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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補遺 遺失的美好 ...

  •   如果,世界有神可以让我许下最后一个美丽的愿望的话……

      Beautiful world
      Beautiful boy
      It\'s only love
      It\'s the Sweet Dream.

      愿;眠

      有一种风,让我特别怀念。
      有一种声音,让我特别想念。

      『   』

      夏日的微风徐来,走廊上的风铃清脆作响,树影交斜轻颤摇摆伴随着迷人的沙沙声响。屋簷下的安乐椅如老人痀偻的步伐缓慢的前后晃动,发出藤蔓摩擦的声音,另一旁,树丛的白色蔷薇开得浪浪漫漫,向日葵笔挺的朝向太阳站直,两层楼高木屋旁的老树上不时传来沙哑的蝉声,一奏一响一断一鸣的就叫唱了六十年。

      一位年约莫七十岁的妇人坐在屋簷下的藤椅上,银白色的头髮随意挽起,优雅的脸庞还依稀芳华时的美貌,老妇人穿着一件长裙,又怕直接避免风吹似的搭着白色针织外套,白皙微皱的皮肤在透过叶间的碎光下使整个人彷彿就要消失。

      有着岁月刻纹的双眼微微闭上,脸上呈现的是安稳得笑容,似乎在享受义大利午后阳光的温暖。老妇人嘴边哼着小曲,胸前微微起伏,到底也是很悠哉自得的独居生活,整栋木造的房子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声音环绕着。

      她哼着小曲是从来没有完结的小调,如同昙花在月下只盛开一次的芳华,小调虽然不是那麽艳丽动人但也是想证明些什麽存在──啊,这麽说起来,老妇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往每日固定时间会出来散步打招呼的习惯也随着年身体的衰退改掉。村子裡的居民有些怀念着孩提时代看到的情景:挽着长髮的她常常手捻上几朵花就在村子裡走动的神情。

      老妇人的丈夫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可是老妇人在更多年以前就每天都会捧着花到村裡的墓地凭弔,至于是哪时候开始呢?问来问去也没人记得清楚,只知道这麽久以来妇人都准时每天三点打开那白色的小门,哼着轻柔的曲调,捧着百合,有时是蔷薇──总之都是白色的花走到墓地。

      好几个春秋就这麽被她走完了,村人们记忆裡的粉红色头髮的妇女如经已经变成白髮苍苍的老妇人。她的习惯都没有改变,直到已经没办法如常的走动:老妇人现在连从室内走到屋外的藤椅晒太阳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屋外传来熟悉的引擎声,老妇人嘴角勾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从玄关传来,每步都是大力、喜悦的踩在木质地板上。

      「奶奶!」尚未变声的童音在老妇人的屋内响起,小男生在房子四处走动喊着,一下子走进厨房,一下又爬上楼梯到二楼。

      「讨厌啦,皮格耶你都不等我!妈妈说你乱脱鞋子以后就不会带你来奶奶家……」

      接着传来是幽幽小女孩的抱怨声,看样子是不满意自己的哥哥丢下她一个人先进屋裡。坐在屋外的老妇人听见声音之后,吃力的缓缓转头,对小女孩挥挥手。

      「啊,奶奶在花园!奶奶!」

      小女孩朝楼梯大喊,然后兴奋的跑到老妇人身旁,紧接着小男孩也蹦蹦蹦踩响楼梯,飞也似的跑到屋外的小花园。

      「奶奶!」穿的短裤的小男孩俐落的跳到老妇人面前,然后热情的向前圈住老妇人。

      每个週末,老妇人的儿子都会带着他的家人从城市开两个小时车程到这个偏僻的村庄陪老妇人。虽然老妇人的儿子和媳妇提过很多次要把她接到城裡一起住,也便于照顾,可是老妇人总是笑笑的打发这个话题:

      『花园裡的花还要我浇水。』

      几次下来,做子女的只好作罢,幸好有找到愿意帮忙照顾老妇人平日生活的人,他们才比较放心的留老妇人在这个村子裡。

      「皮格耶、丽丝,不是说要一进门鞋子就要摆好?」走来一名女人,上一秒才手叉腰训孩子,下一秒立刻对老妇人笑着,「妈,我带白玫瑰来了。」

      「佛堤娜谢谢妳每次帮我带的花,齐格人呢?」

      「他在外面修篱笆。」

      老妇人拿过蔷薇花束,埋首于花香之中,「好漂亮的玫瑰──」

      「奶奶好喜欢花喔。」

      「奶奶因为头髮是白的,所以喜欢白色的花!」

      老妇人宠溺的看着两个可爱的孙子,伸出苍白乾瘪的手,模着两个孩子的那头粉红色髮,「对,奶奶最喜欢白色的花了,有谁要跟我一起去墓地送花?」

      ×××

      老妇人坐在轮椅上,男孩和女孩轮流推着她,两个孩子边走边跳在乡间小路上,这条路直通向墓地,平时是十分安静地,只是孩子的声音像清晨的麻雀声,吱吱喳喳,低垂的树枝彷彿不堪起扰,随着风大力摆动。

      「奶奶,快点说故事,我要听英雄战争的故事!」

      「皮格耶你很讨厌耶,上次已经讲过英雄的故事了,这次我要听别的!」

      「可是妳之前也说机器人很酷妳也想听。」

      「我哪有那样说,不管我今天要听王子的故事!」

      听着充满活力的声音,老妇人轻轻的笑了。有些事情藏了很多年,现在人老了,那些被隐埋的话也想和人说说──

      「这样子好了,奶奶说一个又是英雄又是王子的故事。」

      「又是英雄又是王子的故事?」

      「真的有这种人吗?」

      孩子的眼神发亮,他们最喜欢这个常常跟他们说故事的奶奶。奶奶一直都是对他们笑着,就算他们恶作剧或做错事奶奶也不会打他们、骂他们,完全跟会打他们的妈妈不一样!

      「嗯,这是传奇彭哥列十代首领年轻时候的故事。」老妇人笑湾了眼,「让我想想该从哪裡说起好呢……」

      「彭哥列十代首领!」

      「我知道,他叫泽田纲吉对不对?」

      「喔?」老妇人轻笑,「你们都知道他啊?」

      孩子一同激动的点头,彭哥列的十代首领年纪轻轻就死了,但是他的传说从来没有间断过,阳光之下橘褐色的头髮和纯粹的澄黄火焰,是大众对他的映像。他是强大的、有气质的、是黑手党界崇拜的对象──也是许多孩子视为英雄的人物。

      「奶奶,我想要听!」

      「我也要,奶奶妳快说!」

      在这条羊肠小径,老妇人轻吟起那段旋律,这个曲调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过,岁月之下的嗓音沙哑,不同年轻时的甜美可爱,在断断续续的声音之中老妇人开口:

      「这故事很不一样,我要说的是我所认识的传奇人物彭哥列十代首领──」

      「耶?奶奶认识他?」

      「是故事吗?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银白色的髮丝在阳光反射下十分耀眼,「这是奶奶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我想想,对了,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阳光是那麽温暖而耀眼……」

      话夹子打开,没有说到心满意足就不会停止,老妇人用迷离的眼神诉说过往──那个好久以前离开的城堡,那个黑手党家族,还有那个少年,只是那时候太年轻,错把少年看成少女。

      那个城堡,还依稀记得华丽的长廊,还有童年时候她所认为的家人,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少年,她是怎样唤他来着?就是Tsuna吧,她总是很生气的喊着那个名字,也义无反顾的付出了一切。

      城堡裡欢乐的日子是老妇人遗落的光阴,年纪大了什麽都记忆什麽的越来越不可靠,可是只要轻闭双眼哼着那个曲子的时候,他的脸就依然清晰在她眼前,好像他一直都在那裡等她,忘记约定的是她。

      这点让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她早就忘记了情绪是什麽感觉、喜欢是什麽感觉、砰燃心动是什麽感觉,她只是活着,尽她的义务和责任的活。你问她说难道她不爱她逝去的丈夫吗?老妇人会坦白的跟你说那是喜欢,绝对不是爱。但是喜欢也淡了,生了一个孝顺贴心的儿子,有了两个可爱活泼的孙子,这样的后半辈子如果还说不幸福,那就太不知足了,所以她从来未对任何人说她以往的事情,易斯坦特堡和有着一头彭乱头髮的少年是秘密。

      「……然后,彭哥列十代首领用出他的绝招,坏人全部都举手投降。十九岁的他单枪匹马就拯救了整个城堡的人喔。」

      「哇……好厉害唷!」小男孩吃惊的大叹,「我以后也要当黑手党!」双手握拳高举,对未来立下了崭新目标。

      「那奶奶……十代首领帅吗?有比王子帅吗?」小女孩满怀期待的问着。

      「这个麻……虽然经常跌跌撞撞,有时候也十分迷煳,但是,整个人非常帅气。」彷彿想到什麽似的,老妇人笑得很开心。

      「墓地到了!」

      「到了啊……」

      老妇人起身,脚步颤抖但在孙子的扶持之下,她拿着白玫瑰花束走到一个无名墓前:她的过去葬在这裡。

      「这是谁的墓啊?」识字比较多的女孩问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唸出墓碑上的文字:

      「T、S、U…N、A?奶奶这是什麽意思?」

      「这个啊,是人的名字唷,奶奶很要好朋友的名字。」

      白色的玫瑰放在石版上,老妇人双手合十的跪在墓前祈祷,沙沙一声,风吹过了妇人的头髮,白的花瓣也被吹起,就像天空掉下来了的洁白眼泪。

      如果,世界有神可以让我许下最后一个美丽的愿望的话……

      ×××

      「该回去了。」

      天气转凉,阳光也偏移到云层之后,老妇人与两个孩子踏上归途,在老妇人木製的木屋中,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晚餐。

      一张不大不小的餐桌坐满了五个人,桌面上是丰盛的晚餐,大人小孩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分享今天所看到的东西。

      「今天奶奶跟我们说彭哥列十代首领的故事喔!而且跟把把说的泽田纲吉传裡面不一样的故事!」

      「我也想当十代首领的左右手!奶奶说她以前有当过。」

      「真的啊。」

      大人只是随口敷衍,不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一旁的老妇人只是听着,没有想反驳或补充的。

      「真的!奶奶还说她看过的十代首领! 」

      「奶奶很厉害喔,她打败了隼子!」

      「喔?打败隼子啊。」

      「我好喜欢奶奶!」

      老妇人笑着,吃过晚餐之后,她又回到在花园的藤椅上,两个孙子趴在她的膝盖上。

      她很满足,活了那麽久了,什麽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有爱她的丈夫。在星空之下、在树影月光迴色之下,老妇人又吟起了歌,可是她今天话说了太多,吟起来不免得有气无力。

      稚嫩的音突然加入苍老的音调中,老妇人的孙子们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这个曲调。已经没有遗憾,该怎麽样又或不该怎麽样的,这生都走完了。平静的听着孙子们唱歌,然后,她轻轻的把眼睛闭上。

      如果,世界有神可以让我许下最后一个美丽的愿望的话,那愿望是──

      在我的世界消失那天能够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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