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Catchen

2、第二章

　　“小优，过来吃饭了！”

　　没等陈清答应，白小千先跑了出去，本来她早饭就没吃，眼下正需要一点食物来补充刚才与陈清独处消耗的“能量。”

　　饭厅一共四把椅子，各自找好位置落座，一如以前陈清来蹭饭的时候。

　　“小优，房子弄咋样了？”
　　“差不多明天交工，就是简单弄一下。”

　　白小千听到她爸和陈清聊天，这才找到敬业装修队的“金主。”

　　白妈给陈清夹了块排骨，继续嘘寒问暖，“那你这几天住哪了？”
　　“就在家里，我那屋没动，能住。”
　　“等完事儿了小姨去给你收拾卫生，现在外雇一个保洁挺贵呢，正好小千在家里闲着，让她活动活动筋骨。”

　　我闲？整个暑假都在补习，临要开学才得空几天好吗？我的亲娘！

　　吃饭期间，白爸白妈的心思都在陈清身上，偶尔几句话会聊到白小千，不过尽是“负面形象。”
　　在黑女儿这条路上，白家夫妇可以说做得很棒了。

　　吃完饭陈清先离开，说还有事儿。

　　剩下两天白小千都窝在家里，洗校服，整理补习笔记，还去图书馆还了书，把开学前的自己捯饬得妥妥当当。
　　......

　　明川一中离白小千家很近，走路十分钟，虽然很多同学骑车或者坐公交，但是白小千走惯了，风雨无阻。

　　经过一整个暑假的休整，班里所有同学都......跟没休整一样，学霸的依然学霸，学渣的依然学渣，还有白小千这个不上不下。

　　“呦！早啊！”
　　“早。”

　　和白小千说话的男生叫曹顾，外号“三票”，因为高一竞选班长时迷之自信地报了名，并做了五分钟洋洋洒洒的演讲，差点把全班催眠，最后却只得三票的友情支持，故此扬名。
　　他也是白小千的同桌。

　　“诶！有个重磅消息，想不想听？”
　　曹顾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开始八卦。

　　白小千瞟他一眼，“你又发现哪个学姐的盛世美颜了？”
　　说起曹顾还真是个奇葩，人家都喜欢学妹，他却偏爱学姐，没事儿就去周边大学校区溜达，而且还不挑食，不管大几岁的，只要漂亮他都得看几眼才行。

　　曹顾坐到座位，说：“哎呀！我在你心里还能不能有点儿正面形象了？”
　　“你知道“正面”两个字咋写吗？”
　　“......”

　　曹顾那颗八卦心显然抑制不住了，他凑近，小声嘀咕：“你猜咱班数学老师和谁好了？”
　　白小千一反刚才的态度，急迫问他：“谁啊？他不是暑假前还单身吗？”

　　白小千的表现让曹顾很满意，他看了四周一眼，其他同学打闹聊天，没人顾得上他们。

　　“七班班主任。”
　　我靠！

　　白小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据她了解七班班主任大数学老师七岁不止，而且他俩多年前曾是师生关系......

　　“你可别瞎传，小心被灭。”

　　曹顾刚要深入解释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再抬头时看见数学老师走过来，来势汹汹。

　　白小千预感不妙，赶忙低头。
　　就这样，曹顾被数学老师叫出去谈话，好久都没回。
　　......

　　早自习快下课的时候班主任老宋来了，跟他一起还有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

　　“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这是咱班新来的插班生，大家欢迎。”
　　大概是平静沉闷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涟漪，所有人都热烈鼓掌，除了白小千。
　　她已经完全傻掉了，大眼睛瞪得溜圆，浑身僵化。

　　谁能想到新来的插班生竟然是陈清......

　　前两天吃饭的时候他完全没提这事儿，怎么...怎么就回来当学生了？而且他那头卷毛和奶奶灰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乖乖的学生头。

　　“我叫陈清。”
　　自我介绍用四个字结束，极尽简短，绝对符合陈清的个性。

　　“到最后一排找个空位坐吧。”
　　陈清点头，穿过无数“唰唰”的眼神，直奔班里仅剩的一张桌子，恰好和白小千斜对角。

　　这时下课铃响，老宋离开，教室里忽然炸锅一样，议论纷纷，白小千伏在桌上，大气不敢出。

　　曹顾从外面回来，却一脸垂头丧气。
　　他前面的女生岳欣然回头，对曹顾说：“咱班转来一个大帅逼。”

　　刚被数学老师“教训”完的曹顾状态还没完全恢复，但还是礼貌回应，“哪呢？”。
　　岳欣然手指过去，曹顾回头。

　　陈清正从双肩包里往出拿课本，相比其他同学的好奇，他倒是淡定。

　　曹顾：“哪个山下来的老道？二中？九中？还是师大附中啊？”
　　岳欣然摇头，“看吧，开学咱们不是有模拟考嘛，到时候就知道他什么菜了，不过......长那么帅也不需要学习好。”
　　花痴脸已经掩饰不住，眼冒桃心。

　　白小千坐起来，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假装翻课本，“第一节什么课啊？”
　　课表就在黑板右侧明晃晃地写着，她高抬贵眼即可......

　　“英语。”，岳欣然说完转回去继续找同桌聊。
　　曹顾摔了一下笔袋，“数学老师刚才找我让我别出去瞎说，我就告诉你了，话到这为止吧，我可不想背锅。”
　　“嗯。”

　　曹同学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带着淡淡的忧伤。

　　白小千偷摸回头，目光撞上陈清，他正盯着她，嘴角噙着放不开的笑。

　　匆忙转回去，白小千犹豫是否要说点儿什么，如果去了肯定会被同学传瞎话，如果不去她也没想好过后怎么跟陈清解释。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放学，同学乌央一团往食堂跑，今天有锅包肉，晚去肯定抢不到。

　　等教室人都走干净了，白小千才敢蹭到最后一排，“小优哥，你怎么会来我们班啊？”
　　陈清起身，“现在应该说咱们班。”

　　白小千挠头发，只顾傻笑。

　　“带我去食堂吃饭吧，我找不着。”
　　“行......那得快点走，一会儿好吃的就没了。”

　　高中前两年，白小千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到高三为了节省时间，她妈就效仿其他家长一样，直接塞钱打发她到食堂了。
　　事实不仅家长这么做，学校更是特意把高三的教室设立在一楼，去哪都方便，不用爬楼梯。

　　教室距离食堂步行两分钟，陈清用这两分钟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学校。
　　大概是去外面混了几年，经历了一些事，他觉得还是要回来把书读完。

　　白小千能够理解陈清的想法，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在这个集体中自处，脱离学校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孩子气了，再有就是白小千最担心的，如果哪个好事同学去打听陈清的家庭怎么办？
　　......

　　走进食堂，预料之中锅包肉没了，但是还有小馄钝，那是白小千的最爱。

　　“小优哥。”
　　叫了很多年的称呼此时却让白小千觉得尴尬，因为就在刚刚她前面排队的同学回头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也看了身旁的陈清。

　　“我以后还是叫你陈清吧。”
　　“可以。”
　　白小千笑笑，举起手中的饭卡，说：“今天中午请陈清同学吃馄钝。”

　　陈清笑着拍了下白小千的脑袋，额前刘海晃荡，搅得青春期少女心神不宁。

　　“找时间得跟曹顾说一下自己和陈清的关系。”，白小千想。
　　只要和曹顾说了，那个大嘴巴自然会宣扬出去，也省着她挨个跟班级同学解释了。

　　刷完饭卡，陈清说：“你找位置坐，我来等。”
　　“好。”

　　从档口走到窗边，白小千身上落了太多目光，她能感受得到，而他们关注的点绝对不是白小千这位正值芳龄的少女，而是除了食堂打饭阿姨以外唯一没穿校服的那位。

　　很快陈清端着两碗馄钝过来，一碗给白小千，说：“这是你的。”
　　“谢谢。”，白小千说。

　　不放醋，不放香菜，从她长牙开始，吃饭就这个习惯，但绝不影响她对美食的渴望度。
　　只是相比较白小千，陈清吃饭就像是单纯为了饱腹，很少对什么食物感兴趣。

　　这时曹顾不知从哪冒出来，端着餐盘坐到白小千旁边，一脸邪笑。
　　“同桌，从今天开始我对你刮目相看。”
　　他嘴里咬着饭，说得含糊不清，但白小千明白他话里有话。

　　“同学你好，我叫曹顾。”
　　陈清点头，把勺子递给白小千，说了声“你好。”

　　曹顾尴尬地蹭蹭大腿，说：“你们慢慢吃，我先撤了，约了八班打球。”

　　请问您老人家这么着急还过来一趟的目的就是撩闲吗？！
　　白小千瞪他一眼。

　　“好吃。”
　　陈清的评价把走神的白小千拉了回来，她笑笑，说：“你怎么没领校服啊？学费里就包括校服的钱了。”
　　“尺寸报了，宋老师让我等着。”

　　白小千看陈清，从头到尾，心里琢磨着校服有没有190码。

　　“晚上放学有事儿吗？”
　　白小千放下筷子，将信将疑地看着陈清，“你确定不是来玩的吗？从今天开始到高考结束，我们将失去法定假日，周日半天休息，一周七次晚自习，有事必须家长请假，本人不好使。”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白小千才从陈清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中意识到，刚才她说错话了。
　　陈清没有家长，谈何请假？

　　“小优哥，你要是有事就让我爸跟老宋请假，他俩挺熟呢。”
　　“好啊。”
　　陈清笑得肆意，反倒是白小千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给你讲讲咱们学校的大致情况吧。”
　　白小千正襟危坐，碗里的馄钝一半都没吃上，而他们周围已经不剩几个学生了。

　　陈清摆出倾听者十足认真的姿态，双臂撑在桌上，等着。

　　“咱们高三一共十四个班，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剩下的就是像咱们三班这种普通班了，从今天开始距离高考还有278天，高中全部教材都已经学完了，这一年就是复习，做历年高考题，学校政教处的主任很严厉，不要惹他......学校对面的食杂店什么都卖，价格便宜，老板娘人很好，胡同里的小吃也很干净......”

　　白小千前言不搭后语，有点说不下去了。

　　陈清笑了一声，说：“所以呢？”
　　白小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替自己圆话：“所以你做好开学模拟考的准备了吗？”

　　别人什么情况白小千不清楚，她要是离开学校三年肯定与学校完全脱节了，更别提还有勇气重新回去。

　　“白小千。”
　　陈清直呼她名，身子前倾过去，说：“我要是考倒数第一你会笑我吗？”
　　她求生欲旺盛，狂摇头，和陈清厮混十几年，白小千一直是跟班角色，丝毫不敢造次，今时今日面对已经二十二岁的陈清更是不敢。
　　......

　　教学楼下，陈清先白小千一步走进去，大概就是腿长步子大吧，白小千在他身后，不紧不慢。

　　“白小千，过来一下。”

　　浑厚的中年男低音，白小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宋。

　　转身走到跟前，她用微信第一个同款表情对老宋笑笑，说：“班主任，您叫我啊？”
　　“正好看见你，把校服给新来那同学。”

　　白小千从老宋手中接过校服，深绿的颜色就像一棵翠柏。

　　“我回班里就给他。”
　　“去吧。”

　　二楼，白小千撵上陈清，对他说：“你终于名正言顺了。”
　　“什么？”
　　白小千双手将校服奉上，“一中校服。”

　　陈清皱了下眉，他觉得白小千应该忘记他三年前就已经穿过，丝毫不好奇。
　　但是白小千好奇。

　　“你换上啊！”
　　“......现在？”

　　白小千四下环顾，中午吃完饭同学大多回教室午休了，像他俩这样闲着的真不多。

　　“走了。”
　　陈清笑着把校服搁在白小千头顶，任她一个人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