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双心事》溶雪

2、第 2 章原来的他

　　陆泽确实没有发现半双的小心思，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的他们都是彼此的陌生人。

　　要不是上学期末的那件意外，陆泽都快忘了半双曾经是他生命里最绚烂的颜色。

　　从小半双就喜欢跟在陆泽身后跑，他们一起办家家时，总是陆泽扮作新郎，半双扮作新娘。那会儿陆泽也很喜欢半双，只要半双去找他玩儿，他就总会待在家里陪她，因为他知道半双不喜欢在外面疯跑。

　　只不过那会儿半双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可爱又听话的小妹妹。

　　直到半双开始抽条长高，学校里有人传他们早恋的留言，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长大”，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半大的孩子最是敏感，他们到了叛逆的年纪，不喜欢被称为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做着一些中二又幼稚的事情。

　　所以从上了初中之后，陆泽就不愿意再和她走近，每次放学回家总是跑的飞快，只是为了躲开她，避开和她一起走回家的那段路。

　　半双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学校里有人在传他们在早恋，他在避嫌。但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伤心，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孤单的时候彼此为伴，开心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总是彼此，为什么因为几句流言，陆泽就可以做到完全的把她排除在生活之外。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同学的流言，她只想每天能和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因为她知道，学校里大部分的同学都被他们的家长教育过，不准和陆泽走的太近，除了她再没人会陪着他了。

　　只是看着陆泽每次没等她靠近，就跑的远远的，还装作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久而久之半双就不再主动去找陆泽，每天自己一个人两点一线的返还在家和学校之间。

　　半双家离学校不远，虽然家里常年没有人，但她还是选择了择校。她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生活。以前小一点的时候，奶奶会过来照顾她，可是自从四婶婶生了下弟弟之后，奶奶就再没来过她家，好在她也上初中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而陆泽的家就在半双隔壁，自然也不会选择住校，而且陆奶奶年纪也大了，每天留她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虽然半双和陆泽之间的关系在渐渐的生疏，但是陆奶奶依旧很喜欢半双，怜惜半双不过一个小姑娘就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吃饭洗衣都是自己来，所以每逢周末总会让半双去他们家吃饭。但是每次这个时候，陆泽总是会找各种理由出门去，避开和半双的接触。在他这样明显的躲避行为里，半双渐渐的领悟到，也许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学校里的流言而选择和她保持距离的。

　　他们就读的初中是乐水镇上唯一的初中，乐水镇附近村子里的孩子到了小升初时，大部分都会选择乐水中学，只有小部分会被送到市里的初中读书，不过这需要一笔择校费，所以也只有少数特别在意孩子学习的家长才会这样做。

　　很显然，半双和陆泽都是直升到乐水中学的那一批。鱼龙混杂的生源，斑驳不齐的师资力量，导致乐水中学每年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只有三四十个名额，

　　不过对于一群半大的孩子，他们在初中阶段还意识不到对他们而言，努力读书是他们走出村子走进城市最实在、最扎实的一条路。他们不懂为什么身边的大人们都要逼着她们做一些他们并不喜欢的事情。

　　再加上学校采取分实验班和平行班的制度，按着成绩分了五个平行班和四个实验班。对于老师而言，平行班里的学生是不需要管教的，因为他们并不会听你说话。

　　好在半双和陆泽小升初时成绩不错，顺利的在刚开始就被分进了实验班，而且还是同一个班级。

　　可是他们的关系却没有因此修复，反而越来越陌路，虽然在同一个班级却接触的很少。半双觉得她对陆泽的了解也越来越少了，他好像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满脸笑意的带着自己玩的邻居哥哥。

　　他们各自有了不同的朋友，渐渐的在失去交集。

　　直到上学期末的那件事发生，半双才发现原来她的陆泽哥哥并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

　　一样的凶但善良着。

　　上学期末的六月，因为中考的进行，整个六月份乐水中学上空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

　　今年的中考时间定在了六月的十二，十三号。三年的学习只是为了这两天的时间。虽然乐水中学的风气在Z市算是倒数，生源也比不得其他市里的学校，但是也会有一些优秀的学子，他们出生寒门，希望通过学习这条道路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路。

　　因为乐水是属于县里的学校，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本都比不上市里的那些重点中学，所以一些重点高中为了吸收资质好的生源，就为像乐水这样的县初中提供了一个便利条件：只要是应届的初三生，他们报考市里最好的三所高中比起其他市里的考生，有二十分的优惠政策，也就是说，乐水的学生可以以低于市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二十分的分数进入重点高中学习。

　　初三参加中考，像半双这样初二的学生是会有两天的假期的，他们只需要在十一号打扫好教师，带走他们所有的东西就可以了。

　　半双还记得，那天的天格外的蓝，风格外的温柔，连云朵都是棉花糖的形状。

　　她和蒋梦茜在大家走完之后，摆完座椅，就在校门口分开了。

　　因为中考结束不久就是他们的期末考，所以只要是涉及到和主课有关的书本，半双都装在了书包里，打算回家好好努力一把。

　　背上的重量太大，她不耐烦走大路，就打算从一边的小弄堂里穿过。这条小路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以前小学的时候陆泽会带着她一起从这条路走回家，那时候两个人身子都小，巷子的宽度正好够他们牵着手并排走在过。

　　巷子又小又窄而且还有很多岔路口，半双走着走着就感觉自己迷路了。

　　再一次走到岔路口，半双笑着摇头自语：“果然是太久没走过了。”

　　背着书包，艰难的在狭小的巷子里转了个身，半双决定原路返回，她虽然不记得继续往前的路，但回去的路还是能记得的。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半双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不要跟着我，我是不会要你的。”

　　熟悉的凶巴巴语气，声音里带点恐吓，带点意味不明的傲娇。

　　是陆泽，他的脚边蹲着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土狗，应该还是只小奶狗，身量不长，大约只有半双半个手臂长，瘦骨嶙峋的，身上的毛发一簇簇的揪在一起，应该是一条被人遗弃了的流浪狗。

　　小狗听不懂陆泽的话，但是身为犬类，它天生就有判断人类情绪的能力。所以虽然面前的这个人类凶巴巴的，但是它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善意，还能闻到从他书包里散发出的火腿肠的香味。

　　“汪汪~”

　　一人一狗对视良久，陆泽嘴硬道：“不要以为你叫两声，我就会带你回家，我告诉你，你不要跟着我。”

　　说完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根火腿肠，剥开外皮送到小狗的嘴边。

　　用手使劲的撸了把它的头顶的毛发，然后趁着它低头吃东西的时候，脚步匆匆的走了。

　　这就…走了？半双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原本还以为陆泽给小狗喂食是因为想带它回家，没想到只是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偷偷逃走。

　　不过想想还有点可爱，因为做不到无视可怜的流浪狗，只能趁它不注意偷偷的溜走，这样的陆泽，怎么看怎么不像平时学校里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校园小混混。

　　半双看着那只还沉浸在美食里的小狗，原本是打算走的，在转身的瞬间，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那条巷子，学着陆泽的模样在那只小狗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

　　原本吃的好好的小狗，感受到半双陌生的气息，不满的冲她叫唤：“汪汪！”这个叫声不同于刚刚冲陆泽撒娇的声音，凶萌凶萌的。

　　半双心悸的收回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就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今天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想要摸摸它。半双看着面前这只全身进入戒备模式的小狗，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它很小，但是冲着半双嘶哑咧嘴的样子，还是把半双吓住了。

　　正在半双犹豫时站着不动比较好，还是转身跑掉比较好时，面前的小狗忽然就态度软化了，对着半双身后“汪汪”的叫唤不停。

　　半双还没回头，就听到路泽的声音由远而近:“算了，还是带你回家吧。”

　　“汪汪，汪~”半双身边的小狗狗似乎能听懂路泽的话，整条狗格外兴奋的朝去而复返的路泽奔去。

　　等半双回过头，只能看到一人一狗远去的身影。

　　后来暑假里，半双在陆泽家再一次见到这只小狗时，它满足的被路奶奶抱在怀里顺着毛。

　　洗干净的灰灰出乎其外的美貌，不同于上次见面时的皮包骨头，幼年期的田园犬被养的圆滚滚的，一身雪白的皮毛油光水亮的。是的，虽然它叫灰灰，但是它是一条白色的小狗。陆奶奶说，叫灰灰只是因为它被捡到时全身灰仆仆的。

　　灰灰见到半双态度依旧不是很友好，只要半双从陆家门口路过，它都会“汪汪汪”的对着她吠个不停。

　　不过就算是这样，半双也会坚持每天从陆家门口经过一次。

　　因为她发现，从那天之后，陆泽的身影总是会不自觉的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似乎又找回了以前的那个熟悉的陆泽哥哥。

　　她只是遵循本心的想多和陆泽接触，以期待能找回那个小时候的陆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