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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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江起程打来的，唐傲看到号码的那一刻，本来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许多。
“怎么不回我电话？”江起程声音温和和缓，唐傲听得有点贪婪。
他往后一倚，将整个人都靠在了走廊的墙上，这里的气味并不好，来往走过的病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模样，连他目光所及的墙壁上都有一大块的脏污，但是江起程的声音一响起，就好像在这暗淡闷热的走廊里开了天窗，有光、有风，一下子就让他的心敞亮了。
“江起程，你再说一遍呗。”
唐傲觉得和江起程的这个电话，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真正劫后余生的是江起航，他顶多是惊魂未定。
“怎么，想我了？还是想礼物了？”江起程轻笑一声，“说一句想我回去，我立刻就回去。”
“想的美”唐傲笑了下，“好好的氛围被你破坏完了。”
“什么样的氛围？”江起程好奇的问。
“硝烟弥漫、危机四伏，我穿过枪林弹雨终于拿到和你通讯用的发报机...”唐傲一本正经的扯淡。
“好感动”江起程在那边给他鼓了鼓掌，“接下来是不是要为国捐躯，临终留下半句话了？”
“我想留句全乎的行不？”唐傲学着抗日神剧的调调，“请告诉党和国家，我没有想他...”
江起程在那头噗嗤的笑了出来，“难怪电视剧都只让说半句，果然半句话比较动人。”
唐傲也笑了笑，两个人消停了一会，江起程先开的口，“在打游戏，还是在看电影？入戏挺深啊，需要我给你加鸡腿么？”
唐傲偏了偏头，看了看病房的门，“比那刺激多了，我孤身一人穿越了阿富汗的沙漠，摸到□□救出了一名迷途的恐怖分子。”
“你要是说传销组织，可信度还高点。”江起程笑着说。
唐傲觉得，这对话，要偏到没有边了。
“江起程，我...”
我想你了，这句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电影电视剧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以前唐傲觉得，这就是那些编剧给自己找的，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瞎写一气的理由，到这一刻才真的服了，重要的话，真的只有说出半句的机会。
江起航应该是想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失血过多导致他口渴的厉害，床头柜在左手那边，受伤的又是左腿，他用右手去够杯子，一个不稳就从床上掉了下去。
挺大的动静，一下子就把唐傲想说的话打断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了？”江起程依然笑着在那边问，他应该是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我妈把盘子摔了，我得过去看一下。”唐傲说了谎，比前面那些胡编乱造的还不如，至少那些话一听就是假的，这句谎话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
“快去吧”江起程那边催促了下，“收拾碎片的时候小心些。”
“嗯”唐傲答应下来，挂断了电话。
江起航这一摔，不仅把腿上的伤口又摔裂了，连输液的针也拔出来了，手背高高的肿了起来，血糊了一下子。唐傲进来的时候，他正两手撑着地，试图仅靠一条腿站起来，水杯打翻在地上，水流了一地，衣服和裤子都沾湿了，看起来挺狼狈的。
见唐傲过来，他欲言又止，把头垂得很低。
唐傲没说话，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平放在床上，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进来，查看了一下伤势，皱着眉显然很不高兴，在用酒精擦了半天江起航肿起来的左手后，终于爆发了。
“你怎么照顾人的，滚针了也不知道叫，还让病人摔了，刚缝好的线都崩了！”小护士明显是对唐傲很不满，“衣服也不给换一身，一身的血你也看得下去。”
唐傲一言不发，全盘受着，大约是觉得气出完了，小护士重新把液体给江起航输上，就出去找大夫问缝合的事情了。
江起航总共缝了五针，摔这一下子需要再补一针，好在麻药的时间并未全过去，并未遭多大罪。只是后补的这一针，和其他的针迹不太一样，看起来格外的疼。
“照顾好病人，别再有剧烈的动作。”大夫又嘱咐了一遍伤口愈合的注意事项，匆匆的走了。
“你最好找块热毛巾给他敷敷手，今天就青成这样，明天只会更严重。”临走小护士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江起航。
江起航自带一种脆弱的美，唐傲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被谁欺负了，无端会升起一股正义感，恨不得把欺负了他的人揍一顿。可惜，凡是都有但是，尤其是江起航，他的但是转折特别大。
“能喝冷水么？我下去买一些。”和江起航这么干呆着挺难受的，唐傲想起刚才地下躺着那水杯，想着江起航应该是想喝水，于是问道。
“恩”江起航点了点头。
看他样子，不像是还想跟自己说什么，唐傲那句还要点别的么，就没问出口，拉开病房的门就出去了。
医院对面的那条街上，超市、药店、饭店、旅店、花店甚至寿衣店都有，和病人但凡能挂上点勾的东西，这里都有卖的。唐傲进了一家超市，不大也就100多平，惊奇的发现这么小的店面除了副食百货居然还卖睡衣，只是样子不多，大概就是长裤短裤，长袖短袖的区别。
拿了套短袖短裤睡衣，买了水，又随便买了些零食水果，对着一架子的烟发了有一分钟的呆，唐傲用手机结了账。有些瘾，一开就戒不了，抽烟是那样，抄袭是那样，不重蹈覆辙，对他来说，很重要。
马路都过了一半了，想起江起航似乎还没吃饭，又折回来找了家饭店要了份肉末茄子。
江起航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默的样子都别无二致。
“吃点东西不？”唐傲把东西放下问他。
江起航摇了摇头，唐傲把他扶着坐起来，拧开了一瓶水递过去。
江起航喝了小半瓶，看样子是真的渴了。
“吃一点吧，不吃饭伤口好的慢。”唐傲把病床的桌子抻了出来，把那盒肉末茄子打开放了上去。
“谢谢，不过我更想吃一次小鸡饭团。”江起航拿着筷子却没夹菜，而是看着唐傲的眼睛说了这话。
“你还想要什么？”唐傲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甚至不想和江起航的逻辑对抗。
“看你跳一次鼓舞，和你打一次篮球，目前就这些吧。”江起航的声音平淡，仿佛笃定唐傲会答应他所有要求。
“你倒是把你哥哥的东西翻的挺彻底。”唐傲没有正面答应江起航，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觉得有点累，手又习惯性的去裤子口袋里掏，当然还是没有烟，没什么话好说，又不知道做什么，最后他只能呆呆的看着江起航吃饭。
江起航吃第一口，眉头就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第二筷子伸出去的时候简直是颤巍巍的，伸到一半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问唐傲，“你不吃么？”
声音没有以往的冷硬，带着一点点的央求，唐傲觉得他更想说的是：你陪我吃点吧。江起航挑食，他早已见识过，薛姨做饭色香味俱全都满足不了他，更何况这外面买的明显赶工出来的快餐。
酱油明显放的多了，连茄子是绿是紫都看不出，肉末切成了肉条，偶尔还有着联刀，肉条和茄条搅合在一起，有的地方带着点焦色，不具任何美感的放在一次性饭盒里，饭盒的质量明显堪忧，一碰就碎，唐傲拆盒的时候并没用什么劲就碰掉了一大块，这会碰掉的那块正躺在茄子和肉条的混合物上，看着尤其碍眼。
唐傲不得不承认，他看见这道菜，也没有多大的食欲，但是这会让他再出去给江起航弄点别的，也不可能。于是他拿起了筷子，先把那块碍眼的白色夹出去撇到一边，然后连夹了几筷子菜和饭拌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
味道除了咸，还是咸，他想也没想，拿起饭桌上的半瓶水就喝了起来，半瓶水，让他喝的就剩了个瓶底，眼角余光瞥见，江起航举着筷子没有动，好似在看他。他把水放下，见江起航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不一会又转过去看那瓶水，若有所思的样子。
唐傲这才想起来，这水，是刚给江起航开的。
“我再给你开一瓶。”他伸手想把那喝的只剩个底的水瓶拿过来，江起航却早他一步拿在了手里。
“不用”他说，就着没盖的瓶口把剩下的水喝了个干净。
唐傲哑了哑口，那句“知道你嫌弃我”到底没说出来，不一会又觉得说出来又能怎么样，两人还得顶的跟什么似的。这菜是吃不下去了，两人都灌了一肚子水，接下来竟是谁也不动筷了，就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我收拾下”唐傲说着站起身，把剩菜什么的一股脑装进塑料袋，抽了两张餐巾纸胡乱的擦了下桌面，准备把两张废了的纸也丢进塑料袋的时候，他动不了了，江起航又发病了，一爪子按在了他手上。
他目带询问的看向江起航，江起航没给他什么回答，也没有放开他，而是把他的手抓到了眼前，从手心到手背细细的看着，唐傲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江起航这举动颇像古装电视剧的登徒子，而他此刻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他心里觉得，极度的别扭，但是加大劲抽回来的话，那种被调戏的代入感就更强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做这么扭捏的动作也挺恶心的，所以他忍着不适任由江起航在那翻看。
平心而论，他的手真没什么看头，远不如江起航自己的手的好看。江起航的手和江起程长得如出一辙，手指纤长、指间关节不明显，指骨柔软，只是和江起程比起来，这双手要小的多，也更白、更像女生，江起程手上还有点茧子，这双手却柔软细腻的像婴儿一样。而唐傲自己的手，虽然不是什么短粗胖，但是关节明显，手掌宽厚，一看就是糙汉子的手，如果是他去抓江起航，还能有点盈盈一握的意境，此时看上去说不出的违和。
“你在看什么？”唐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江起航目光低垂，抓着他的手已经不动，思绪不知道飞到了何处，唐傲已经觉得胳膊有些酸了，他猫着腰，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被江起航抓在手里，这姿势十分的拧巴，实在称不上舒服。
“没什么”江起航突然放开唐傲的手，唐傲没什么准备，手结结实实的敲在了桌子边上，疼的他嘶嘶哈哈的揉了半天，偏江起航还轻声轻语的来了句，“也没什么好看的”差点把他气死，真是个治不了的神经病绝症。
“那你还看那么久！”唐傲把垃圾收到袋里，按了呼叫铃，江起航的液体输完了，等护士来了，他一手端盆一手拿着垃圾出去了，心里跟自己说能少和江起航待会就少待会，他这得住好几天呢，别江起航出院了，他再住进去，还是精神科。
把毛巾用热水烫了几遍，又打了点热水，唐傲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走了，江起航一个人平躺在床上，打着电话。
应该是护士帮他躺下来的，唐傲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两根手指从盆里拎出毛巾，真烫，他倒了好几次手，才让毛巾凉了点，然后直接贴在了江起航滚针的手背上。
江起航手反射性的一缩，他费力的侧了侧头，视线与唐傲对上。
忽然，他点开了电话的免提，这个动作一只手完成有点艰难，但他还是完成了，江起程有些严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怎么没去补课？蔡老师把电话都打过来了。”看样子，江起程有点生气。
“突然，有朋友过来找我玩，我之前不知道...所以...所以...耽误了。”江起航小声说到，居然能让听到的人感觉到丝丝委屈，唐傲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面部表情根本没有变化的男孩子，不知道他又在自导自演什么。
“那也不能随便放老师鸽子啊！”江起程的声音明显和缓了许多。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江起航蔫蔫的地说，“因为哥哥不在，没人陪起航了，所以...”
江起航不再说话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江起程柔和的声音响起，他轻声安慰道，“我补完这几天的课就回去了，要是你实在害怕，我就不补了，明天就回去。”
江起航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唐傲看的有些害怕，他对江起程轻声说，“哥哥不用着急回来，我这边有朋友陪着我，你也认识...”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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