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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朝势 ...

  •   苏柩两手背在身后,从学室中间走到最后,一口气不间断地说了七道题目。

      众人皆是手忙脚乱,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学室中稀拉响起,莫语也压下内心的所有波动,垂下头执笔于纸笺上记下苏柩所念题目,左手开始打起算盘。

      而这位新夫子则在这段时间信步走过大半个学室,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对所有学生的水平了解得七七八八。

      皱起的眉峰又加深了些许,只是他本来就不苟言笑,只从外表看上去与先前相差不多,就是气压低了几分。

      脚步声到了自己身后停下,莫语笔下一顿,黑墨浸透了下面的半叠纸。

      与此同时,在她的左侧有阴影投下,正是走到莫语身后的苏柩。

      见她只是将笔杵在纸上,整个人如同僵住,苏柩本来黑着脸想要嘲讽,但突然又想起她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最终只是轻咳一声作为提醒:“……可是写好了?”

      莫语低着头没说话,苏柩脸色愈发黑了,又过了几个呼吸,莫语才好像刚刚听到苏柩的话一般,胡乱将画乱的纸抓到一边,重拿了底下干净的一张。

      “回苏先生,就快了。”

      “嗯……”苏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又不急着走,反而就在莫语身边站住,看着她在那里打算盘。

      莫语心神不能稳定,连着算错了好几道。苏柩在一边冷眼瞧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抚摸了两下手中的戒尺。

      “时间差不多了,等下不如便由你来为同窗解答这几道题罢。”苏柩将戒尺垂下立在莫语的书案左上角,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苏先生。”

      “苏夫子?”就在莫语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却从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苏柩直起本来因为与莫语说话而弯下的腰,蹙起眉看向门外,吓得那人缩了缩脖子。

      “是副院长,副院长有事要找你。”

      说话声引起了书室中众人的注意,一时间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少年书生。

      朝九被盯得发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欲哭无泪。不过是帮副院长传个话,不需要都这样看着我吧?

      外面的人好像是哥哥的朋友,莫语认出来人,想起了这个书呆子。

      他也是今年新入书院的,据说还是以魁首的身份直接被院长招为闭门弟子,成为了君姐姐的小师弟。

      苏柩眼眸垂下,狭长的睫毛抖了两下,不慌不忙地回道:“这就去。”

      “那学生就先去回话了。”朝九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刚听到苏柩答应就立马想告退,结果刚往外走没两步又被叫住。

      “慢着。”

      朝九哭丧着一张脸回头,“苏夫子还有什么事?”

      “你总要告诉我副院长现在何处吧?”苏柩板着一张脸,向朝九走过来。

      他没走一步,朝九就抖一下,甚至不由自主地小退了一步,有些结巴地回道:“老师在……”

      “罢了,你先等下……”苏柩抬起手止住朝九的下一句话,回过头与书室内众人道:“你们且等我回来讲学,此时便先自学一会儿。”

      说罢,他转过头,向朝九点头道:“我们还是一同前去,走吧。”

      朝九低着头,跟个霜打的茄子一般走在前面,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室内先是一阵寂静,待确定他们走远后,众人便忍不住接耳絮道。

      苏柩离开,莫语总算是能够冷静下来,她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再睁开时正好对上木月白担忧的目光。

      “你还好吧?”木月白小声地问莫语。

      莫语摇头,“还好,就是刚刚……不大舒服。”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前几日脸色就不大好。”

      莫语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是吗?我倒是没有感觉。”

      “你昨日午后不就很疲倦?看你几乎一直低着头。”木月白调笑道。

      莫语反问道:“你又怎么知道?那时我见你不是一直在睡?”

      木月白尴尬一笑,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你把刚刚的题目答案告诉我好不好?”

      说着,木月白还将两手合在一起做出祈祷状。

      “我在北塞的时候,先生也没太教过我这些东西,全都看不懂啊。”

      怕不是没教过,只是你没听罢。莫语如此腹诽道。

      她并没有直接答应木月白,而是摇摇头示意木月白等一会儿,低下头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写下的题目。

      她刚刚因为苏柩一直站在身侧都没有好好思考,就随手写下答案,这时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重新拿过算盘拨打,这次莫语倒是很容易地得出了答案,提笔在纸上写下后,她有些恍神。

      不知道副院长找苏柩出去,究竟是所为何事?

      会和他未来接替父亲的丞相之位有关吗?

      他又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先生变成权倾朝野的重臣的?

      ——

      “……哈,先生雄才伟略,在我们这小小书院教书未免过于屈才了。”

      蓄着白胡子一派慈善模样的老先生,正与苏柩面对面地坐在静心堂的一间小禅室里,笑眯眯地说道。

      苏柩垂头,“哪里,都是院长抬爱,愿让苏某留在书院里讲学谋生。”

      “苏先生真是自谦,”麟峨书院副院长广南呵呵一笑,继续道:“自你成了太子殿下的幕僚,谁人不晓得先生的大名。院长今晨与我说起你要留在书院讲学时,我还惊得打碎了一个茶碗。”

      说罢,他自嘲地笑着摇头。

      苏柩也没附和,淡然处之,好像完全没听出他的试探。

      广院长又抛出几个问题,想要试探苏柩这次来到书院背后的真正目的,却皆被苏柩不紧不慢地挡了回来。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时间又过去许久,广院长只好放他离开。

      “……打扰苏先生的教学了,若是苏先生日后在书院里遇到什么事,皆可以来找我……不必打扰院长,他事务繁忙,恐难及时为苏先生解难。”广南话里有话,送苏柩出门时微笑着与他道。

      苏柩没说话,走出两步,却又突然回了头,不咸不淡地与直视广南道:“只要无人在苏某讲学时突然无故叫走苏某,想来,也没有什么难处。”

      说完,苏柩便转身离开,徒留广南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到胸痛。

      苏柩走在回柳暗轩的路上,心里百转千回,他回忆起了一天前的事。

      【现已打草惊蛇,调查科举舞弊之事不可再在明面进行。
      父皇身子渐弱,如今几是强弩之弓。虽从去年年中起,吾便在父皇身边学习处理朝堂政事。然吾自幼体弱多病,朝中……某些重臣心怀不轨,除却丞相,其他老臣也是辞去的辞去,自求外放的外放。
      吾环视左右,竟无人可托,故而只能寄希望于你,愿你能从这批学子中为吾挑选出未来的班底,并在书院中仔细搜索,寻那在科举会考中与吴侍郎合作偷漏试题之人。】

      【能为太子殿下效命,草民自当竭尽全力。】

      前天夜里与司马煜私下会谈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唯有想到这里时,苏柩的脸上才会透出几分青年人的书生意气,不那么老气横秋。

      苏柩自从成为司马煜的幕僚至今,也算有些时日,之前一直在帮他暗中搜集某位侍郎在三年前的科举中徇私舞弊的罪证。但在一周前,那位侍郎突然在家中暴毙。

      而就在他突然死去的前一日,苏柩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曾经在那场考试中曾经向这位侍郎买过题的一位书生,后来由于二人价钱没有谈妥,所以他并未成功从侍郎那里获得题目,最终科举落第,但他向苏柩表示,留下了与那位侍郎交流时的书信,并且愿意作证。

      苏柩急匆匆地带着书生从乡下回到都城,却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难免丧气。不过不久后司马煜便联系他,与其在前夜私下商谈此事,这让苏柩重新打起精神。

      一缕清风拂过,青年停住脚,低下头眼中所见的,是一片几乎要种满园子的怀瑾花。

      自己在书院还会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只希望某只老狐狸不要早早地露出它的狐狸尾巴,否则……就太过无趣了。苏柩弯腰摘下一朵花,下一刻却将其在指间慢慢揉碎,随即张开五指,让它随风飘走。

      不过说起来,今天看到的那位千金应是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太子殿下派自己过来莫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存在……

      苏柩拽着袖口,看着从袖子里露出一截的平安符流穗,不知想到什么,罕见地笑了一下,暗暗道,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就算是太子殿下,亦是凡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柩(感慨):年轻真好啊!
    某位公主殿下:哦?那就是说你已经老了?
    那踹了找个小鲜肉好了。
    苏柩:!
    (急忙解释)没有没有……
    另一边——
    莫语:苏柩好像大你很多啊,很成熟的感觉呢。
    ……
    某男:就大两年而已啊!说得跟老汉一样!没有朝气!和他在一起肯定闷死!
    ……
    苏柩(心好累):算了,还是换个效忠的主公吧。手动再见。
    又晚了哈,那个,这个,啥也不说了,明日双更!道歉!!!
    ——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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