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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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你带我走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明澈怔楞了下，转过头就看见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恳求。
那一瞬，她感觉心被重重地拧了下，她知道她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
明澈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好。”
她遂毫不犹豫地解下外袍罩在他身上，将人打横抱起，几个纵身就朝城北方向回去。
书澜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堪堪才将院子里晾晒着的衣服收好。
他回到屋子里，将敞开的窗户一一掩好，就见往生出神地望着屋外骤然倾盆的大雨。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将她环在怀里，“在想什么？”
往生回过头，神色间有些疲倦，“阿澈还没回来，也不知她身上有没有带伞。”
书澜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若是放心不下，我替你去街口看看吧。”
往生摇了摇头，“你比不得她身子结实，出去淋了雨反倒要伤寒，就在屋子里等等吧。”
没过多久，门外果然传来响动。
往生微微一动，书澜连忙扶着她朝门口走去，就见明澈抬腿踢开门，匆匆忙忙地就往自个儿屋子里跑去。
书澜愕然地回头，“你方才看见了吗？”
往生微皱着眉点了点头，书澜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去火房烧些热水吧，兴许她们一会儿用得上。”
明澈将穆彦的双手放在掌心一边呵着热气一边不断地摩挲，穆彦此时浑身湿透冷得厉害，可他却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明澈。
她低垂着眼睛掩住了湛亮的眸光，嘴唇轻轻抿着却是自然上扬的弧度，他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明澈见他浑身都冷得发颤，心下焦急脸色便沉了几分，“我去备些热水给你沐浴，你得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穆彦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待得回过神来又连忙松了手，低下头讷讷地应了声。
明澈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是刚刚去隔壁屋子里讨来的。
她刚走进屋子，就怔楞了一下，穆彦将身上的外衣尽数褪去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一头长发也尽数放了下来，齐整地披散在身后。
她微微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往东边的水房走去。
此刻穆彦心里也有些局促，他不敢抬头看她，只是身体已经很熟悉她的怀抱，双手顺势就环过她脖颈。
他的头轻轻地靠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后激起一阵阵的战栗，明澈的声音里带着些不自觉的紧绷喑哑，“我就守在外头，有事就出声唤我。”
穆彦的脸慢慢地红了，他别过头目光落在里头盛满热水的沐桶，轻轻地嗯了一声。
明澈蹲在水房门口，怔怔地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被那凉风一吹冷得一哆嗦，心里的燥热顿时褪去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传来他低低的唤声，“明澈……”
明澈站起身推门进去，他在一片迷蒙水汽中低垂着眉眼，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略显清冷的凤眸里氤氲着浅淡的柔光，更显得盈盈动人撩人心弦。
她感觉呼吸微微一窒，这样美好而柔和的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出现。想到这里，她盯着他的视线渐渐灼热起来，穆彦在她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偏过了头，咬了咬嘴唇，“明澈……”
下一刻，他就感觉腕上一紧，接着便被她猛地攫住了唇舌。
他微微挣了挣，脸上红的越发鲜艳欲滴，他在那比往常要更热烈肆意的吻中急促地喘息着，嘴里发出动人的细细低吟，她搂着他纤细柔软的腰肢，感受到他慢慢地放松身子，依偎在她怀里与她紧紧贴合，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爱怜。
她知道，他已经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像是一只外壳坚硬的蚌终于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袒露在她面前。
明澈微微地抬起头，极力克制着心底对他的渴望。
穆彦察觉到她身子的骤然紧绷轻轻地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还带着几许迷惑。
明澈轻轻地覆上他的眼睛，在他的唇边喑哑地低喃着，“不要这样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他在她的唇触到耳垂时，浑身颤栗了一下，屏息凝神着一动都不敢动。
她见他紧张成这样，松开手时轻轻低笑了一声，“是不是后悔方才要跟我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睁开双眼的时候，再一次紧紧绞住她的视线，抿了抿唇轻声道，“不后悔。”
明澈嘴角的笑意一顿，就见他极缓慢地伸出双手绕过她的背后搂住她的腰，而后脸颊轻轻靠在她的胸口，像是在汲取温暖一般磨蹭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如果这是场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吧……”
她轻轻抚弄他身后微湿的长发，在他头顶落下一吻，“好，我总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在梦里也是如此。”
这一夜，屋外风雨晦暝，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明澈匆匆就着剩下的热水清洗完身子，回到屋子里就见书澜将熬好的姜汤送来，正与穆彦小声地说着话，两人脸上都浅笑吟吟的。
见到她来，书澜便起身要离去，她追到门口讷讷地道了声，“姐夫，谢谢你……”
书澜朝她笑着挤了挤眼睛，“往后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明澈回头看向穆彦，就见他微微低着头耳廓又红了个透，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书澜替她们轻轻地掩上门，这便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穆彦从暖壶里又倒了一碗姜汤出来递给她，“你方才替我挡了雨，也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吧。”
明澈毫不犹豫地端起碗一口饮尽，便叫他坐到床上去。穆彦稍稍迟疑了下，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明澈取来干净的巾帕，转身就见他端坐在床榻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双手垂在膝上浑身都僵硬地笔直。
她忽然玩心一起，走到他身后轻轻嗅了嗅他的颈窝，就见他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双手紧紧攥住了膝上的衣摆。
他的身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冷凝香气，身子一热这香气便越发散得开了，明澈静静地替他擦拭着身后披散的湿发，忍不住出声问道，“从前不见你喜爱熏香，不过这味道闻着倒很是雅致，能让人心里平静。”
穆彦想到九年前宫中那场大火，心口不由一窒，垂下眼眸只淡淡道，“近些年夜里总也睡不安稳，母亲就命人替我调制了香丸安抚心神。”
明澈见他神情便已经猜到了始末，一时也静默了下来。
穆彦抿了抿唇，忽然轻轻地开口道，“今日娘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明澈擦拭头发的手一顿，而后低声道，“你不要担心，她只是提点了我几句，并没有为难于我，我总能想到办法打消她的顾虑，叫她能容许你嫁给我。”
穆彦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明澈，你不要瞒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明澈探身，将他轻轻地揽在怀里，“好，我不瞒你。”她思忖了片刻低声道，“穆夫人她顾虑的是我如今在京城的处境，即便我入了校尉营，只怕姨母也不肯轻易放过我的。”
穆彦微微皱了眉，在她怀中抬起头急急道，“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明澈低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既然入了校尉营，就是陛下的人了。她不会轻举妄动，只是如今我在明处她在暗处，便不得不小心提防着些。”
穆彦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犹豫着道，“母亲当真没有提旁的？”
明澈想了想，沉声道，“少情，你跟着我自然不比从前风光。”
穆彦靠在她胸口，贴着她咚咚的心跳开口道，“我要的不是那些，我要的……”
是你。
明澈柔和了目光，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早些睡吧，我陪着你。”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微微合拢，而后走到桌边吹熄了那盏油灯，屋里霎时黑暗一片。明澈摸索着往床边走去，脚下却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发出一记当啷响声。
明澈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竟摸到一枚坚硬冰冷的铁牌，心突然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手在黑暗中细细摩挲着那枚铁牌表面的纹路，唇边渐渐溢出一丝苦笑。
她在原地怔怔地蹲了很久，直到穆彦出声唤她，才小心翼翼地将铁牌放回原处，装作若无其事般地回到他的身边。
他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一言不发地向她怀里依偎去，就连在睡梦中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明澈对着黑漆漆的屋顶极轻地叹了口气，对她而言，他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不想让他难过，所以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