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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逍遥 ...


  •   天神界,云銮殿上,诛神上殿。

      与木灵神一战,天神界诸神皆伤势不轻,神议因此休了一月有余,放诸神各自修养。

      此次神议再开,一时殿上竟无人开口。

      中正无比的天神界典范木灵神,竟为一己私欲,不惜以天之道为幌子,引各方人魔妖神入局,只为救一方天外之灵。

      天之道言,魔未恶,灵为善。而此桩事,却因天神界上神而起,连魔者也成了被害。

      这个真相,对奉行天之道的诸神而言,打击太大,令他们心中不禁质疑起天之道。

      太白环视诸神,不见有人欲发言,看向帝神。

      帝神并未像以往一般,点头示意神议毕,开了口:“天神界历来奉行天之道,灵为友,魔为敌。”他轻轻叹息:“众卿说是与不是?”

      太白揖身道:“天之道乃父神所留,父神时代已过,凡间沧海桑田,天神界神祇也几乎轮换过一番。”

      言下之意,这天之道也该变一变了。

      “父神所留天之道,是依据天地灵气运转推演,是主宰!”踆乌上前一步,大声道。

      太白正要开口反驳,踆乌转向他:“我还未说完!但灵气推演,毕竟没有算入其他因素。凡人七情六欲,即使神祇亦各有执着……这些种种,都有可能影响结果。”

      “你们的意思是……”帝神犹豫片刻,终是将心中不敢想之事,宣之于口,“推翻天之道?”

      “天之道之本是谓不仁。”镇玉道,“是我们没有做到。”

      回想这千年来种种,太白道:“当年天之道只书湍江开,并未指明湍江灵蛟是龙神。天之道从未指明过神祇该是哪一位……”

      他不再说下去,帝神挥手召出天之道,浏览其中所书,自嘲般轻轻一笑。

      在场诸神除太白外,从未见过帝神有这种表情,全部噤声,等帝神开口。

      帝神道:“原是天神界的偏颇,一开始就认定荧惑是恶,认定魔者皆恶,其实天之道中从无善恶。灵与魔,亦不该以善恶分之。”

      诸神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点头。

      “镇玉。”帝神收起天之道,“右相之位,由你暂代。”

      “陛下!”踆乌忽然道,“依臣所见,此次事件中,金灵神对火灵神,是大大的偏颇,不配这左相之位。”

      帝神轻笑起来:“你想要左相的位置?”

      踆乌一愣,今日帝神的神色,实在与平日大不相同,那张四平八正的脸,竟频频透出喜怒哀乐。

      不等他回神,帝神道:“相位,有能者得,你若想要,可与太白决斗,谁赢了,这个位置就给谁。”

      神议毕,诸神散去。

      太白独立于云霄座之侧,轻轻解开帝神紧束的发髻。

      暗棕色长发披散,铺在包络世间万物的衣摆之上,太白以指做梳,缓缓梳理长发,抬手一掬,手掌之中,竟是一缕雪白的发丝。

      “玄,你老了。”他笑起来,将那缕发丝提到帝神面前:“凡人有句话说,天若有情天亦老。”

      帝神接过白发,端详片刻,又捻回太白手中:“你是想我无情,还是想我老?”

      太白握起自己的一绺发,与划过指尖的长发捏在一起,棕白两色交缠,恍如春风拂过,梨花洒落新土:“我想能在你身边,不管你无情,还是老。”

      帝神勾住太白颈项,抬头落下一吻:“那就先打赢踆乌再说。”

      -

      逍遥界,逍遥楼中,长空双目紧闭,躺在榻上。

      逍遥盘膝坐于塌前,身前是一方靛色炼器炉,炉中火焰状海水缓缓熄灭。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所炼之物——一方以珉玉练就的护心骨。

      将神力注入其中,逍遥将护心骨放在长空胸口,手心催生涓涓细流,缓缓将护心骨按入长空心中。

      直至护心骨完全没入,他探了探长空脉门,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楼下传来敲门声,逍遥收起炼器炉,挥袖打开房门。

      逍遥楼大门没有结界,来人敲门不过示意,不多时,摇光与镇玉踏入房中。

      自重华一事出后,两相出入幽冥界、瀚海,亦有人之七政记录监督。

      “还没醒?”摇光走近塌边,逍遥一挪,挡在他面前。

      “逍遥大人,你该不会以为我帮着荧惑大人,是对他有意思吧?”摇光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喜欢姑娘!对荧惑大人,只有崇敬之情,天地可鉴,不信你问问镇……土灵神大人。”

      “我……”镇玉面上竟浮起一丝红霞,顿了顿道,“我作证。”

      逍遥心下了然,让开身子。

      摇光往塌边一坐:“你知道嘛,你们错过了天大的好戏。”

      逍遥:“什么好戏?”

      “前日,金灵神和日灵神比斗,日灵神大败。”摇光道。

      “太白攻法不行,只擅守,日灵神竟败给了他?”逍遥略显诧异。

      “我入天神界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好戏。”摇光似乎生怕长空躺着听不见,话音响了几分,“那日,金灵神大人竟喝得酩酊大醉,上了比斗台,什么擅守,他根本就不守,把所有神力都堆在攻法上,打得日灵神大人节节败退,最后,你猜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摇光轻轻嗓子,学出略有几分醉意,又带着威慑的语调,“‘你若要神议的相位,我可拱手相让,但帝神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逍遥想象太白模样,不禁失笑:“他这般明目张胆,帝神没有罚他?”

      “罚了,不痛不痒,关个几天禁闭而已。”摇光道,“我是真没看出来,金灵神大人竟和陛下……啧啧啧。”

      “我也没看出来,你竟和……”逍遥不怀好意地以眼神指指镇玉。

      镇玉轻咳一声,佯装什么都没听到,赶在摇光开口前道:“我此次前往幽冥界交涉,途径此处,便来看看火灵神。他何时能醒,帝神还等着他回去参神议。还有,你何时回归瀚海?”

      “你来的正好。”逍遥双手在身前一并,聚出蓝色海潮剑,“代我将海潮之力归还帝神,瀚海,谁想管便管吧,只是我去取沧海醉的时候,别阻拦就好。”

      “你不回瀚海?”镇玉诧异。

      逍遥笑着摇头,继续道:“还有,替长空告个假,暂不回天神界了。”

      镇玉:“多久?”

      “想回去了,自然会回去。”逍遥不以为意。

      -

      连云带着无烟游了半日,带着土产,送入逍遥楼。

      逍遥悦然收下,打开看了看,满意地放在塌边,且在那方小盒上,置了一片桃花瓣。

      逍遥界无四季,凡世的春天却已至。

      他拄着下颔,坐在塌边,闭目养神,一如数千年前,在小客栈中的那张方桌边。

      榻上,长空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

      逍遥似有所感,随即睁开眼,笑道:“少爷,你知道你又让我等了多久吗?”

      长空以为自己又躺了很久,忙坐起身:“多久?”

      “这次不久。”逍遥道,“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不是你躺得久,是我炼器炼得慢。”

      长空按上胸口,感知到那枚失去的护心骨,现下正牢牢守在心口,便知逍遥炼得定是它,而自己能无恙醒来,也又是逍遥的功劳。

      “你救了我几次?”长空忽然道。

      逍遥俯身靠上长空:“少爷要以身相许?”

      “走开。”长空一掌挡开逍遥。

      “也是,这都许过不知多少次了。”逍遥抚着下颔,“不如少爷想想,这次该用什么特殊的方式相许。”

      长空乜了逍遥一眼。

      “少爷,你原说我表里不一,表是一幅骗人的皮囊,一脸看似无害的笑,一张虚与委蛇的嘴。”逍遥道,“那现下,这里可看清了?”

      长空不言,耳根却红了起来。

      那与表相对的里,曾是满腔无法言说的计,难以倾诉的情,与一颗万年不变的真心。

      “你里如何,我怎么知道。”长空道,“我也要问问你,寻常法印都是施在眉心,你追踪我的海潮之印,为何施在我心口上?”

      逍遥笑盈盈地拉开长空衣襟,指尖在那枚海潮印上缓缓划过:“这得问少爷,当年我将海潮印印在你的魂上,你却让它长在了心口,为何?”

      “我怎么知道。”长空原本以为是他有意为之,被这一反问,更不知该怎么回了,转头看向窗外,无视逍遥。

      窗外,锁妖阁前,无烟坐在门槛上发呆,连云端了盘油香豆腐出来,坐在他身边。

      一副熟悉的桃花眼,猝然映入视线,将眼前一切挡去。

      逍遥按着床榻,亲吻长空。

      这一偷袭,长空猝不及防,推开逍遥,正要说几句扳回一城,一抿唇,却发现唇上是甜的。

      “甜不甜?”逍遥笑问。

      长空舔了舔唇确认:“怎么是甜的?”

      逍遥从袖中取出一串冰糖葫芦:“你也该想起,我不喜吃甜食了。”他说着,咬了一颗糖果子,渡入长空口中。

      长空接下,囫囵道:“我也不喜。”

      “唉。”逍遥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晃着那根糖葫芦,手朝窗外伸,“没人喜欢,那我只好扔了。”

      长空伸手截下:“莫浪费了做糖人的心血,我勉为其难。”

      逍遥笑得满面春风:“几时回去?”

      “你要我回去?”长空反问。

      逍遥干脆利落:“不要。”

      “你方才不是替我告假了?”长空护心骨损毁,虽无法动弹,神志确是清楚的,方才一切,全听在耳中,“你呢?海神不做了?”

      “瀚海再大,终有边际,不如逍遥,游离三界之外,才是真正的自由。”逍遥道,“少爷不喜逍遥界?”

      逍遥界中,虽无日月,却是天地之间,唯一一处不受天神界舆图掌控之地,且没有什么天之道之职,不用为了那几句不仁无为布灾,更何况,这里还有……

      “这里也不错。”长空道,“只是没有沧海醉。”

      “少爷要的,我怎能不满足。”逍遥从袖中取出白玉酒壶与一对玉杯,斟出带着海潮怡人之气的美酒。

      他将酒递给长空,却在长空堪堪接过时,收回手,一口饮尽,倾身度入长空口中:“你可知,我心口,也有一枚火焰纹。”

      “分明没有。”长空道。

      逍遥握住长空的手,按上心口:“在你第一次踏入瀚海时,它便长在我心口了。”

      长空不言,咬了一口糖葫芦,别过头,嘴角微微勾起。

      那海潮纹从何而生?

      自他第一次踏入瀚海,见到那满脸落寞,独自对弈的小少年时,就生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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