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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是她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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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又进入了阵法当中,视线触即到了眼前,才确认了方才的一瞬间,确实是个错觉。
“你的家主是谁?”
原本有些不着调儿的人这时忽然之间谨慎了起来,他神秘道:“这是秘密,不可随意告诉旁人。”届而又道:“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我的名字,我叫伦河,天伦乐事,百二山河。”
“哦”我淡淡的回应,对他的称呼并无兴趣。
伦河接着又道:“还有同我一起来的人,他叫宁淮,宁谧淮雨,你定识得这名字吧!”说罢还颇为骄傲地仰起头,语气恭敬。
我:“不识得。”
他惊讶:“你竟不识得宁淮?”
“为何我要识得宁淮?”
伦河被噎了一下,随即上下扫视了我一番,道:“罢了罢了,小姑娘定然不懂这些。宁淮可是我们北国战神,他可是战无不胜之人。”
他说完又开始朝着黑雾的深处走动,我跟在他的身后,随口问:“那你呢?”
“我?我是来打下手的。嘶,人们讲究礼尚往来,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也该说说你的事了吧,敢问姑娘芳名?”
“……”
我沉默地瞧着这个北国人的背影,又走了几步才开口:“白珂沦。”
“姑娘是本国人?”
雪域不属于任何国:“不是”我说。
“呼——”伦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我还怕你趁我放松把我抓去南潇国领功呢。对了,姑娘也是来拿火种吗?那我们就是对手了。”
虽然他是这么开口的,但是从他的形态看似乎对此行任务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又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出来,这些上位者不从自身追寻问题,非去找什么火种。依我看这就是前人编造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伦河自顾自地说完,之后还好心地等着已经落了他一节的我,等到我跟了上来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伦河:“姑娘觉得呢?”
“我对什么火种不感兴趣,我来寻人。”火种什么的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比较在意那个已经提前来到这里的人。
南潇国动荡,南潇国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且毒茶竟毫无防备地被人扩散在宫内,出于下策,皇帝才让凌玦来寻所谓的镇国火种。
但为何偏偏是凌玦?
伦河好奇地问:“什么人竟需要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来寻找?”
什么人?
是啊,凌玦是什么人呢?
若是我寻到了她,我该如何解释?我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开,视线放在了眼前。
得先找到她。
眼前的黑雾也越来越浓郁,走过了这片花海,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猛地,眼下出现了一处断崖,若是没有伦河的明心镜,很容易会一脚踩空跌落下去。
而且这里的气息似乎能压制自身的修为,若是掉下去,就算是修行之人,也很难存活下来。而这断崖旁有零零散散的几根树藤,不知是从何落下去的。看样子已经有人下去了。
伦河却没有停下想继续问下去的兴致:“哎,是情郎吗?嘶——姑娘这情郎本事不小,竟也敢来这地方……”
“闭嘴,下去。”我踢了踢脚下的树藤,因为黑雾,无法瞧见树藤的另一头是个什么样子,但若是有人先从这里下去,想必也是结实的。
伦河被我一喝,那边安静了些,片刻也没有动静,距离远了,明心镜的作用弱了很多。等我准备好先行下去的时候,他却已经在底下叫我了:“姑娘,你下来了吗?”
我心想这个人类动作挺快,也跟着迅速下去了。
下面只有一块很窄的从侧崖突出来的石头,刚好能够站得住两个人。
树藤的长度有限,再下去一些恐怕有些困难。下方因为黑雾很难看得清是否有落脚处,再看伦河,这时却从容不迫地扭了扭腰,然后抬头:“姑娘先?”
我有些不确定:“你先?”
伦河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明心镜,“好,那我在下面等着姑娘。”言罢,便潇洒地跳入底下的一片昏暗之中。
黑暗将这个人吞噬,就连伦河胸前的那块明心镜上的金色流光也消失在崖底,没有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他落地后的回复。
“你还活着吗?”
询问了几次无果,我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摔死了。面对着眼前的未知,我不太确定下面是否安全,贴着崖壁,把之前从铁匠那里拿到的一把匕首拿了出来,然后跳了下去。
下落的速度很快,在穿过了一些崖壁生长的植物之后,一道金色的光在下面的某个地方晃动,还伴随着一个人的声音。
“——姑娘,你在哪儿?你下来了吗?姑娘?”
下一瞬,匕首刺进了崖壁生长的树枝上,止住了自己还在下落的动作,我看着流光晃动的方向,叫了他一声
“伦河?”
下面的声音有些欣喜:“哎!姑娘你可算下来了,我叫的嗓子都快哑了,你在哪……你挂在那里做何,快下来啊。”
我问:“你能看到我?”
伦河道:“能啊,别挂着了,直接松手下来便可。”
他身上明心镜的流光确实在我挂着的脚下的不远处,我暂时信了这个人类,把匕首从树枝上抽出来,落在了伦河所说的地方。
这个地方几乎接近崖底,难怪在上面听不到伦河的回复。伦河现在崖壁处的一个洞口旁,这个洞口不小,容纳三人不成问题。
从洞内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气,标志了此处的不一般。
“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从洞口处的痕迹来看,女皇的陵墓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来过了。”伦河说:“姑娘请?”
这回我并未客气,直接先一步进了洞口。
因为我觉得,这个洞内的寒气,和凌玦身上的十分相似。
凌玦,你在这里么。
不同于外面的黑雾环绕,洞内进来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光亮。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这个突如其来的光线,眼下可以说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洞内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光线?
是阵么?
不像。
等到自己的目光适应之后,我才看清了周遭。
“阿……阿域?”眼前这个一身白袍,白发飞扬的人正站在雪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一阵冷风吹过,我伸出手,看到了飘荡在自己掌心的雪花。——这里,是雪域?
“你差点死了。”阿域说。
“什……什么?”我茫然地看向阿域。
阿域却一挥衣袖,雪雾被荡开,周遭的情形更为清晰起来,这是在寒洞的不远处,那时被沉青推进阵中的地方。
“沉青此次做法太过欠妥,你毕竟是未来域主,不可有任何万一。”
什么……
沉青?此事应该早便过去了啊………
我此时应该和那个叫做伦河的人类,一起进入了申陵,为何会在雪域?是阵法么,可是为何眼前的阿域,却如此真实?
真实的可怖。
阿域的目光里包含了这几百年来,我所有恐惧的东西。
责备,失望,寄托,冷漠……既是阿域,又不像是阿域。阿域是个温和的人,他似乎从未露出过这类神情,但眼前的阿域,颠覆了阿域在我心中以往的印象,可却太过真实。
“以后,继续学习阵法,雪域之主,可以被任何事物杀死,唯独不可死在阵内。”
一瞬间,脑海中的某条思绪被打乱。
我……还在雪域,并没有出来,也没有遇到凌玦。
“怎么了?”阿域问:“幻阵带来的影响还在?”
我故作平静地摇了摇头:“阿域,我在幻阵里待了多久?”
阿域说:“七十年。”
还是七十年。
我又问:“阿域,那沉苋在哪?”依旧是相同的时间,那么沉苋应该还未回来。
阿域道:“算日子,沉苋也快回来了……嗯,来了,你可以去接她了。”
阿域说完,似乎又要回寒洞了,寒洞附近没有了阵法的气息,和印象当中一样。
“阿域。”我叫住他,想要问什么,有些东西却问不出口。
阿域平静地注视着我,等着我开口。和方才冷漠的神情截然不同,似乎又变成了温和的阿域。
“阿域……我的脑海当中有一个人,我想问阿域,如何证明她是否存在……”
阿域只是注视了我片刻,神情放缓:“为何要证明?”
“她……很真实,很特殊,但此时似乎不应该出现,我,我不明白,我分不清究竟你和她……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阿域转过身来,朝着我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他淡笑着说:“我真吗?”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眼前的阿域,比眼前的雪域要真,比印象中的阿域更为真实,就像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交流,真实地让人发慌,恐惧。
“那便是。”
“可是,可是我脑海为何一直回荡着一个人的面容,阿域,我想见她……”我跑到阿域的面前,扯着他的袖口,牢牢地捏紧。
阿域沉默了片刻,随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声。
“所以……是她,对么?”
“阿域?”我不明白阿域为何这样说,我觉得,阿域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和我说。但,此处只有我和阿域,不是对我说的,那阿域在和谁说话?
一声:“——罢了”,从阿域的口中传来,随着这个声音,眼前的雪域逐渐消散,最后,我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温度轻轻地覆盖在了我的头上,伴随着心中异样的情感,消散在空中。
抓在手中真实的衣袖也没了踪影。
“……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