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壶酒色清》苏小祈

9、意随君欢

　　天已大亮，纸糊的木窗挡不住泄了一室的光辉。
　　裹着被子的人还在红木床上扭着，未时把被子扯到头顶上，厌恶阳光到了极点。那个谁，去把窗帘拉了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家主子还真能睡。”
　　“要是主子想的话，下午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欸欸，那本公子岂不是要在这里干等一天，你……”
　　吵，好吵。
　　热，有太阳就是这点不好，又热又亮。
　　把被子从头顶拉下，未时郁卒地把头埋到枕头里，闷着声喊：“小雪。”
　　听到未时的声音，小雪朝靠在门上摇着折扇的红衣人看了眼，“你运气挺好。”
　　红衣人手持一把金边折扇，摇得欢快，眼角嘴角都是得意的形态。
　　小雪洗干净帕子递到床上人的手中。
　　触碰到冰凉的温度，未时将帕子盖在脸上，低低叹了一口气。
　　“主子，你要起来么？”
　　“……”
　　思想斗争了一会，未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
　　慢腾腾地洗漱，“你前面跟谁在说话呢。”
　　“未时啊未时，我等了你好久。”
　　没等小雪回答，花事了已经晃到内室。
　　还是一身红衣，只是没有昨夜那么繁复，左耳的碧绿耳坠在阳光下闪烁得伤人眼。
　　还是那副邪魅姿态，还是那脸风情万种的笑容。
　　未时见到他那脸不怀好意的笑，嘴角抽了下。
　　“小雪，昨个不是才说这地方没上头命令进不来的吗？”那他怎么进来的。
　　小雪帮他整好衣襟，平淡地说：“意欢公子一早就来了。”谁知道他怎么来的，一早就听他敲门，又不好不让他进来。
　　拿扇子敲了敲茶桌，“未时，这样可不是待客之道。”花事了自斟了杯茶，悠哉地喝。
　　未时默默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倒也没明说赶他出去。
　　“你来做什么？”
　　他懒得跟他继续忽悠下去，这人要真只是青楼小倌那么简单，又怎么会一而再地找上自己。
　　花事了拿着扇子朝他摇摇，“表情愉快点嘛，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别一脸见着我就跟见鬼一样。”
　　他的扇子不仅镶得是金边，扇尾还坠了火红的流苏。
　　花事了这人，不管摆哪，都是百分百的引人注目。
　　而且他自己似乎还格外享受那些倾慕痴迷的眼光。
　　也许是俊男美女见得多了，未时对他出众的外表并不太感兴趣，看着他招摇的折扇，心底很是恶趣味地想，他怎么不干脆拿把团扇，也许效果更好。
　　靠上软榻，不顾被压皱的衣服，未时揉着额角，淡漠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雪给他倒了杯茶，转身去整理床铺。
　　花事了笑得亲切，“身为这欢楼的主人，关注一下感兴趣的客人也是应该的嘛。”
　　未时目光冷冷地扫视他，也不答言，听他这话也不惊讶，准确说起来，花事了是谁与他何干。
　　看他没反应，花事了露了个无趣的表情，倒也不再带着一脸暧昧的笑。
　　“公子出门在外不住客栈，反而砸大笔银子窝在我这寻欢作乐的酒色之所。”花事了转了转右手的杯子，接着说：“想必公子是有不好说的理由，或者想要避开什么人的注意。”
　　“若公子愿意交个朋友，意欢不才，一个青楼老板要帮公子做些掩饰倒也不难。”
　　对上注视着他的视线，未时答得直接：“我不喜欢交朋友。”
　　“可是我想交未时这个朋友。”
　　“如果我不肯呢。”
　　“你知道嘛，青楼这种地方，人多，嘴也杂。”花事了朝他狡黠地眨了下眼。
　　未时挑了挑凤眼，嘴角轻勾，“你在威胁我吗？”
　　看见他嘴角不轻易绽放的笑容，花事了怔了怔，展开折扇半掩面容，眼底流光闪烁，“怎会呢，我只是对未时你很感兴趣。”
　　淡淡一扫袖，未时声音放得很轻：“楼主如此抬爱，未时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花事了站起身，呵呵笑了几声，“如果能有未时这样的妙人做情人，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冷冷哼了声，“楼主看重了，未时一介凡人而已。”
　　摇着扇子站在门槛处，花事了笑意盎然地迎着阳光，“叫我意欢，下次忘记，我可说不定会不小心让人知道了楼里住了位殊客。”
　　“主子？”小雪看着那个红衣背影轻唤了声，“意欢公子不会……”没有说完，也不知该如何说完。
　　伸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未时一脸平淡。
　　“欸，随他，这样的人，避不掉的时候能不用过多搭理他已是最好。”
　　小雪轻轻吹凉莲子羹，今天主子起得还真早，平常早饭都是省了的。不经意扫过桌上的冷茶，暗自在心底想到，总觉得那位公子不好招惹，简称麻烦。
　　细细轻叹口气，似乎入了这闹市红尘，麻烦就不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