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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筹谋。 ...

  •   带走天如罂的正是银雪,银雪将她置身在一个简陋的草屋,治疗她的伤口。

      醒来后的天如罂平静了很多,她把脸埋膝,将她这漫长的一生回忆了一遍。

      一想到满脸怒意与恨意的他,她的心抽疼得厉害。

      一身青衣,不食人间火般干净透彻的他,被她拉入了这丑陋的地狱,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扭曲了,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她想再看到那个,在竹林里,对着她轻轻一笑,惊艳了她的男子。

      现在懂了,她的执着有多过分。

      想通后的她,体内的暗河心法渐渐平静了,她明亮的眸子不再有嗜血的残忍。

      银雪和她说了他们目前计谋,打算让歌儿假扮暗夜冥去引诱暗夜罗,然后他们几人合力刺杀暗夜罗,需要她从中推波助澜。

      天如罂和银雪商谈好后,便回到了暗河宫,在暗河宫能从中利用的恐怕就是熏衣和暗夜绝这母女了。

      她和暗夜绝做交易,她用雷惊鸿的命换取暗夜罗安插在江湖和朝廷的眼线名单,天如罂知道暗夜绝虽心狠手辣,但对雷惊鸿始终怀有一颗母爱的心。

      所以暗夜绝答应了,答应把名单给玉自寒。而天如罂只需要去暗夜罗眼前,提出要雷惊鸿做她的情人来刺激玉自寒,暗夜罗就撤出暗杀雷惊鸿的命令,原因无他,暗夜罗只不过想要看天如罂和玉自寒相爱相杀罢了,他一直有这样的恶趣味。

      另一边,烈如歌在银雪的帮助下夺回了烈火山庄,并且当年的事情也被揭开,烈如歌才是战飞天和暗夜冥的女儿。

      真相揭开后,他们四人合谋一同对付暗河宫。天如罂心里明白他们目前的武力值,如歌和战枫根本不是暗夜罗的对手,能与暗夜罗平手的是银雪,可惜银雪身受重伤。天如罂只好暗中偷回烈火山庄。

      时隔多时,辗转回到了烈火山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天如罂不禁悲从中来。

      她去了祠堂,给烈明镜上香。

      她心道:师父,徒儿不孝。

      烈火山庄,一定会在江湖重振声威。

      “何人在此。”冷冽的警惕声从后而来,随即身后之人直接上前想要将她钳住。

      天如罂含笑转身,笑道:“战枫,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妹,念点旧情行不?”

      战枫一见是她,立马收回掌,他本来是想要给爹上香,真没想到会遇到天如罂。

      一个难以猜透的女子,在暗河宫遇到她时,她浑身戾气,如今恍如回到从前,清淡如风。

      “你来这作甚?”战枫还是下意识地防备。

      天如罂唇边笑意加深,道:“来教你武功,你不是在练暗河心法吗?我来教你最合适。”

      战枫不由一惊,已经是完全无法理会天如罂的想法了。可银雪与他说过,最了解暗河心法的人不是他,不是暗夜罗,而是天如罂,他现在报仇心切,让天如罂来教他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报仇,战枫心中对暗夜罗恨意过深,他只好点头。

      天如罂就知道他会答应,她每日深夜都在后山传授于他,教他武功一事,怕是只有银雪知道。

      将心法与招式悉数教给战枫,战枫的武学根基本身不错,所以学起来很快,唯一不好的一件事就是他心中的恨意让他时常难以自控。

      “武功无正邪之分,一切从心。战枫,如果你不想成为第二个暗夜罗,就该压住你心里的恨意。压制不住,你就会伤害到你身边之人,比如歌儿。”

      天如罂是过来人,所以她提醒他不要重蹈她的覆辙,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一提到会伤害歌儿,战枫才沉思下来,没有那抹疯狂。

      天如罂已经把该教的都教给了战枫,在烈火山庄沉沉夜色中渐渐走远,她走得悄无声息,沉思中的战枫并未发觉。

      天如罂本来想回暗河宫的,不知怎么地,她居然走到了竹院,她翻墙而入,落入竹林里。

      夜风里,竹叶婆娑作响,孤寂幽深。

      她蓦然怀念她离开那夜,灯火遍布竹林,光华流转。

      推开林中的房屋,她点了跟蜡烛,她常住的屋子里摆设并未有何变动,只是她伸手摸一摸桌面,指腹尽是灰尘。

      “玉自寒……”她低沉婉转喃喃一声。

      静寂的夜里,只独她这声眷念。

      怀念足够的天如罂,抬脚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梳妆台隔壁的柜子虚掩着。

      好奇心一下子涌上,她偏过身子走过去,拉开了柜子。

      一拉开,一片阴影从里涌出,吓得天如罂往后退一步,借着烛光,她垂眸看清地面上的是灯笼。

      她蹲下身,缅怀的目光粘着这些灯笼,她记得九个灯笼,是她那晚离开前所画的,每个灯笼上面的画,都是她的真挚的心意。

      原来他没有扔掉,只是藏在了这个暗黑的柜子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每个灯笼捡起来放回柜子里,柜子的角落处还有一个锦盒。天如罂拿过锦盒,打开一看,竟然是她的贴身金算盘和一封休书。

      隐忍许久的泪水,此会无法再忍住。

      玉自寒,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你。

      *
      一切如计划,银雪、如歌和战枫利用熏衣和暗夜绝引诱暗夜罗见如歌,让他误会如歌就是暗夜冥。

      并在战飞天的忌日,在他坟前将暗夜罗引诱而来,三人将暗夜罗围住,与其激战。

      可惜,大家都低估了暗夜罗的实力,三人皆受重伤,并被暗夜罗带回暗河宫。

      暗夜罗告知如歌,这个计划之所以会失败,全部都是因为玉自寒为了健康的身体而出卖他们。

      烈如歌去找玉自寒询问,她不信她高风亮节的师兄会做出此等事情,可玉自寒却抬头,眉目冷静地告诉她。

      “是我告诉暗夜罗的。”

      烈如歌心伤,“为什么,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

      玉自寒垂头斟了一杯酒,他余光瞥到不远处在偷听的人,他勾唇笑道:

      “歌儿,我已经受够残缺了。我想娶你照顾你,用一个健康的身体来照顾你。”

      烈如歌满眼的失望,她失望地滑落一滴眼泪,转身就离开了。

      如歌离开后,暗夜罗便在暗处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他就是喜欢丑陋的欲-望。

      “玉自寒,你只要帮我取得天下,我便让烈如歌爱上你,这个交易如何?”

      “呵,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玉自寒垂眸抿了一口酒,苦辣的味道在唇中散开,他不禁想到了天如罂和他那段受到诅咒的感情。

      暗夜罗再次劝说,玉自寒本来心中自有计谋,他只好假装贪婪的模样顺着暗夜罗的计划而走。

      他替他取得天下换烈如歌一颗真心。

      可玉自寒万万没有想到暗夜罗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他刚回到暗河宫的住处,烈如歌竟被迷了心智,一身轻纱薄衣,妩媚地缠着他,在他耳边温声软语,将他压在榻上缠绵。

      而回到暗河宫的天如罂,得知银雪几人被擒,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是她告诉暗夜罗烈如歌是暗夜冥的女儿,让他们的计划惨败。

      天如罂与银雪深知此计划不可能大败暗夜罗,所以才故意被擒,来到暗河宫再进行另一个计谋。

      反正被擒之后,暗夜罗的防备心会下降,更容易利用。

      “如罂,你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堂堂静渊王竟为了烈如歌,愿意堕入暗河宫,为我取得天下,哈哈哈,果然这世间的人都是有丑陋的欲-望,真是丑陋之极。”

      暗夜罗对着天如罂狂妄地笑着,看着天如罂淡淡浅笑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禁继续道:

      “烈如歌被我迷了心智,现在的她眼里心里只有玉自寒一人,现在在玉自寒的房里,怕是温香软玉,情难自禁。”

      果然,天如罂一听,整张脸都沉下来,不禁转身加快脚步往住出走去,后面的暗夜罗嘲讽一笑。

      天如罂明明知道玉自寒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如歌而堕入魔道,他定是有他自己的做法。她也明明也决定让玉自寒自由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吃醋,忍不住去制止他们。

      她推开房门,便看到玉自寒压着衣衫凌乱的如歌,如歌一脸妩媚地缠着他的脖子。

      多么缠绵暧昧的场面!

      玉自寒偏头看向她,深沉的目光不禁露出惊讶。

      “如罂,不……”

      “是我打扰静渊王了。”天如罂打断他的话,鼻子一酸,赶紧心伤地转身离开。

      她好想扯开他们,可她不能的,她要顾全大局,她不能再自私了。

      这一个转身,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房间内的玉自寒见她心伤离去,心里骤然一紧,凌乱不堪,他想要追出去,可被迷了心智的如歌再度温软地缠上他。

      他一掌劈晕了如歌,他刚刚就是想要这样做的,偏偏被天如罂撞进来。

      他的步伐走到了门口,怎么也踏不出去寻找天如罂解释清楚。

      他不能走出去,一旦被敏感的暗夜罗发现,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他双拳紧握,面目微沉,他咬牙隐忍着。玉自寒其实想告诉她,他对如歌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她是不是误会了,玉自寒心里害怕。

      自从那日他刺了她一剑,他是真的对她失望透顶,还有了恨意。

      可偏偏暗夜绝来找他,给了他暗夜罗安插在江湖和朝廷的眼线名单,这份名单至关重要,是能够让他彻底将暗夜罗的翅膀折下来。

      他本以为是暗夜罗使意暗夜绝给他这份名单的,好方便他利用这份名单来替他取得天下。

      可暗夜绝却告诉他,是天如罂和她有一笔交易,她才肯把全部眼线名单给他。

      玉自寒当时还傻兮兮地猜测天如罂又有什么阴谋,可暗夜绝的话彻彻底底打了他的脸。

      “你知道天如罂为何加入暗河宫?”暗夜绝问。

      玉自寒苦笑,“因为她恨我。”

      暗夜绝嗤笑,像看着一个傻子般,道:“呵,世间男儿都是如此薄情狠绝。

      真想不到天如罂也有今日,沦落到和我一样可悲可怜。”

      玉自寒抬头,沉声:“你什么意思?”

      “天如罂也是够愚蠢,竟然以为暗河心法第九重替她解除诅咒后,就可以与你厮守。哈哈哈,真是可笑。”

      “第九重心法,是让人绝情绝爱,诅咒解除又如何,她这一生都逃离不了孤独终老的下场。”

      暗夜绝从天如罂可笑的行为中,看到了她自己可悲的暗恋,所以她才会心软帮助同样是可怜的人,一个得不到爱的人。

      玉自寒忘不了他听到这件事时的震撼,将他心里所有的情感、道德、原则,通通都乱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解除诅咒,想要他爱她罢了。

      而他曾对她许诺过的,通通都没有做到,没有为突然消失不见的爱情而去追问去挖掘。

      其实他也不愚蠢,突然不爱天如罂,他也是察觉到一丝问题与奇怪,可他只不过想要逃离曾经失去她的痛苦沼泽,才不去深究,他其实是个懦夫。

      她回来了,告诉他她身上的诅咒,他却死活不肯相信,不肯与她一同努力去破解诅咒。

      她的执着,他的逃避,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玉自寒看着天如罂方才离去的方向,他暗中沉思决定。

      翌日,他便从如歌那儿骗取烈火令,去烈火山庄用烈火令将所有堂主聚集一块共商大事。

      而天如罂趁着玉自寒离开,去了他的房间,一进房间便看到艳若桃花的烈如歌一脸天真无邪地托腮坐在床边。

      天如罂憔悴的面容多了丝愧意,她走到她身旁蹲下,与她对望。

      “你很闷吗?”

      “对啊,美人姐姐你要不带我出去玩一下?”烈如歌忘了天如罂,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太美丽了。

      天如罂看她不设防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有多狠地插了她一刀,毁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你先歇一会,晚一点会有人带你出去逛逛。”她温柔地抚了抚如歌的眉眼。

      她知道等会暗夜罗的变态性格肯定会带如歌去地牢找银雪和战枫,去耀武扬威。

      烈如歌很乖巧地点头,起身去榻上歇息,天如罂替她掖掖被角。

      直到她睡下后,天如罂才离开。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门口的熏衣端着药,天如罂对着熏衣一笑,当着她的面将一颗药丸扔在碗里,破解药里的毒性。

      她们彼此知道这些药只会让烈如歌的记忆一天天变差,熏衣对烈如歌愧疚,所以她会当做什么没看到。

      天如罂拍拍她纤瘦的肩膀才迈脚离去。

      另一边玉自寒拿着眼线名单,开始布局。除了心腹之外,其他人他都没有去解释。

      利用烈火令安排好所有事情后,玉自寒独自一人在烈火山庄慢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罂院,他没有走进去,站在门侧,将院子里枯萎的花园收入眼底。

      多久没有来过这里,替那个懒惰的家伙照顾花,似乎是从出征那时候。

      他驻足好一会才转身离开,去了姬惊雷的院子里,他以往极少与姬惊雷联系,踏进兰园的次数还不足五次。

      玉自寒进了屋内,瞎了的姬惊雷听觉比以往敏锐,他警惕道:

      “谁?”

      “姬师弟,是我。”玉自寒走到他相邻的位置坐下,他面上的白布让玉自寒晦涩,绷紧的心也不由勒得更紧。

      “玉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想问。”姬惊雷面带笑容道。

      “师弟,我现在无法告诉你我所计谋的事情,再过些时日,你便会明白。”

      玉自寒行云流水地冲茶,他知道姬惊雷想问何事,所以直接回了。

      姬惊雷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相信玉自寒不会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

      茶香四溢,茶雾袅袅。

      他们二人拿着茶杯,低头啄了几口品尝,享受这偷来的片刻惬意。

      玉自寒放下茶杯,从怀里拿出烈火令放在了姬惊雷的手中。

      姬惊雷一惊,“师兄这是何意?”

      “姬师弟,烈火令放在你这最为安全,他日还请你替我将烈火令归还给歌儿。”

      姬惊雷有种他在交代后事的感觉,“师兄,莫要冲动与暗夜罗对抗。”

      玉自寒淡淡一笑,他这次布局铲除暗夜罗所有的眼线与在江湖潜藏的势力,暗夜罗是不可能饶过他的。

      暗夜罗或许杀了他,或许会夺回他的健康,让他生不如死。

      他希望是后者,他还想在天如罂身边多呆一会,想弥补对她的愧疚。

      “姬师弟,你的眼睛,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要好好保重。”

      不等姬惊雷追问,玉自寒已经起身离开兰园,离开烈火山庄,回到暗河宫。

      暗河宫幽深潮湿,通道昏暗阴森。

      在转角处,天如罂刚好要去地牢,玉自寒刚好回来,二人在拐弯处相遇。

      三步之遥,他们四眼相望,昏暗的通道里,他眸中在看到她时不禁一亮。

      天如罂看到他何尝不是满心欢喜,可满心欢喜过后是浓浓的苦涩,她如今没有什么颜面面对他了。

      三步之遥,她连一步都跨不过去。

      天如罂撇过头,往旁走了一步绕过他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手腕被他攥紧。

      玉自寒攥紧她的手腕往他的怀里一拉,将她抱入怀中。

      天如罂惊诧地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目光,没有恨意,没有厌恶,只有温和真诚的笑容。

      “你该不会喝了暗夜罗的遗忘药?”

      天如罂觉得他突然这么……热情,肯定是因为喝错药。

      “没有。我想好好看看你。”玉自寒看着她疑惑惊诧的模样,眼里笑意更深。

      “……”她有什么好看的,在这么阴森的地方看她,应该看不清吧。

      玉自寒伸手轻轻划过她额间发丝,划过她的眉,她的睫毛。

      轻轻柔柔,让她止不住心动。

      “玉自寒,你别……”这样……

      “如罂,你别说话。”

      玉自寒倾身,他的鼻尖触碰她的鼻尖,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容,她不禁面上一烧,发烫得很。

      他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来来回回,昏暗的通道里,只有水低落的滴答声响以及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许是他摸够了,摸她脸颊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纤长的手指在肩膀一寸下来回轻抚,想要透过她的衣衫摸到那道疤痕。

      天如罂浑身一颤,微微垂眸,那道疤痕,他在王府刺了她的那一剑恍如昨日。

      “还疼吗?”玉自寒愧疚地凝着她看。

      天如罂摇头,“伤口已经好了。”

      “对不起。”玉自寒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惹得天如罂心狠狠一动。

      玉自寒内心对天如罂的愧疚压得他喘不上气,他们之间的债已经屡不清了。

      天如罂不言语,似乎能感受到他深沉的痛,她何尝不苦,她只好伸手摸摸他的发丝。

      或许只有这样平静的相拥,能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慢慢融化。

      “如罂,活得自在些,好不好?”玉自寒柔声。

      天如罂鼻子酸涩,泪眼婆娑,不想让他知道她的隐忍,她只好点头。

      她艰难地推开他,与他……擦肩而过,仿佛方才的温情恍如梦一场。

      她愿意放他自由,他只愿她活下去。

      二人各自筹谋,各自为这天下,为自己所在意的人,谋得一份太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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