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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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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层峦叠嶂,绵延不绝。
穿谷而过的风,给足有三年没有下雨的明梁带来一丝凉意。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两匹马出现在山谷的小路上,一前一后狂奔。
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男人,他金甲加身,脚踩兽皮祥云纹靴,腰间的宝剑闪着寒光,浑身上下的装备都是上等极品。
然而这份英姿,却被男人歪斜的发髻、前倾佝偻的腰背,和面上毫不掩饰的惊恐神色所破坏。
“燕兵……燕兵是不是追过来了!?”
魏炎转过头望着过来时的方向,声音还带着颤,恐惧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
另一匹马上的人身着最普通的甲胄,梳着男人的发式,单手握着长戟,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小兵,浑身上下沾满了斑驳发黑的血,脸上还溅了不少,远看着活像一个从炼狱出来的罗刹。
听闻魏炎的这席话,对方眉心颦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夫君你身为将领,本应和自己的兵士同进退,怎能战场上吓到掉马翻滚,落荒而逃?”
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全无男人的粗嘎宏厚,然而却带着嘲讽,让人听了分外羞愤。
再仔细看,修长的脖颈平滑顺畅,丝毫看不到一丁点应该有的喉结起伏。
这分明是个女人。
“你懂什么!那可是燕兵!”魏炎咬牙切齿,回忆着刚才战场上的那一幕,两股战战,“留下来又能怎样,只有死路一条!”
他活到现在,日常大多与书相伴,不外乎与友吟诗作对,青楼会会歌姬,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可怕的一幕。
战场上的燕兵如同恶鬼,只看见刀光闪过,下一秒立马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
白涣柳眉倒竖,望着前面惊慌失措的人,沾染着几滴鲜血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怒意和嘲弄。
她加速向前接近魏炎,扯过他手中的缰绳一个使力,随着一声马鸣,两匹马同时停住。
“就算是死,也要为国而死!”白涣说出的话格外坚毅,她望向魏炎的眸光冷了几分,“自打太祖建国以来,齐国还从未出现做出丢下自己的士兵逃跑这等耻辱行径的将领!”
“将领?!”魏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又不是我想当这个将军,明明……”
话头戛然而止,远处隐隐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魏炎一个哆嗦,“把缰绳给我。”
白涣面色冷凝,纹丝不动,凤眸中闪现着威严,“跟我回去上阵杀敌,那些还在奋战的军士们需要主将稳军心。”
说完,她调转马身要策马往回走,然而却错过了那句话说完后,魏炎暗暗一闪而过的杀意。
“回到战场,你切记要鼓舞士气,我帮你……”
还未说完,心口却传来一阵剧痛。
白涣低下头,胸前赫然冒出一个沾染着红色血迹的剑尖。
一剑穿心。
她瞳孔放大,双唇微张,恍惚间还能感觉到心脏带着刺入的铁器一下下地跳动。
不可……置信。
缓缓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魏炎扭曲而又带着一丝畅快的脸。
“将军可不是我想当的,要不是你爹那个老杂种,我怎么会娶你这种毫不温婉体贴的无德女为妇?”
“我好歹也是堂堂榜眼,本来娶公主有望,却被塞到这么一个蛮荒之地,险些连性命也要丢了去。”
“想死,我成全你,也免得一会被燕兵抓住羞辱,败我魏家门风。”
说完,魏炎一把拔出剑,白净的面庞第一次沾染了血滴,他将白涣踹下马,临走前仿佛想到了什么,再次对着她的伤口毫不留情刺出一剑。
他甩了甩剑身上的鲜血,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四周寂静,贴耳在地,仍能听到刀剑相击和马蹄靠近的声响。
跌落在地上的白涣挣扎了几下,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己掌心攥出血。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耻辱?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保护麾下的军士与边关的大齐子民,她还想披甲上阵,她还想看着大齐的国土收回。
然而这数不清多少个日夜的坚持,全都化为乌有。
鲜血将她身下的土地染成暗红,白涣没有诅咒怒骂魏炎的背叛,而是定定地望着来时的方向,喉咙挤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声响,最终重新跌回地面,溅起一片尘土,重归寂静。
乌云铺天盖地,风忽然变大,刮得树杈不断摇摆。
一滴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了那沾满泥土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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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史记录,建宁二年八月,三年干旱的明梁北地突降暴雨。
定国侯白云飞孙女白涣为求保命通敌叛国,致使齐军在明梁地区遭遇燕军偷袭,安西将军魏炎苦苦抵抗最终不敌,半个月后河阳城失守,燕国太子带着千军万马长驱而入,一路烧杀抢掠,齐国君主为求和,献上公主五名,每年纳三十万匹绢和二十万两白银岁币,同时将耀河以北的土地尽数割让,从此,齐国都城南移,史称南齐。
魏炎虽未守住城池,但精忠报国英勇抗敌,特升为镇西大将军,赏赐五万两白银,同时为他和长宁公主赐婚,一时传为佳话。
定国侯一家因为白涣通敌叛国,罪诛九族,全族无论男女老少一律问斩,头颅挂在新都城门上,暴晒七日,受人唾骂。
人称“白侯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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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涣飘浮于半空之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自她死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说是鬼,却不畏烈日。
说是人,却没有实体。
飘荡了不知道多少年,看见过魏炎为求活命卑躬屈膝跪于燕军脚下叫爷爷,却被封赏加官进爵;看见白家军浴血抗敌挥刀而战,但却马革裹尸无人埋;更见了戎马一生驻守边疆,但却死无全尸的家人。
她的祖父、祖母、父母兄长……
头颅全部被挂在城墙之上,被万人侮辱唾骂,死不瞑目。
一开始她愤怒、尖叫,想要杀光那些奸臣狗官,还有侵略她大齐国土的狗贼,但她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慢慢的,她绝望了,只是疲惫的看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燕国野心大但却亡于内乱,他们占了半个中原以后,就开始了内斗,最终被另一个蛰伏的草原民族宣国所灭,吞并了燕的宣国不满足于耀河以北,一年之内,立马发动战争南下,不到三年,齐国彻底被灭,在这个土地上建立起了奴役汉人的新政权。
看到了这一切的白涣心灰意冷,只希望早日来个牛头马面把她带走,不要再看到自己保护的子民受尽折磨,然而事与愿违,白涣不但没有被带走,还硬生生又看了几百年。
宣国最终被汉化,而且经历了几代皇帝之后最终又被汉人所灭。
朝代更迭,循环往复。
她见识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物,金发碧眼的传教士,皮肤黝黑如炭却无比强壮的人;脖子比房子还要高的动物,一个圆球状可以转动的地图。
她深爱的国土一次次经历战乱,但那独属于炎黄子孙的火焰却一次次重新燃起,从未熄灭。
直到她看到自己的国土被一群洋人瓜分,被曾经的附属岛国侵略,沉寂已久的心终于再起波澜。
历经百年的白涣流下了眼泪。
如果能有机会……
“你想回到从前改变着一切吗?”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白涣猛地睁开眼,凤眼眯起,朝着四下不动声色扫视,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明人不说暗话,阁下只敢躲在暗处不露面吗?”
听到白涣的威胁警告,对方并不在意,反而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我是谁你一会就知道,不过你先回答我,想不想改变这一切?”
白涣红唇紧抿,继续观察着四周。
她在这里呆了几百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说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周身的一切,这种感觉很奇怪,但随着时间越长,这个能力也就越发强大。
所以,这个声音一出,她立马调动起精神,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身后有一个不明物体急速朝着她站的位置过来。
白涣反手一抓,立马感觉到手中多出个什么东西。
拿到眼前,她发现是一个闪着光的圆球。
“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圆球已经没了原来的从容淡定,话语中显得非常恐慌,努力想要从白涣手中挣扎出去,但却被面无表情的白涣抓的死死的,分毫不动。
“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可是未来淘宝大系统!能让所有人实现自己愿望的神器,怕了吧?快放开我!你不是想重生吗?我让你重生,还能买到很多未来的东西!”
淘宝系统说了一大堆他的优点,但是却发现眼前的女人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反而自己的系统核感觉到了强烈的挤压。
这个女人不是千年前的古人吗,怎么会有超越未来星际将军般恐怖的精神力?
他从前面对后世纪人类基因战士都没有这么夸张的情况!
事实上,他因为失误,本来是要找刚死去的白涣灵魂,没想到粗心马虎时间轴调错,来到了经历了百年,精神力得到高度锻炼的白涣面前,自然只有被虐,可是他并不清楚这情况。
糟糕,要是系统核爆炸他就会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的淘宝系统立刻做出了决定,他也不顾白涣同意与否,立刻开始和宿主融合。
谁知白涣反应更快,更加施力,要将这个不明物体消灭。
两相对抗之下,只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破声,白涣发现手中物体消失不见。
她蹙眉朝着周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明明她刚才感觉把那个奇怪东西捏碎了,怎么……
下一秒,以白涣为中心爆发出一圈强光,将白涣包裹的严严实实。
白涣只感觉亮的眼睛睁不开,一阵困乏袭来,瞬间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