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者俱乐部》乐唯亭

11、第11集：接班风波

　　老爸听完了小妹的回忆后，也在哼哼着《同一首歌》的旋律，但有点意犹未尽的问道：讲完了？
　　小妹笑着说道：讲完了；
　　老爸又问道：俱乐部的活动内容，你们都是些小孩子，我就不评价了，但为何要唱《同一首歌》？
　　小妹：这是俱乐部一直传下来的惯例，一种团队荣誉感的体现；
　　老爸又问道：但为何还要爬窗户？
　　小妹和宋姨几乎一起说道：看，是不是又来了；
　　保姆阿姨笑着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
　　老爸无奈的说道：嗨，我主要是关心你们嘛，我又不打算加入你们的俱乐部，更不可能爬窗户；
　　小妹解释道：每逢有新会员加入或者学习国外资料时，就得爬窗户，如果仅仅是学习课外读物什么的，就在教室或图书馆了；
　　老爸拘谨的回答道：哦，我尽管还有疑问，但我不再问了；

　　又是一周过去了，这期间小妹收到了程刚的来信，信上程刚将暑假后联合大学的情况告知了小妹，并告知他已经选好德国志愿的学校，是在杜塞尔多夫，据说那里有一条河，叫莱茵河，它还是德国十九世纪最著名的诗人“海涅”的出生地；二次大战期间，杜塞尔多夫被盟军的飞机轰炸夷为平地，现在它完全是一座新兴工业化城市......。
　　程刚说：选择杜塞尔多夫属于老天赐给的，算命先生让他靠近有水的地方，他做到了，而且是被他抽签抽中的......。
　　程刚还说：他在学习期间听德国老师说的才知道，咱们一起在“北方农业经贸大学”学习时，德国发生了历史性的大事，在八九年年末时，柏林墙被拆除；去年刚进入中德联合大学学习，也就是九零年十月份，东、西德宣布统一，这也意味着持续了几十年的东、西方的冷战结束了，这对于他们在德国的留学是再好不过了.....。

　　又到了周六的晚餐时间，老爸和宋姨依旧能够较早回到家中，这除了一家人的其乐融融之外，也是讨论家庭大事的常规场合和时间。
　　老爸边吃边开始说道：小妹呀，学也上了，苦也吃了，这几天也玩得差不多了，老爸和宋姨和你谈谈家里的大事。
　　小妹身穿了件睡衣，从懒散的状态里马上儆戒的认真了起来，她看着父亲不做声。
　　父亲接着说到：你也看到了，宋姨来我们家好几年了，现在我们还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后代，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
　　小妹发觉父亲和她要谈的事情事关家族政治问题了，不是卿卿喔喔的儿女情长，当然她也注意到了，宋姨到来后一直没有再怀孕，只听说宋姨上次的婚姻有过一个孩子，但孩子很小就夭折了；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平平常常，但其实不然，这可能事关家业的继承和延续的大事。
　　小妹说，爸你有啥事就说吧；
　　老爸接着说：我们的服装企业目前都挺顺，每年的利润情况很稳定，而且就现在看，国家的政策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以后我们家的产业能否顺利的延续下去，就看你的了，我想......；
　　小妹此时打断了父亲一下：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懂服装这个专业呀。
　　老爸和蔼的说道：我最早承包镇里的服装厂时也不懂，这个需要慢慢来呀；
　　小妹辩解道：那是原始积累时代，大家都不懂，机会遍地都是，而现在市场成熟多了，竞争异常激烈，不可能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爸愣在那里，小妹刚才的说道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老爸说不过你，嗨，这孩子，老爸边说边转过身来看着宋姨；
　　宋姨早已吃完了饭，她两手托着下巴，两肘支撑在餐桌上，刚才一直在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话，现在终于说话了。
　　小妹，宋姨平静而温纯的说：你老爸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你刚上学时还记得吧？你老爸头发是乌黑乌黑的，现在已经白发苍苍；他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他兢兢业业操劳的家业已经这么宏大了，可谓“百事遂心”了；必须考虑未来的事情了；你在学校时并不知道你老爸的辛苦，他为了贷款跑东跑西的，为了征地盖厂房在政府官员面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表示”的少了还得受别人的白眼，你还年轻，没有看到这个社会另一面，我们都是亲临目睹的呀......；
　　宋姨说着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已经好几次了，为了接待客户搞到订单，为了奉承政府人员，你老爸在酒桌上低三下四.....，回来家后吐得都带血.....。
　　宋姨说不下去了，拿着手绢去了卫生间。
　　老爸在对着小妹苦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的家庭“政治会议”就算是暂时休会了，但此事让小妹忧心忡忡，她从心里爱老爸，这种血缘关系是天经地义的，但要是谈到接班的话，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她看到过那种所谓的“女强人”，在改革开放初期是非常时髦的现象，很多电视剧或电影里都有，但如果真要是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且，熟悉企业管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花费的功夫和心血不可想象......。
　　夜已经很深了，小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去了趟卫生间，看到同层楼父亲的办公室房间还亮着灯，她真想进屋去陪陪老爸，哪怕和老爸一起哭上一阵，发泄一下也许能痛快点。

　　小妹给程刚回信：她告知了程刚毕业后家庭的一些情况，......父亲的服装出口企业干的风风火火，制作西装大部分对日本出口，每年的销售额在2-3个亿以上，效益蛮好的，我真的很可怜我老爸，他比刚搬进杭州来时憔悴多了，在他身边除了“宋姨”以外，再没有人能够帮上忙了......。
　　我又去了趟老家，去看了我妈妈的墓地，她还是那样静悄悄的，永远静静地在那里.....，妈妈多么可怜，没有过上今天的好生活.....。
　　小妹在信中没有敢提起接班的事情；
　　最后，小妹提醒程刚注意身体，学习别累着，缺钱的话告诉她，而她还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程刚给小妹回信：......如果方便，替我问候你爸爸，也非常同情你怀念母亲的心情。
　　关于未来的去向，我倒有个不成形的想法，你在校的时间没赶上点儿，没办法和我一起去德国，我非常希望你也能去德国留学，但这非常难为你，可能你要修学德语，然后拿着毕业证书再参加这所北方联合大学的考试，否则在德国要读满四年才能毕业......，去德国还是怎样？不知你的想法？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过去了，父亲又找小妹长谈了一次，此次不仅仅是语重心长，而是设身处地的讲清道理；
　　老爸说：吃呀、玩呀、爱情呀，都是有限度的，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过后你还要面对生活现实，面对社会严酷的现实，那么如果说，（老爸开始为小妹设计各种可能性和设想）您是女孩子，在工厂里身体力行上，在与人打交道上可能不具备条件的话，我可以考虑办法去弥补；
　　小妹也认真地问道：爸，您要怎样弥补辅助我呢？
　　老爸答道：给你找个男朋友，然后结婚，然后接企业的班，然后......。
　　小妹脑子“轰”的响了一下，随即冲上去捂住了老爸的嘴，这个举动也领老爸大吃一惊，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两只眼睛惊悚的看着小妹。
　　小妹对自己的冲动也惊讶的不得了，她立即抽回了手，马上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敢再面对老爸那双惊恐的眼神。
　　老爸沉默了好一会，又咳嗽了几声，好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几天了，老爸也不敢见小妹，小妹更躲着老爸。
　　后来还是宋姨先提出要和小妹谈谈，小妹也希望有个台阶下，就和宋姨安静的坐在书房里聊了起来。
　　小妹，宋姨说：你爸是一片好心，你是理解的；
　　小妹点点头，她现在觉得渐渐喜欢上这个后妈来了。
　　宋姨接着说：你自己的未来和终身大事我们一定会尊重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已经都快要21世纪了是嘛？另外我也是女人，我们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都具有女性同样的感受，今天我们俩坐下来谈谈，也是想了解一下你今后是怎样打算的？
　　小妹嘟哝着小声说道：我原本打算去国外留学；
　　去国外留学？宋姨诧异的问道；那么你想去哪个国家留学呢？
　　小妹心想不能将她和程刚的计划完全泄露，因为家里对程刚这个仍旧处在“潜伏期”的男友还未曾发觉，能否认可还需时间呢；
　　因此她假装有些犹豫地说道：想去欧洲；
　　宋姨问道：为何去欧洲？
　　小妹：我们俱乐部的会员很多都在欧洲留学；
　　宋姨语重心长的回答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大学时的情感是非常真挚的，淳朴的，我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过去就是武汉大学毕业的，但大学浪漫的时光终究要结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是杜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尽管你是个女孩子，但你身负杜家的使命；
　　小妹还是第一次听到宋姨这样具有家庭事业感的话语，看到宋姨睿智坚定地目光；身为杜家再婚的姨娘，她的事业心显然要胜过杜家自己的后代，小妹觉得在宋姨的眼光里没有了颜面，她觉得自己有点败下阵来，此刻边低着头，边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看到小妹有些怯懦的样子，宋姨也缓解了一下气氛，又接着说道：你老爸呕心沥血创造的家庭产业必须由家族人员继承下去，中国的民俗传统也都是这样延续下来的；因此，我看不如先这样，你去欧洲留学的事先撂下，不要顶着老爸的意愿和气头莽撞从事；
　　小妹懦弱的说道：那宋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宋姨答道：你先去学学服装专业，把接班和留学都暂缓一下，做一个我们两方都能接受的选择，其他的事情我们日后再慢慢说。
　　小妹问：在哪学习？怎么学呢？
　　宋阿姨看到小妹有所松动，便笑着说：你老爸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在武汉纺织品进修学院，学校在汉口，封闭学习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反正你毕业后回家暂时也没什么大事，到武汉去也算散散心吧。
　　小妹先是蹙起了眉头，然后是搔首弄姿了好一会，心想，先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再说吧，最后总算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当晚，小妹给程刚回信：......德国留学的事和老爸试探了几次都没有回答我，因此发生点小小的争执，因为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不像你家里还有个哥哥，其实我是非常想和你一起去德国的，我感觉，女孩子的直觉，此生应该就是你了。
　　这几天，老爸和宋姨要我先去武汉进修纺织品专业，我不想太为难他们，答应他们去武汉散散心，这样的话，等我到了武汉再给你写信，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往杭州家里写信，保姆阿姨为了我们的秘密一直在瞒着老爸他们呢；
　　留学的事我想不妨这样，我再继续劝说老爸，就是他不太情愿我也会尽力说服他的，他十分溺爱我，事事都顺着我，不会不同意的。
　　今年你应该是入学的第二年，如果我没能赶上和你一同在中德联合大学就学的话，我也一定会过后赶上，你在德国先行了，趟好路子，等我过去陪伴你，我们的晚年就在欧洲度过吧，我们一起做很多很多的洋酒，生一大堆孩子，哈哈，说这些我都不好意思了.....。

　　程刚给小妹回信：对小妹家庭发生的争执全然没有在意，对小妹的纺织品专业进修认为可能还是“坏事变好事”了呢，他说：反正你来德国还得重新学满4年本科，与其说学食品和学纺织品没有啥关系，反倒多了一项技能，何乐而不为呢？
　　......那样的话，我就在德国先行了，我不会停止自己的前进步伐，我必须不懈的努力、努力、再努力，最终实现我们的梦想！
　　......我在学校等着你，不行就在德国等着你，你不来的话，我会一直等下去......。

　　晚上，小妹睡得还挺香，那还是在俱乐部养成的习惯，睡前必须播放西方音乐，那晚播放的是意大利古老的民歌：《桑塔露琪亚》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
　　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
　　在这黑夜之前，
　　请来我小船上，
　　桑塔露琪亚，
　　桑塔露琪亚.......。
　　.......小妹已经睡着了，但这优美的意大利民歌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