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为谋》燕芳尘

23、绝密刺杀

　　自从诛杀赵贵，宇文护权威愈盛，谋臣宿将争相依附。政事无论大小，都由他一人做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宇文觉自幼生性刚果，又是少年意气风发，总想着摆脱父亲的光环，成就一番千秋大业。

　　每当这时，宇文护便对他不切实际的行为，横加指责不予理会。

　　宇文觉原本就与这个从兄不甚亲近，此刻又见他对自己的想法百般阻挠，心里别提有多厌恶了。

　　就在二人矛盾激化之时，有两个人走进了宇文觉的视线，一个是司会李植，另一个则是军司马孙恒。

　　司会李植是大将军李远的长子，故文王宇文泰当政之时对他格外器重，并任命他为相府司录参与掌管朝政。军司马孙恒在宇文泰一朝，也是久居权要之位。

　　待到宇文护执政时，李植、孙恒皆受到冷落，官位久不得提升。于是他们联合同样不受待见的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等人，一起在宇文觉面前说尽宇文护的坏话。

　　这天，司会李植说：“晋国公自从诛杀赵贵以来，权势日益强盛。文臣武将都争相归附他，大小政事也都由他决断。以臣等之见，他恐怕会图谋不轨，还望陛下早做防备！”

　　明日，宫伯乙弗凤又道：“故文王如此英明，尚且把要务委任给李植、孙恒，如今若以大事托付给他俩，何愁不成功呢？”

　　他日，贺拔提又发牢骚：“晋国公经常说要学周公辅政，臣等听说周公摄政七年，才把大权交给周成王，陛下岂能苦等七年？”

　　这些看似蛊惑人心的话，正好说进了宇文觉的心坎了，他早就看宇文护不顺眼了，只是没想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如此看来对宇文护不满意的不光是他自己，朝廷里反感他的呼声还是挺高的。

　　宇文觉想到这里，就天真的以为满朝文武都是这种想法，于是便谋划着怎么除掉宇文护。

　　宇文觉说干就干，他亲自遴选合适的武士，然后安排他们在王宫后花园演习，自己则莅临指导。

　　这天宇文觉和寻常一样，又在后园指挥武士如何“厮杀”。

　　王后元胡摩迈着轻盈的步伐，慢慢走了过来，她温柔地执起手帕为丈夫擦拭额角的汗珠，目光中却充满了些许惆怅。

　　这元胡摩本是魏文帝元宝炬第五个女儿，封号为晋安公主，宇文泰还在世的时候，就让次子宇文震和三子宇文觉分别娶了魏文帝的两个女儿为妻，因此宇文觉在魏国乃是当朝驸马。

　　后来，宇文护毒死恭帝元廓，才得以辅佐堂弟宇文觉登上如今的王位，元胡摩骤然由亡国公主变成了一国之后。二人身份的颠倒，也预示着两个家族命运的逆转。说到底元胡摩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长兄元钦就是被宇文泰下令害死的，碍于宇文氏作大，她只得嫁给杀兄仇人的儿子，本来以为这一切都会结束，谁承想自己的另一个兄长元廓又被宇文护所害。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宇文觉，每当漫步在那熟悉的长廊内，想起这个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地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难过。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婆婆冯翊公主，她不是也嫁了杀兄仇人，照样为他生下了儿子宇文觉和几位公主。这也许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吧，既然注定要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要那些喜怒哀乐作甚？

　　宇文觉回过头瞅了她一眼，怒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胡摩委屈的说道：“乾……乾定生病了……陆姬说陛下已有好久没有去她那里了……”

　　宇文觉叹了口气，随后摆摆手：“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元胡摩随口答应着，正转身悻悻往回走，这时宇文觉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以后没有孤的准许，谁都不能踏进后园半步。”

　　宇文觉虽然挑选了众多武士，经过一段时日的练习，对刺杀行动亦是相当熟悉，可是李植和孙恒还是不放心。他们又想拖另一位宫伯张光洛下水，要知道这宫伯可是掌管宫廷宿卫的官职，换言之多拉拢一个他们胜算的几率也就越大。

　　当李植、孙恒二人将此事告诉张光洛时，他先是假装答应着，接着就把这个阴谋告诉了大冢宰宇文护。

　　宇文护听说宇文觉参与其中，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只是大臣要杀他，抓起来定个谋反罪便罢。可是宇文觉是天子，是君主要刺杀他，此事若处理不当，只怕会引为笑谈。宇文护只好假装毫不知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李植、孙恒二人外放为刺史。

　　可是宇文觉偏偏不领情，频频提出要召见李、孙二人，逼的宇文护不得不表明自己的忠心，并希望宇文觉不要听信“谗言”。

　　宇文觉听了他的肺腑之言，虽然停止了对李、孙二人的召见，但是在心里还是对宇文护持怀疑态度。

　　乙弗凤、贺拔提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宇文护接下来怎么对付自己，心里越发害怕起来。他们奏请宇文觉按照最初的计划，以宴请群公的名义引宇文护入宫，然后将其捆绑杀掉。

　　原以为这次计划绝对万无一失，可在这批行刺参与者中，又出现了上次的告密者张光洛。

　　宇文护忙召集两位表弟贺兰祥与尉迟纲商量对策，二人一致认为：宇文觉听信谗言谋害兄长，实在不配做君主。并劝宇文护早日下手废掉他，令择明主才是上策。

　　说到底，宇文护也是对宇文觉彻底失望了，若不然也不会公然捅破这层阴谋，既然大家都觉得宇文觉不配做君主，那他也只好顺应臣心了。

　　宇文护先派掌管禁军的尉迟纲入宫，由他派人假传天王旨意说是召乙弗凤等商议国事，乙弗凤等人以为是商议刺杀宇文护的事，自然不敢怠慢，兴冲冲地来见宇文觉。等他们来了，挨个儿被尉迟纲候着绑送到了宇文护的府第。

　　接下来尉迟纲把宫中所有的宿卫兵悉数调走、撤换，宇文觉这才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即躲入内殿，又给身边的宫女配备兵器，痴望保卫自身的安全。

　　宇文护让贺兰祥领兵进入内殿，逼宇文觉退位。

　　临时拼凑的宫女卫队哪里有什么抵抗力，宇文觉只得乖乖听从安排，被遣送出王宫，软禁在以前的略阳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