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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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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山吹的嘴角用力地往下撇了撇,声音有些阴沉,“很烦。”
大蛇丸自然而然地对上了日下山吹的脑电波,开启另一个话题,“哪里烦了?”
只是站着就觉得关节处痛痒难当的日下山吹终于皱紧了眉,“关节疼。”
哦。
大蛇丸立刻明白了日下山吹的意思,沉默了一瞬,他沉声道:“我会叫兜给你医治,他是医疗忍者。”
“不想做饭。”日下山吹淡定地得寸进尺。
“不行。”大蛇丸斩钉截铁地拒绝,见日下山吹因为自己的回答又抿紧唇,叹了口气,透出几分无可奈何,“再不多动动你都要发霉了。”
“我难受!”
“不要闹了。”
大蛇丸不想和日下山吹说话了,这人一生病就这样,娇气得要死。
“极乐净土那里没有病痛,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这句话,大蛇丸看向一直淡定地,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宇智波佐助,“佐助,你的训练时间到了。”
“呵……”
宇智波佐助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日下山吹用力瞪了大蛇丸一眼,视线回转时轻轻从宇智波佐助身上扫过,转身,离开。
昏暗的居室里,大蛇丸看着黑黝黝的走廊,爬行动物一般的冷眸里跳跃着两簇明黄的火光。
等到折磨了日下山吹十几年的风湿病治好,已经是两年后了。
大蛇丸的容器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问题,如果用一个乱入的比喻的话,就是质量不好的电器用太久的话开始运转不灵活那种。
在最后一次疗程的最后一次诊断结束后,药师兜问半靠在躺椅上单手翻着本口袋书的日下山吹同情被当作容器的佐助吗。
日下山吹的面容或许已经衰老,但那瞳孔却是永远不变的漆黑,“同情?”
“我还记得佐助刚来时您拒绝去见大蛇丸大人的事呢。”药师兜浅笑道。
“这就是同情的表现形式吗?”
日下山吹似乎只是提了一个自己不清楚的问题,对世界一无所知的稚童,会问为什么时针和分针走得不一样快。
“如果不是因为同情,心软,为什么您会不忍心看到他呢。”
日下山吹的注意力终于彻底从手上的书页上收回来,她合上书,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
“如果说我的行为代表的是我不忍心看到他,那么显然,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绝对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怯弱。如果我同情他,那么首先我要确认的是我同情的是‘宇智波佐助’这个个体本身,还是‘宇智波佐助’所代表的‘大蛇丸的容器’这个泛指概念。”
药师兜唇边的笑意僵住了。
“对于前者,连假设的价值都不具备,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同情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对于后者,如果我同情容器,那么,我又是同情他们什么?他们的死亡,还是他们的身体被人占据?前者,是人,都会死;后者,□□已经被大蛇丸证明是可以替换的了,一个并非不可替代的东西,一个和我无关的泛称,我为什么要施以同情?”
“事实是,你看到了现象,可是你根本没有明白这个现象的具体含义,然后擅自为其套上了意义,并以此为基础提出一个推论,再在这个推论的基础上向我提出一个诱导性的问题。”
说了一大串药师兜根本不想听的话后,日下山吹重又拿起书,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页,淡淡道:“物似主人形,你和大蛇丸一样愚蠢自负,却没有他的世俗意义上的智慧。”
物似主人形。
“在您眼里,我连人类都不是,只是一件东西吗?”药师兜平静地问,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比作“东西”。
“你的这句话把人类摆在了比‘东西’更高的层面上,当然这和现今的人类社会所公认的语言习惯有关。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即……呃,你叫啥来着?”
“……药师兜。”
“很好,药师兜,相信我们可以就这一点达成共识,即,如果两个具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个体对‘普适’的理解不一样的话,那么他们之间是不具备交流的可能性的。有句俗语可以解释我们现在的情况——鸡同鸭讲。我说的你无法理解,你说的,我虽然理解,但是我不会按照你的思维方式走。综上所述,你我之间没有交谈的必要,那只是浪费时间。虽然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在思考刚刚读的书,不过一直说话有点累你能给我倒杯水顺带把那个站在门口当雕像的家伙带走吗?”
突然被雕像的大蛇丸:……
药师兜莫名有些心悸,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向大蛇丸行礼。
大蛇丸完全没有理会药师兜,比起只是言语上说药师兜是“东西”其实还是蛮尊重对方——自我意义上的尊重——的日下山吹,大蛇丸的轻蔑毫不遮掩,几乎到了无视的地步。
“换下衣服,跟我出去。”大蛇丸对日下山吹说。
大下午了还穿着睡衣的日下山吹一愣,“刑满释放?”
这是在讽刺?
是的。
大蛇丸懒得理她,便转身离开边道:“我在门口等你。”
“嘁。”
日下山吹没有形象包袱,直接翻了个白眼,以药师兜的“我去为您倒水”为背景音,换了常服,然后也没去管倒水倒到西伯利亚的药师兜,往大蛇丸的房间走去。
门口,大蛇丸抱着双手,看到日下山吹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显现,脸色平静地转身带路。
时隔两年多,日下山吹终于从墓穴般的地下基地里出来了。
基地入口处有一颗巨树,约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叶子不太好看,黄色的花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顶多胜在了数量上,挤挤挨挨的整个树冠都是,映着夕阳,好像是揉碎了的彩霞落到了枝条上。
日下山吹没有多注意周围的景象,她双目无神,根据先前和药师兜说的话,估计脑子还在想着谁都没兴趣的,无聊的东西。
大蛇丸看着这样的日下山吹,他知道日下山吹已经不年轻了,甚至可以说苍老,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是可以被喊“婆婆”的存在了。
可是此刻夕阳的光线太过黯淡,整个世界都加了一层柔光,属于世界的一份子的日下山吹自然也不例外,连皱纹都看不太清,乍一看还以为是几十年前,这家伙闲得无聊想爬树结果爬不上去硬逼他带她上去的时候。
过分的是他问她为什么想爬树,她过了好久才回神,说你刚才问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在想俄尔普斯教的喝牛血,对了你喝过鲜血吗味道是什么要不我们今晚试一下……
脑海中是细碎的往事,大蛇丸凝视着日下山吹,突然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药师兜产生倾诉欲,他不是一个好人选。”
日下山吹思绪回笼,下意识地否认,“我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虽然看上去不是那样,但如果你的脑子没问题,就该清楚我的确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他不知道这一点。”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蛇丸颇为犀利地指出了这一点。
好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以前,日下山吹是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事的。
让我们说得更明白一点,以前,日下山吹是不会对大蛇丸以外的人说这些话的,这也是大蛇丸站在门口当雕像的原因之一。
日下山吹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学会撒谎,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在这许久的沉默中,夕阳彻底落下了山头。
“我会背上这具死尸的。”
平静的,朗诵般的语气。
只有大蛇丸才明白日下山吹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因为她无法承受本该出现的语气里所蕴含的情绪。
“你已经背上了一具死尸。”
大蛇丸如是说。
日下山吹不置可否。
“不过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你死。”
“我说了,我不会死。”
“我也说了。”
“你现在还把我当人看吗?”
“那我该把你当什么看。”
“神?”
“滚。”
“……我是灵魂,我的灵魂,这就是我的全部。”
“可悲的人类。”
“你照着镜子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呵呵。”
“……想玩万蛇吗?”
“不想。”
……
“你知道的,我不觉得抱歉。”
“我不觉得你应该觉得抱歉。”
“可是你的表现让我觉得我应该觉得抱歉。”
“你是在说我言行不一吗?”
“我是在说你变了。”
“能不能别总是重复一个意思的话,这么多年了还没改……”
“你的语言学学得不怎么样。”
“你的医药学也没见得多好。”
“至少我分得出你头上这朵是山吹花。”
“至少我分得清良心和同情……嗯?山吹花?”
“刚刚掉到你头顶的。”
“在哪儿?”
“发旋那儿。”
……
“是枯萎的花。”
“真是不详的寓意呢,你说是吗?虔信者。”
“别把我和那些愚蠢的家伙等同,狂热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