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景纪》东方瑾

25、河神的新娘

　　屋内一片狼藉，他们先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这些桌椅翻倒的声音，桌面放着一块梳妆打扮用的铜镜，旁边还摆着一些小盒子，里面盛放着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不知发生何变故，撒了不少出来，地上也掉了几盒。

　　再一看，那名女子，应该遭遇到不测，地上和四周的墙，有不少血迹，椅子上也有一些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断掉的一截看上去还是新的。

　　“这些血迹还未干涸，”傅俊楚猜测道，“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颜天泽拿出一个信号弹，准备发射。

　　“你那样太明显了，会被他们发现的，”傅俊楚取出一张符纸，折了几下，变成了一只小鸟，扑腾扑腾的煽动着翅膀，朝门外飞去。

　　这种传音的符术，他见过不少回，只是傅家，并不钻研符术，甚至认为，这些符纸都是不入流，旁门左道的东西。与左家奉行剑道相差无异，人剑合一才是最高的境界。

　　“我们再找找，看什么发现，”傅俊楚认真的四处翻找里面的物件，没发现另外一边的颜天泽盯着墙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他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追寻那些女子的踪影，不过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屋内另外一边传来傅俊楚的声音：“颜兄，这边有嫌疑人的脚印。”

　　“从这儿一直延伸到外面，”傅俊楚指着地上留下来浅浅的脚印说道，“外面，是河边……”

　　“不好！”两人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冲出小木屋。

　　事实上，他们猜的没错，一路跟着脚印追，不一会儿看到前方一群人聚在一块儿，行为鬼鬼祟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嘿，你们做什么？！”颜天泽老远的喊了一句，剑自动出鞘三寸，准备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不好，有人来了，是修道之人。”他们看到颜天泽和傅俊楚跑来，十分慌乱，推推搡搡中，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挡在了前面。

　　“问你们话呢？”人太多无法看清后面的情况，颜天泽垫高了脚，依然看到一片人头。

　　“后面是一个女人，还活着，我们找对了。”傅俊楚低头附耳小声说道。

　　“……”颜天泽侧目忘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众人，平静的拿出一封状纸，抖了抖，立在众人面前，道，“这是知府大人亲笔书信，希望我们查明好运镇河神愤怒的原因，现在你们在河边聚众一起，所谓何事，必须一一说明，不说清楚，谁也不许走。”

　　“这，怎么办？”

　　“哎呀，怎么今日这么倒霉，居然碰到修道的人，这仪式还能不能举行了？”

　　“必须举行，要是河神生气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们是修道的人，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别傻了，之前来过的人，都被河神，唉……”

　　“先随便应付他们，后面再说。”

　　凡人或许真的不知道，修道之人的听力远比普通的人听得更远，更清晰，方才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颜天泽二人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颜天泽嗖的一下，拔出身上的佩剑。

　　“哦～～”先前英勇挡在前面的壮汉往后退了几步，但后面的人也不敢挺身而出，纷纷躲在后面，惊恐万分。

　　“你吓着他们了，”傅俊楚伸手挡住了颜天泽的动作，朝前站了一步，做了一个示意让他们安静的手势，然后柔声说道，“大家冷静点听我说，今日我们前来是为了……”

　　一刻钟后，他们终于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完之后，颜天泽差点大发雷霆，幸得赶来的小伙伴齐齐压住了他。

　　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十年前，好运镇的老百姓一如往常举行一年一度的河神仪式，但是那日天气不太好，下着暴雨，河流湍急，仪式中，巫女的身体因病撑不住倒了下去，不得不终止。

　　自那日后，河神开始莫名其妙的发怒，时不时来一场暴雨，他们一开始不以为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河神发怒的次数越来越多，第二年的河神仪式也未能停止河神的愤怒，甚至，波涛滚滚的河流吞噬了巫女。奇迹般的，他们度过了平静的一年。

　　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第三年，河神再次发难，渔民苦不堪言，举行河神仪式也没有任何效果，突然有人说道，要把巫女送给河神，这样河神才不会为难他们了。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但是在几次河神发难后，他们悄悄的试着把一个巫女推了下去，果不其然，河神不再生气了，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年。

　　然而，第四年，第五年，献上一个巫女并不能满足河神的要求，私底下，他们商量着把未出阁的姑娘作为“河神的新娘”献给河神，这样的方法得到了明显的效果，可是弊端逐年增长，因为好运镇女人太少了，很多男人娶不到老婆，但又无可奈何，既然本镇的姑娘不够，那就去别的镇或者村子找一些来。

　　随着河神的要求日益增长，他们越来越无法满足，好运镇都快要变成光棍镇了，以前他们把那些姑娘献给河神还有一些补贴，如今，好运镇生意萧条，哪里还有补贴可言，平日里能有一顿饱时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有些人不愿离开好运镇，因为这儿是他们的家，祖祖辈辈都落根在这。于是，他们做出了最不可饶恕的事，强抢民女，然后偷偷的献祭给河神。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一家几口都会河神淹死。”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喊道，带着撕心裂肺的腔调。

　　“是啊，你们就当没看见，让我们完成这次仪式，再不快点，河神就要发怒了。”一个老妇女说着说着，擦着眼角的泪。

　　“是嘞，你们修道的人不是不能见死不救吗，咋们现在这种情况，也别无他法，你们为啥子还要拦着咋们？”

　　在几个人的煽动之下，他们的情绪越发越激动，一副今日势要把“河神的新娘”献给河神，不然不可罢休。

　　“怎么办，他们真要把那个姑娘献给河神？”左嘉熙咽了咽口水，他们这说话的时间，对面的人强迫性把那位姑娘推上了船，水手已经就位，准备随时开船。

　　“自然不能，”景焕低头和身侧的左志平的说了几句，左志平连连点头，恰巧这一幕被某人看到，颜天泽皱了皱眉，立即念了一句咒语，窃取他们的对话内容。

　　原来是景焕让左志平跟随那艘船，寻找河神的住所的同时救下那位姑娘，一举两得，得到指令后的左志平，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很快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如果河神的新娘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也愿意这样做吗？”不知情的左嘉平对此愤愤不平，大声的质问道。

　　“一切都是命，被选上做河神的新娘是她们的殊荣，我们不会忘记她们的。”先前哭的稀里哗啦的老妇女听到左嘉平的问话，顿时哀声叹气，听这口气，似乎曾发生过。

　　“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自己的女儿也不拦着点，”左嘉平气结，又轮到颜天泽几人拦住了他，这次，景焕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下，听完后，他安静下来，微露难色，道，“他一人没事吧，我要不要过去瞧瞧。”

　　“多一个人也好，你去帮下他。”景焕微微颔首。

　　“你们，该不会想破坏我们仪式吧！”对方有人瞧见左嘉平的离开，立马大声喊了一句，呼啦啦的一群人围住了他们，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书院规定，我们不能对凡人动手，现在怎么办？”穆煜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打晕便是，”颜天泽早已迫不及待的动手了，一拳挥去，砸晕了一个人。

　　“啊，修道的人杀人了，他们杀人了。”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们大呼小叫起来，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些锄头镰刀，一冲而上，看来也是早有防备。

　　“轩恒，下次下手要注意分次序先后。”景焕一边应付对方，一边不忘给某人说上两句。

　　“知道了。”颜天泽瞥了瞥嘴角，这些人，看着就烦躁，先不说那个河神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们也太不可理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竟然能下的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献祭。

　　一刻钟过后，地上倒了一大片，剩下一些老人家他们并未动手，只是除去了他们的武器，并定在了原地，然后他们便开始进入痛哭模式，一直哭爹喊娘哭诉自己的命有多苦，颜天泽等人听着听着也烦闷了，最后还是傅俊楚下手把他们禁言了，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快，快！”划船的水手以为他们要过来阻止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快速的划船。

　　“现在他们那边什么情况，”颜天泽侧目看向景焕，问道，又看了看河中心的船，一点动静都没。

　　“他们已经到了，静观其变吧。”景焕望向远方，目不转睛盯着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