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者俱乐部》乐唯亭

3、第3集：平步骑云

　　飞机飞到了云层的上端，下面的景致看不到了，机上提示“安全带”的显示灯时亮时灭，旅客们开始交头接耳，戴着耳机欣赏着机上播放的音乐，翻看着书、报或闭目养神；
　　程刚仍旧认真的看着悬窗外面的白云，白云像一片白色的海洋一样，高低不平的棉絮状慢慢的向后移动着；
　　程刚看着悬窗外的景色又渐渐陷入了沉思......；

　　程刚身穿白色的衬衫，裤子是部队的草绿色军裤，洗的已经退色了，他带着一副深色的套袖，在一家叫“古顽斋”的古玩店里忙碌着，他从货架上轻轻把古玩取下来，用抹布轻轻擦干净后，再擦抹着货架，然后再轻轻的将古玩放回原处，一位老者在柜台内坐着，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老者穿着一件灰色丝质的长袍褂子，人估计有六十多岁了，留着白色的山羊胡，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皮肤细腻，不显苍老；
　　“古顽斋”正对大门是一个长的木制柜台，因为历史悠久，已经轻微的坑洼不平了，但擦拭的锃亮；右侧是两把软椅，上面铺着深色的脏兮兮的棉麻布做的椅套，中间有个小茶几；左侧整面墙一溜过去是古董架，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玩字画；屋内的墙面是浅灰色的涂漆，包括架子等，到是打扫的一尘不染；柜台后面的墙有一扇门，是紧闭着的；
　　程刚边干着活边说道：鲍老爷，下个月我就要去哈尔滨上学了，是新学校，可能，就不能过来给店里帮工了；
　　他边说着边看了身后那位鲍老爷子一眼；
　　鲍老爷子听到程刚的话没有抬头，继续写着，停了会才问道：是什么学校？
　　程刚：哦，是中德北方农业联大，读两年后能直接去德国留学；
　　他说完后又回头看了鲍老爷子一眼，老爷子还是没有抬头；
　　一段沉默后，鲍老爷子突然起身说了声：我去一下；就快步走出了店大门；
　　程刚回头“哦”了一声，似乎看到鲍老爷子情绪有些低沉.....；程刚继续整理着货架和店内的卫生；

　　一会功夫，鲍老爷子带着另一位老者来到店内，新来的老者估计年长鲍老爷子，但精神抖擞，他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穿一件老式对襟的衣衫，纽扣是布的，下身一件深色丝绸裤子，脚上是布鞋，鞋面有一条装饰封；
　　来者眼睛里含有一种睿智的神秘的光彩，好像一下子能看透一个人心似的；
　　两位老者都兴致勃勃的笑着，刚进店，鲍老爷子就给程刚介绍说：这位是刘老，也是我的长辈，今年八十多了，镇上最好的“算命先生”；
　　程刚赶紧迎上去打着招呼，让座倒茶，刘老不言语，一直直愣愣的看着程刚；两位老者都坐在简易沙发上了，程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沙发对面，等着二老说话；
　　鲍老爷子先说话了：刚子，我找刘老来是今天给你算算命，这......；
　　话音未落，程刚抢着说道：我，我没钱呀，我......；
　　新来的老者伸出手掌，掌心对着程刚说：我不要钱，莫说话；
　　顿了一下后，刘老问程刚：过去在家算过命吗？
　　程刚摇了摇头说：我爹是中学教师，过去又当过兵，是党员，不信这玩儿意；
　　刘老接着问：你呢？
　　程刚犹豫着摸着后脑勺说道：我......，我在学校救了人，入了团了，无所谓；
　　刘老笑了笑说道：听老鲍说了你救人的事；
　　刘老边说着边向鲍老爷子做了一个要纸、笔的手势，然后托着程刚的左手掌心看着，接着说道：看一下您的生辰八字，你是阴历哪年生的？
　　鲍老爷子去里屋给刘老取纸和笔，听到程刚小声说道：1968年4月.....；
　　鲍老爷子取来了纸、笔，刘老在纸上用笔尖点着，然后又用手指掐算着，嘴里念叨这什么，两眼向上翻着......；
　　刘老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用手在鼻梁位置整了整眼镜，喝了口茶水，深沉的说道：程先生命好呀！命里大富大贵，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命了；
　　程刚戏谑的笑了笑，又看了看鲍老爷子，问了句：真的吗？
　　刘老肯定的说：嗯，（又转身对着鲍老爷子胸有成足的）我不瞎说，咱们这地方小，像程先生这样的命，几十年才能碰到一次；
　　另外，刘老接着说：程先生在救人之前的命相肯定不好，但是救人后你一下时来运转，这样的例子在看相算命的玄学界有很多，唐朝名相裴度就是一个例子，清朝也有，开始是天生贱相，无功名，寿命短或一生无子，而后来他们都是救人了，因积德而容貌大变，获得了福报，后来裴度官至首相、晋国公，史上有记载的；
　　鲍老爷子和程刚都将信将疑的说道：哦，是这样；
　　程刚又补上一句：我听别人也说算命算的大富大贵呀啥的；
　　刘老笑着说：那是些生活温饱、夫妻恩爱之类的，往好里说呗；
　　刘老突然又有所悟地接着说：这样的命，江对岸有，宁安、海林那边有，46年解放军剿匪时，我给“田松支队”一个干部算过，我说他命好，将来还能见到国家领导人呢，他年轻，也是党员，不信，还笑我；
　　刘老不再言语，程刚和鲍老爷子都凑过来焦急的问：后来呢？
　　刘老沉默了一会说：后来他负了重伤，子弹从左脸打进去，从后面耳朵下面出来的（刘老边说边做着手势），脑袋瓜子像血葫芦似的，别人都说他不行了，我说他行，他福大、命大、造化大，肯定能挺过来，果然三天后醒过来了；
　　鲍老爷子和程刚听着开始时紧张，后来又松弛的笑了，接着关心的问道：后来又见到这人没有？
　　刘老摇了摇头说道：后来部队开拔了，去打长春了，再没见到他；
　　程刚和鲍老爷子都惋惜的“嗨”了一声，程刚笑着说道：要是他后来真的见到国家领导人了，那您老爷子也该出名了；
　　刘老笑了笑说：咱们这是小地方，名人出名后不会再回来了；
　　三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鲍老爷子说道：刚子，看到没，你命好，但你要是出名那天......；
　　没等鲍老爷子说完，程刚抢着信誓旦旦的说道：鲍老爷子您放心，我出名不出名都一定会回来看您的，我程刚说话算话；
　　他边说边用手握拳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胸脯说着；
　　刘老停了会又说话了：程先生，你记住我的话，要靠近有水的地方；
　　程刚诚恳的点了点头；
　　刘老又接着说：我也看了，您命里有贵人相助，是位女人；
　　程刚疑惑的问道：女人？这个女人在哪？
　　刘老想了想，眼睛里透射出迷茫的神情，用手摸着胡子说道：在很远的地方，一个很大的地方，我看不太清楚；
　　程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的说了声；
　　刘老最后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边说着边起身告别，鲍老爷子和程刚出来送行，走到门口时刘老突然转身对着程刚作了个揖，又再次强调着说道：程先生，您的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平步骑云呐；
　　程刚马上给刘老鞠了一躬，做着手势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但此时的程刚心里乐呵呵的，仿佛真感觉到骑在云彩上，笑的非常开心的样子......；

　　......空姐开始为旅客派送飞机餐，惊醒了程刚；
　　飞机还在云上飞行着，程刚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了，但大太阳还在天空上挂着，洋洋洒洒的照着程刚；
　　程刚心里默念着：平步骑云呐；自己还笑了笑；
　　空姐给程刚递了一份飞机餐，然后问到：请问您要哪种饮料？
　　程刚楞了一下，看着空姐心神恍惚的在心中默念着：“一个很远的，很大的地方”；
　　空姐有些不耐烦的又问了一次：请问先生您要什么？
　　程刚马上晃了晃头清醒过来，急着说道：水，要水；
　　空姐将水杯迅速的递给了程刚，马上转身走了；
　　程刚看着飞机餐犹豫着，邻座的女同学似乎看出了程刚的意思，小声说：吃吧，免费的；
　　程刚才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
　　饭后程刚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坐下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