐心等了一会儿，洞外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施公子，你醒啦！”采桑踏进洞里，头顶和肩上湿了一片。见他坐在那儿，先是一怔，随后喜道。
　　“简……师弟呢？”这个喊了二十年的称呼，此刻出口却有些陌生，中途甚至忍不住顿了一顿。
　　“恩公他，”采桑脸部一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好像生怕接下来说的话会激怒他，“半个月前就走了。”

　　……走了？
　　施玄玑怔住，置于袖中的手忍不住攥紧，指节青白，久久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