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男女》圆光蔚

79、不白之冤

　　半年前，方浩丞为海伦举办了一个超豪华婚礼，连直升机都动用了，搞得惊天动地。

　　半个月前，方浩丞在会所开派对，非要让她展示一下漂亮的女高音，海伦恰好上火，嗓子疼懒得理，那家伙喝多了头昏，觉得老婆不给面子，伸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海伦哪里吃过这亏，当场用更大的力气扇了回去，幸好不少人拉架才没打起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在各大网媒刷了屏，成为网友们津津乐道的笑料。

　　陈添想起来就忍俊不禁，“不做少奶奶了？”

　　“正为离婚打官司呢。”海伦低眉顺眼的，“老板，给口饭吃吧。”

　　“想得美，扔了的饭碗哪有那么容易捡起来？”

　　“我不管，你不聘我我就跟你回家，晚上睡你们两口子中间！”

　　还真是跟谁学谁！陈添无奈摇头，“你的岗位有人顶了，二级市场操盘干不干？”

　　安华并不做二级市场的股票投资，但运作pre-ipo项目的大投资人，一般在股市都有铁杆操盘搭档，安排她做这么隐秘的事足见信任。

　　她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好！不过……我不太会。”

　　“不会就学，我找家券商，你先进去做见习交易员。”

　　“没问题！”海伦心满意足地回去为新岗位做准备，干什么事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跟谁干，选对老板就绝不会吃亏。

　　**

　　一秒贷“智能投顾”功能上线后，之前积累的优质用户迅速转化，交易规模缓步上升。

　　杨瑞大摆宴席，感谢位薇再次拯救了他，为表诚意专门请陈添作陪，饭毕还送了一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情侣旅游套票，请他们去普罗旺斯坐小火车看薰衣草。

　　位薇挺想去看薰衣草，可惜时机不凑巧，大冬天的，薰衣草田凋得只剩枯茎盖白雪，还是来年七八月份再去比较好，反正机票和酒店都是随兑随用。

　　正好目击者收到了每日头条的并购意向函，费敏钧再次请她做顾问，游玩的心思便被抛诸脑后。

　　每日头条是国内自媒体领先者，估值数百亿，是个相当不错的战略投资人。目击者定位明确，功能新颖，骎骎然已成为媒体界新贵，可因其工具属性，很难发展成现象级产品，能投到行业大佬旗下，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以费敏钧为代表的管理层都同意了被并购，位薇虽然惋惜他们即将失去自主权，但也尊重他们的选择，而且从产品发展的角度来看，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她答应了邀请，旋即着手了解情况。

　　入场才发现，买卖双方已经谈拢了关键性条款，包括收购价格、支付方式以及主要员工的安置赔偿。每日头条负责并购事宜的是副总高山，给的待遇非常优厚，估值6.4亿，纯现金支付。

　　目击者种子轮估值只有一千万，短短两年时间身价翻了64倍，可位薇不仅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忧心忡忡，在她看来目击者最多值一亿，有赵竟成和绿森的案例在前，这离奇的高估值让她无比骇然。

　　她问费敏钧6.4亿怎么来的，费敏钧平静地表示，这是高山所聘投行给的估值，具体算法很难懂，他也没看明白。

　　位薇又去找高山以及那个投行代表谈判，然而对方对各种信息讳莫如深，只是委婉地告诉她，经过和费总的沟通，并购协议基本确定，更改的可能性极小。

　　她终于明白，这桩并购合作早已尘埃落定，费敏钧请她做FA，名义是“帮目击者争取利益，规避风险”，实际只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变相给她送点顾问费罢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再次去见费敏钧。因为他有所保留，她拿不准真相，只能旁敲侧击地说：“我个人觉得目击者的估值有些偏差，按此操作可能会有麻烦，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费敏钧缓缓笑道：“市场经济，自由定价，只要买卖双方没意见，不就行了？”

　　三年了，眼前从容不迫的费敏钧，和当初那个一和女孩子说话就脸红的青涩男孩判若两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且固执得滴水不进。

　　道不同不相为谋，位薇也学会了不再强求，“你们决定了就好。但我要辞去顾问职务，对方投行有人操盘，关键性条款也已敲定，并不需要FA参与。”

　　坐享其成的美事都不答应，这让费敏钧微微愣了愣，不过也对，这才是他认识的位薇。他带着歉意说：“薇薇，对不起，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决定是大家共同做的。”

　　“不用给我解释，你对得起自己就行。”

　　她决定置身事外，暂时放下工作好好过年，却没料到，法院传票比新年鞭炮声来得更早——她和高山、费敏钧等人一起，被高瓴资本以诈.骗.罪的名义告上法庭。

　　**

　　高瓴资本主投TMT领域（科技、媒体、电信），业务涉及初创、成长、成熟等全阶段，一年前，他们的总监谢宛给每日头条投资了20亿，主要用于并购优质资产，为上市做准备，高山就是用这笔钱收购的目击者。

　　现在收购交易告一段落，可相关涉事人却全被起诉，期间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位薇心如乱麻，陈添也吓得不轻，他立刻给谢宛打了个电话，“谢总，每日头条收购目击者的事，和位薇无关，她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可她收了费敏钧的钱。”

　　“中间可能有点误会，这样吧，你方便吗？我带她过去，咱们当面聊。”

　　谢宛跟投过陈添的几个项目，赚了不少钱，两人私交也不错，一听这话，很给面子地答应了，“我走不开，你们来公司吧。”

　　路上位薇大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着重强调那高得离谱的估值。陈添当即明白，每日头条和目击者联手抬价，做局私吞高瓴资本的投资款，位薇这倒霉蛋因为路过而被溅了一身脏水。

　　赶到高瓴资本时，谢宛已在会客室，一见陈添就打趣，“我们这点小事还能劳你大驾跑一趟呐？”

　　陈添拱手虚虚作个揖，“饶了我吧，我这儿急得上火呢。”

　　谢宛一笑，目光落到位薇脸上时似乎怔了怔，“位小姐瞧着挺面熟？”

　　位薇笑道：“谢总，我们见过呀，微驾网项目上沟通过几次。”

　　谢宛旋即醒悟，“那项目不错，可惜后来没能合作，位小姐下次再为他们融资的话，可千万要给我个入场机会呵。”

　　简单的寒暄后，她言归正传。

　　投资每日头条时，高瓴资本按照惯例派驻了董事，负责监管资金流向。可高山思维缜密，行为谨慎，各项流程做得滴水不漏，直到收购成功关闭，那董事才隐约发现目击者的用户规模、营业流水等数据存在问题，他迅速反馈给谢宛，谢宛找业内朋友做了紧急评估，发现估值至少虚高了五六倍。

　　她没敢耽误，汇报给上司聂晓平的同时打电话报警，高山和他聘请的FA很快被控制，费敏钧却早已办好手续，准备出国移民，幸好在登机之前被截住。

　　在之后的彻查中，双方联手做的假资料全部浮出水面，更离奇的是，三天前，费敏钧的私人账户有一笔五百万的转账记录，收款人正是位薇名下的阿尔法资本，所以谢宛便把她加入了起诉名单。

　　这几天位薇根本没有查过公户，自然也不会想到还有这笔进账，她仔细复述了和费敏钧沟通的每一个环节，万般无奈地说：“目击者种子轮融资就是我做的，他一直因此心存感激，所以才会给我好处吧。”

　　“他是想用这一招把你和陈添拖下水，以便多两个对付我们的盟友。”

　　这种可能性当然也有，只是位薇不太愿意相信，她微微苦笑，垂头不语。

　　陈添沉吟片刻，“谢总，要不这样？你们撤销对位薇的控诉，让她以证人身份出庭，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届时和费敏钧一对质，就什么都清楚了。”

　　“可以，我跟聂总说一声，不过其他方面你们最好也打点一下。”

　　谢宛已经相信了位薇，一来费敏钧临出国才用私人账户支付顾问费的行为太反常，二来她跟陈添在一起，也不至于为这点钱就踩红线。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18点加更的，上头还有一节12点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