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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隔壁的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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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家伙离开已经有一年了,本丸没有什么改变。
听说是因为灵力不足的关系,她在政府留就任审神者的时间最多不过五年,听说原来更短,只不过她非要留下来,到了走的那天,连在本丸的记忆她都无法承载下来。
关于这件事情,我是第一个知道。
因为她说我是她的恋人,究竟是谁给了她这种错觉,我本来想这么说,但是却记得她向我表明心意的那一天,她拿自己全部的私房钱购置了一个所谓的本丸景区,一大早政府的人就来施工,吵得要命。
但是光忠却说;“要是不答应的话,就不要再回来睡觉了哦。”
我一个人在别的地方也可以,我是这么想的,对光忠说的那个,必须要答应的事情却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在布置好本丸时候,她那天穿着淡樱色的长裙,长到胸前的黑色头发上别着樱花色的发卡。
那家伙第一次来的时候,头发还是金色,脸像鬼一样,也从来不穿亮色的衣服,光忠常常对此很头疼,说什么主殿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之类的话,很无聊。
结果有一天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买一送一的理由,带着吉光家乱藤四郎去发廊弄了一下头发,把她自己的头发倒是染黑了。
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她和我所谓表白的那天,是我看见过她第一次那样轻松的露出笑容。
“我超喜欢小伽罗你,能够和我交往吗?”
不知道是谁教她这样称呼我的,语调也和以前的她不一样。
她是个古怪的人,总是默不作声的跟在我后头,甩也甩不掉,但大多数我不说话的时候她也不说话,我表示出想要一个人带着的意图时,她也不说话。
她总在我身边。
答应她的话,那家伙说不定就能再少烦我一点。
实际上的话,她烦我的时间更多了,并且从以前的无声,变成了之后的,随时随地不停歇的聒噪。
直到快离开的那天来临。
“我靠近小伽罗很努力的,假如走掉以后,小伽罗一定要去找我啊,然后像我对你一样靠近我。”
“我戒备心很重的,胆子也小,你要对我好一点,就算没有记忆也是我,所以一定能再喜欢上你的。”
我看着说这种话的她,上躺在冰凉的廊下木板地上,头发有一些散落在了木板之间的空隙里面,我忍不住伸手将那些散落下去的发丝给捧了起来。
她笑着转过头,同我眼神交汇。
”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我不会。“
我这么回答,她也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只是将刚刚的话自己肯定的回答了一遍。
”你会来的。“
她走的那天,世界有些安静得过分。
实际上我自己清楚她没在以后这里出现了很多不对劲的事情,政府保证很快就有新的审神者接替,她不是主动放弃我们,只是在灵力最大允许的限度下必须离开,所以责怪她的刃也没有,常常我会听见其余人在思念她。
在空旷的庭院里,有关于她的话题老是飘进我的耳朵里面。
要去找她吗?
光忠说必须得去。
【二】
我到达她所在的世界时,拿上了她遗留在本丸的私人物品,说是最喜欢的衣服,玩偶,和漫画。
她目前所居住的地方就在我的隔壁,那扇门里面传来她的呼吸声,我忽然心跳的节奏就乱掉了,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但我当时想的是,假如她出来看见我的话,会不会像从前一样的扑上来呢。
我还没有准确的,她失去记忆的概念,从开始她似乎就对我抱有好感,因此我没有见过完全冷淡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
后来真正看见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多开心。
她失去了她全部美丽的色彩,像被灰色笼盖住,杂乱的头发和邋邋遢遢的衣服,看不见有过笑容的脸,看见我的时候,只剩下了陌生和恐惧。
我走在她后头,她没有回头。
她从前吵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不会像现在一样让人觉得烦躁的。
我买了她最喜欢吃的鱼,出去的时候居然看见她和小贩吵架,我在来之前通过了政府对某些刀制定的人类社会考试,因此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某种金钱纠纷。
来之前,长谷部给了我很多这个世界的钱。
”让主上过好日子啊。“
他是这么说的。
我替她付了钱,但看着因为零星半点的钱而和面前的男人吵起来的她,忽然.....觉得很没有力气。
失去记忆以后,她也不再渴望喝下我煮的东西。
”小迦罗真正也下厨一次就好了。“
从前她这么对我说。
但这一次,我将煮好的鱼汤放在她面前,味道也和光忠做的没有差别,可她一口也没有喝。
我起初认为是鱼汤的问题,但在她回去以后,我才真正醒悟过来,她的忘记是怎么样的概念。
整个屋子里她喜欢的东西都可以视而不见,包括她曾经.....说过最喜欢的我.........
记忆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三】
在第二天我想按照她从前说的尝试去靠近她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陌生女人急匆匆的从她屋子里出来,甚至连门也没有关。
走进去的时候,我就看见她只身躺在沙发上,一副快要死去的样子。
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恐惧,是她从本丸离开的开始就没有过的感情。
我走过去,触碰到了她的脸,滚烫发热,她还活着。
这虽然是肯定的事情,但其实没有比我真切的感受到她活着还要令我.....令我开心?的事情了。
她在我身边呼吸,聊天,微笑,如今我可以承认,这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在乎她,比我想象得还要。
看着她昏睡的脸,我想起有次她藉机吻上我的样子,生怕我生气,在那样蜻蜓点水般得落下一吻之后比后院的猫跑得还要快,我那时候是醒着的,只是偶尔不愿意面对她,才在她面前装作睡着的样子,但也唯独她,我觉得可以在她身边闭上眼。
如果有永眠的那一日,我渴望在她墓前碎去。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说给她听过。
在知道她的病症是高烧以后,我向光忠询问了病人应该吃的东西,光忠却问起之前教我做的鱼的事情,我有些着急,他大概是猜出什么,告诉我姜汁汤是适合高烧病人喝的东西。
她不喜欢那个,曾经在宴席上咬到一口姜的时候,那表情苦得像死了一样,我不会把那种东西给她。
我的手还放在她的额头上,一方面是为了让温度冷却,一方面则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
她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醒了,我把药给她以后,想起她已经忘记我的这件事情。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我的存在,而是看着我手臂上的纹路发愣,关于她的记忆又出现,那是我显形的第一天,梅雨季节,她把我从炉子里头捞出来,也是这样盯着我手臂上的纹身看。
那是雕刻在我刀上的纹路,成为人以后,也是我身上的一部分,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回答的。
”那是伽罗龙。“
我对她为什么对我的纹身抱有好奇的这件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这次她也做了和初次一样的举动,那么证明,从前的她是可以回来的。
喜爱与不喜爱之间的天壤之别,都是这家伙教会我的。
我记得她说过靠近她的方法,那个对我还有喜爱的她曾经说过。
”干脆就说要做她的男朋友怎么样?“来之前鹤丸这么告诉我。
我尝试了,应该算失败了。
可比起烦躁,她的沉默却让我产生了思考。
这家伙最初为什么会看上我。
我走后,又给光忠打了个电话。
光忠知道我想问什么,于是和我说,我来到的时候,正是她不肯对外敞开心扉的时间点,但看见我和后院的猫玩在一起的时候,让她觉得孤独的人是可以很温柔的。
仅仅是温柔就是让她靠近我的原因嘛?
我依然无法确定,但在第二天,那家伙向我跑来的时候,我仿佛看见拥有着过去影子的她走过来,不是靠近我之后的她,而是最初的。
小心翼翼的,孤独的,试探着走向外界的那个人。
至今喜爱我的理由,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可我喜爱她,大约是敞开心扉之后从脸上一点点流露出来的色彩。
我对其余人的笑脸没有兴趣,但是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如果多笑笑就好了。
向她重新介绍自己以后,已经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额头,这次没有说一个人呆着的那种话。
额头是誓约之吻,她曾这么说。
”这次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重新来过也可以。