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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奉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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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无疆鼻尖围绕一股气味,他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是它很浓郁,像洪水把他全部浸泡,头到脚一丝丝都不放过,羁无疆从未体验过这种新奇,绝大部分的鬼也一定没有过,他突然开始赞同以前的老鬼说过的话:怎样才能奉主?等你看见他(她)第一眼就会知道。开始就是这点若有若无的气味,像条看不见的银丝牵扯着羁无疆,连爱好的生死场也心不在焉,就从天台楼顶一跃而下寻味而来。这气味容易让人上瘾,就像久逢甘露的沙漠旅人,所以才会有拜过主的鳍鬼常因自己的奉主而癫狂的惨事发生。单这让人心神迷醉的芳香,就能让一辈子从没能闻见过气味的鬼特殊对待了。
那时候老鬼们常说,找一个能看见你的人类,咬她一口就好了,喝下她的血,她就成为你的主人了。听的鬼往往都是新鬼,他们围坐在银川大桥下面,就是这样一番话在银川重复了千百遍,新鬼不厌其烦地问:人类根本看不见我们鳍鬼?老鬼只是微笑,像任何泛着神秘的佛陀,告诉他们所以漫漫一生中,你要找啊,她哪是那么容易出现的。老鬼孜孜不倦地说:每一只鳍鬼都一定有属于他的奉主,等你遇上她,看见她的第一眼你就知道是她。新鬼也不停地出现,重复任何上次新鬼们的想法:我不信,哪有这么玄乎的事。银川大桥下的新老鬼,就像这生生不息的银川大河,伴随这千百载的时流永不褪色。
宽大的防风玻璃就在眼前,气味像蝌蚪争抢着从两边的车窗跑出来,他顺着气味去看,那是个坐在车厢后排的人类,和其他所有的人类一样的弱,但却好似有开天辟地的斧力,一下子就把羁无疆分成了两半,一半说杀掉这个人类,一半说抓住这个人类,他的眼睛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像是一把磁铁,牢牢地吸住他。对面鳍鬼的刀刃砍在他身上,刀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仿佛在诉说皮开肉绽的声响,他的左手凭空而现一把漆黑镰刀,刀柄仿佛捅破天的长度,刀刃仿佛半个地球的弧度,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可怕兵器,像从遥远的地底埋葬而出。
闪耀的红光齐齐变绿,汽车像整齐的士兵向前发动,他们脚底的汽车也紧跟前行,不似人类的他们仍旧稳稳站立,他的左手一抬起,那庞大可怕的刀刃便对准对面的鳍鬼,片刻后,被斩落的鳍鬼从汽车顶上滚滚落下地,像鼓满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只落一滩湛蓝的湿水,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只鬼了。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类知道他们来过,也没有人类知道他们死掉。鳍鬼就是这样干脆利落的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