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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020 ...

  •   沈末这踩高跷一般的个子,纵使长街上比肩接踵,依旧是鹤立鸡群,就跟那嶙峋荒原之上突兀的歪脖树一样,走哪都能瞧见。索性连转了几条巷子,才稍稍舒心。

      这前脚刚停下,后脚就一掌糊在自己脑门上。

      又没得罪人,跑个屁啊!

      沈末只觉自己智商堪忧,他之前附在沈初身上的时候,是和秦岚有过些交集,甚至最后还脑子抽筋,拼了小命去逞英雄,救了秦岚。但左右现在他和沈初一点干系都没有,和秦岚更是相见不相识,自己方才那做法倒是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沈末拍拍脑袋,想着能像倒垃圾一样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抖个干净。

      脑子稍稍清明了点之后,删干净了那些破事儿,继续置办自己的年货去了。

      沈末摸出腰间打着补丁的钱袋,哗啦啦的铜板只见夹杂着屈指可数的碎银子,仔细数了数,暗暗咋舌:老子可真穷。

      抬头望望天,一声长叹之后,抖抖衣袖,琢磨了一些过年该置办的东西,便迈着那双傲人的大长腿钻进了集市。

      民以食为天,冬天山上的野菜早秃了,总不能去啃树皮吧,这第一笔钱便花在了二十斤萝卜干上。

      接着就扫荡了长街上的白菜铺,毕竟相较那些黄瓜之类的“上等货”,白菜最便宜,还耐放,吃的花样儿也不少,当数他这种比五保户还逊色不少的贫苦人家的首选菜品。

      吃打发好了,穿也不能含糊,不想被冻成人形冰棍,就得保暖,保暖!但这成套的冬衣绣工就算再差,也比那些零散布片和碎棉花贵了不少。手里银钱有限,所以沈末决定截上一匹布,然后再称点儿棉花,自己回家缝成套衣服来,虽说难看了点,但这样一来,至少省下一半的钱。

      沈末边在人群中挤攘,边为自己貌似很有道理的想法沾沾自喜。

      好容易买齐了所有的东西,沈末又跑到了城西铁匠铺,死皮赖脸,又是哥哥又是大爷的喊了许久,才跟人家要了炼材省下的铁粉末,三装两装,弄了一大蛇皮袋,一脸滋润的拖拉着回家了。

      一进家门,夫子瞧见他这身上开花似的“挂件儿”,鄙夷道:“你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沈末气喘吁吁的把自己身上绑的,缠的,还有扛的呼啦啦撂了一地,一屁股坐在院中那个三长一短,嘎吱嘎吱响的四脚凳上,抹了把汗,捞起桌上的白瓷碗咕咚一气之后才道:“买了些年货。”

      夫子将信将疑的挑挑眉,走上前去,扯开那些大大小小的蛇皮袋,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扯开最后那包废弃铁末的时候,终于开口揶揄道:“且不说咱仨是不是兔子,能不能吃得了这么多萝卜干,单是你这大包的铁屑是何意思?”

      沈末伸出食指,故作一脸高深的朝夫子贱气的摇了摇手指,啧啧道:“这是生财之道,你不懂。”

      夫子嗤之以鼻:“你就吹吧!满嘴的牛皮,撑破了,我就看你丢人。”

      沈末咧咧嘴,拍了拍自己身上缠着的浅蓝色粗布,道:“成套冬衣太贵,不划算,索性置买了点布匹还有棉絮,劳烦夫子将他们缝成棉衣了。”

      夫子闻言,一口老血积在胸口,跟瞧仇人一样瞪着沈末:“老子的手是来拿刀剑的,谁会那些针线活!”

      沈末一口水呛在嗓子眼,连咳好一阵儿,一张白脸憋得赤红,瞧着夫子不可置信道:“刀剑?”

      沈末刚说完,那个药罐大哥撑着弱不禁风的身体怏怏扶着那破门框,虚弱道:“我来缝吧。”

      夫子回头瞪了药罐大哥一眼,边过去搀扶边没好气道:“你能做个什么。”

      说罢,便又将药罐大哥搀扶进了屋内。

      沈末一脸懵的坐在小板凳上,霎时如泥塑木雕,脑子里面跟一群跑出猪圈撒欢儿的猪群一样,乱七八糟。

      好奇心害死猫,沈末趁着夫子煮饭的空当,偷溜进了屋里。

      沈末鬼鬼祟祟的关上门,搬了个竹藤椅,端坐在火炕前,临来时还怕药罐大哥说多了口渴,专门准备了白开水。

      沈末也不打哈哈,开门见山:“今个听二哥口快,说他之前是耍刀剑的,莫不是之前是武夫?”

      自打来了这个家徒四壁的小破屋之后,三人便以兄弟自称,左右夫子刚过不惑,这药罐大哥也比夫子大不了两岁,兄弟相称也不亏。

      药罐大哥闻言,长叹了口气,提了提身上张嘴吐着破棉絮的大花被,道:“你二哥活的不易啊。”

      一声叹息作为他兄弟二人辛酸史的开头,继而一双眼睛好似看透回忆,慢悠悠的讲了起来:“你二哥打小体格好,也喜欢舞刀弄棒,十来岁的时候还跟着山上的师父学过两年,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军中挣个一席之地。而我恰恰相反,打小体弱多病,整日所善之事不过是读书写字,好在最后混了个解元。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瘟疫闹得整个村子死的死,伤的伤,我们一家子,死的只剩下你二哥跟我二人,你二哥知我想考状元,便沿街卖艺,供我念书,原本想着待我高中之时,便能有个安稳日子,但奈何当时国势动荡,官场黑暗,被那些官家亲信顶去了这状元之名,我心中不忿,整日忧愁,后又不幸染了伤寒,常年卧床不起。你二哥为了照顾我,也不再提他的将军梦,成了个整日打柴熬药的俗人。总之,你二哥嘴上虽是毒辣,但这心里,好得很啊!”

      沈末鼻子一抽,面色极其不自然,嗓子像被刀片卡住一样:“我听说,二哥还做过那些官宦家的夫子?”

      药罐大哥似乎听出了沈末声音的怪异,深陷成三角形的浑浊眼睛盯了沈末老一会,才开口:“你二哥虽是个武夫,但素日里跟我学了不少文章,也算个有墨水的人,城里的书院招夫子,那可不是一般的书院,里边念书的全是些有权有势,骄矜成性的公子哥,一个不留神惹上了,都是一身腥,纵使银钱给的再多,也没一个夫子敢去,但恰巧当时我病重,家里没钱买药,你二哥便硬着头皮去了,最后一年没待够,被京城一个断袖公子给逼走了。”

      沈末听完,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早知如此,当时就收敛点儿了。

      药罐大哥瞧见沈末一脸愧疚神色,疑道:“怎么了?”

      沈末闻声强挂着笑脸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哥不容易。”

      说罢,将手中的温水递给药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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