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双心事》溶雪

53、第 53 章

　　陆泽一开始是生气的，但是后来就只剩下担心了。
　　他们两人早就约好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三点在体育馆见面，一起对答案估分，然后讨论一下去那个学校，那个城市比较好。但是那天下午陆泽在体育馆一直等到六点半双都没有来，给她打电话，又一直是关机状态。
　　如果只是被放了鸽子陆泽当然会生气，可是从他给半双打电话，电话那头提示的是对方已关机开始，他心里剩下的只有担心。
　　当即他就去找了当初一起参加英语竞赛的祁原，问到了林牧静的联系方式。但是林牧静那边却说考完试就和半双分开了，而且分开的时候她有问过半双要去哪儿，半双当时的回答确实是回学校。陆泽相信半双不会忘了和他的约定，那么为什么半双明明说要回学校，他却一直没有等到人，而且手机还一直关机着。
　　陆泽心里焦虑，却没有办法继续留在学校里等半双半双，他必须马上赶回b市去。
　　陆妈妈早上四点给陆泽打电话，说陆奶奶半夜起床上厕所不小心摔倒了碰到了头，可能不太好了，让陆泽赶紧回b市，奶奶想见他。
　　陆泽当即就去火车站买了票，去b市最早的一班车是早上5点20分，陆泽买了票又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踏上回b市的动车。
　　当动车开始发动了，陆泽也撑不住了，他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妈妈和他说的话，情绪一下就蹦了，眼眶红红的。
　　妈妈当时沙哑的声音一直在陆泽脑子里回放着，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陆泽仰起的头滴在他的衣服上，“奶奶今天凌晨进的医院当时医生就说老人年级大了，做不了手术，只能保守治疗，而且这一摔可能就不太好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当时你奶奶嘴里说着胡话，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所以我们马上就给你打了电话催你回来。”
　　这八个多小时的动车车程陆泽人生中最难熬的八个小时，他一直紧紧的把手机捏在手里，只要陆妈妈一给他打电话他就紧张，生怕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奶奶的噩耗。
　　不过好在陆妈妈给陆泽打电话都是问他到哪儿了，催促他路程的。
　　两点左右出的火车站，然后转出租车到的医院。陆泽到医院的时候，陆妈妈在医院门口等他。母子两人都是红肿的眼眶。
　　“先跟妈妈去厕所洗把脸，你奶奶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高兴的。”陆妈妈替陆泽整了整衣服，带着他一边快步往陆奶奶的病房走去一边交待道。
　　陆泽随意的撩起衣服擦了擦眼睛，拒绝道：“不用了，我们之间去病房吧。”他不想浪费时间了，他在车上时，陆妈妈给他打电话说陆奶奶的精神突然变的很好，可能是回光返照，让他抓紧时间赶快来医院，所以他不想浪费时间。
　　陆妈妈想到她离开病房也有一段时间了，陆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她也不清楚也就没继续劝陆泽，直接就把陆泽带到了病房里。
　　陆奶奶住的是病房是普通病房，一共有三张床位，而陆奶奶就半躺在靠门的那一张床上。
　　陆泽进门时，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奶奶含笑的样子。
　　“奶奶。”陆泽疾步走到病床前，叫了陆奶奶一声，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头扎进了陆奶奶的怀里。其实他九岁之后就不再做这种行为了，他认为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而长大的他不能再待在奶奶怀里了。可是他现在好后悔，好想一直就这样抱着奶奶，感受她身上的温度是温暖的。
　　陆妈妈进门时看到了陆泽的动作，心惊胆战的拍了拍陆泽的背，提醒道：“小泽，别压到奶奶。”
　　陆泽没有回应，依旧埋在陆奶奶的怀里，他怎么可能会压到奶奶，虽然看上去他是靠在陆奶奶怀里，可实际上他只是虚虚的挨着陆奶奶，他的重量都由两只手撑着。
　　陆奶奶像小时候抱陆泽那样，用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问：“小泽今天在学校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陆泽听奶奶说的这话，这是把他当成了小时候，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颤着声音回到：“我很乖的奶奶。”
　　陆奶奶像是没听到陆泽的回话，一点儿也没察觉出他声音的不对劲，自顾自的往下说，“小泽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好大学，再找个好工作，不要像我们这样辛苦，最好是坐在办公室打电脑的，像电视机里放的那样。”
　　奶奶的记忆好像还在陆泽小时候，她不断的重复着她在陆泽小时候对他说过的话，“我们的小泽这么厉害，将来一定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的对吗？”
　　陆泽也和她一起重复着小时候的话：“那我要读最好的学校，到时候奶奶和我一起去好吗？”
　　“奶奶，怕是不能陪你了。”说完这句话，陆奶奶就闭上了眼睛，安详的去了。
　　陆奶奶的最后一句回答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都是答应的。
　　“妈妈!”站在病床前的陆妈妈第一时间察觉到陆奶奶的不对劲，她第一时间扑到病床上喊道。
　　可是没有人能回复她。
　　陆爸爸赶紧去外面喊医生过来，等医生来查看过之后，就宣布陆奶奶已经脑死亡了。其实之前的回光返照已经是给他们下的最后通牒了，这一刻的到来他们都意料的到，但是却又接受不了，陆妈妈当即就跪倒在病床前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陆泽一直昏昏沉沉的随着走完了全程，从医院去了殡仪馆，最后又回了家。其实说是家，不过是他们在g市租的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以前陆泽在时为了不打扰陆泽学习，陆奶奶都是睡在客厅的，高三的时候陆泽回了z市，陆奶奶就住到了陆泽的房间里。
　　陆泽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房间里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除了床上多出来的一床花被子和衣柜里几件陆奶奶的衣服，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任何陆奶奶留下的痕迹。
　　书桌上的书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可是整个房间却是一尘不染的。陆奶奶就是这样的习惯，在擦过桌子之后总要帮他把书摆放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陆泽坐在床上，看着这个房间，想象着陆奶奶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眼泪无声的掉落。
　　中途陆妈妈过来敲门让陆泽去吃饭，他也没有开门。
　　“陆泽，妈妈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这样饿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陆妈妈端着饭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道。可是任凭她在外面怎么说，陆泽都没有回应一句。
　　劝了几句，发现陆泽根本劝不听，陆妈妈开始有要发火的预兆了，声音一下拔高了八个度：“你这孩子真是的…”
　　只是火还没发出来就被陆爸爸劝了下去：“你就不要逼孩子，小泽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感情不一样的。”
　　作为从小和陆泽聚少离多的妈妈，陆妈妈自知理亏，也就接受了陆爸爸劝告，没有再劝陆泽，只是告诉他饭就放在桌子上，让他要记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